“张道友的因果,必须由他自己了结。”

“但这份因果,却不只牵连了张道友。”

“其他人,又怎可不出力呢。”

风里楼微微躬身,伸手拍了拍身上的明黄道服。

“只能说草云郡多行不义,实在是惹了众怒。”

“各郡竟会为它大动干戈,真让我出乎意料。”

闻言,余道人长叹了口气。

他脸上的笑容,也显的更加苦涩。

“草云郡本与我等无关。”

“但八郡联军集成,却与我和你的到来,有直接的关系。”

“因果已成,我们已经无法脱身。”

“呵呵。”

风里楼微翘起嘴角,面露轻笑。

他摇了摇头,稚嫩的童脸上,灵动的黑眸轻轻闪动。

“红尘炼心,本也是机缘。”

“余道友。”

风里楼曲起膝盖,跪在了皮垫上。

他朝着道祖石像,拱起了双手。

“说不定,这就是我们的机缘啊。”

闻言,余道人收起了脸上苦笑。

他平静的仰望着道祖石像,脸色却有些苍白。

他声音很轻,语气却尤显冷漠。

“联军是胜是败,我都不会插手。你也不准插手。”

“此处的因果,等张道友来了结。我和你,最多在一旁观摩。”

闻言,风里楼微翘起了嘴角。

他放开了拱起的手,得意的笑了起来。

“红尘炼心,实在难得。”

“就算是在一旁观摩。定也能受益匪浅。”

“余道友。”

“你之所言,甚合我意。”

对身旁孩童脸上的笑容,置若未见。

鹤发童颜的余道人盘膝正坐,闭上了双眼不再言语。

打座入定之前,必须让心绪平稳,心无杂念。

风里楼年纪尚轻,生性喜动。

每次入定之前,欲静下心绪。都必须在寂静无人之地。

而在余道人身旁,不管风里楼如何打座,都是入不了定的。

眼看余道人入了定,风里楼赶紧站起身,轻手轻脚的走向了殿内的一间偏房。

宁川。

白日的晨光,映透了漆黑的夜色,却还来不及驱走随夜的阴寒。

繁花凋零,唯留枝干的广袤草甸上。八千骑兵整队而立。

骑兵们身上的甲胄,不论形态还是涂漆,都分为二十多种迥异的样式。

相同甲胄的骑兵。或千余,或百余,或数十的聚集在了一起。

不同甲胄,却相邻的骑兵军团之间,距离不定。

远的有五米,近的只有半尺。

八千骑兵的队列。因此稍显零乱。

然而,对于站在板墙上的常人来说,草甸上混乱的骑兵们,却是天地交接处的一条细长黑线。

石脑以右手挡在额前,眺望着骑兵组成的黑线。

他沉默了一会,才将右手放回了身侧。

“看来,他们还并不想攻城。”

“骑兵而已。”

剥羽抬起双手,将手掌搭在了厚实的宽板上。

他略撅起嘴,眯起了双眼。

“可能,只是来探路的。”

“恩。”

石脑点了点头,眼中露出无奈。

“就是不知道,这次他们,会带来多少人。”

“他们还没有鞍具和蹄铁,却能派出这么多名骑兵。”

剥羽略微昂首,深吸了口气。

仍残留在空气中的寒冷,顺着喉管浸入了他的脏腑。

他打了个寒颤,脸色微沉。

“来的人,肯定不少。”

闻言,石脑蹙起眉头,沉默了片刻。

“李西如今率军,驻留在关隘。”

“等他率军驶援,我军在此,将拥有万名卒兵。”

“凭我军战力,再加上加筑的板墙,与囤积的箭矢巨石,敌军兵马只要不超过四万。”

石脑转过头,看着剥羽,面露坚毅。

“宁川定可无忧!”

迎着石脑的目光,剥羽翘起了嘴角,面露轻笑。

剥羽双眼中的眸瞳微动,微抿了抿嘴。

他面色平静,声音中却露出肯定。

“关失人亡,关在人在。”

“石头,昔日所立之誓,羽不敢忘!”

剥羽转过身,面朝着石脑,双手抱拳。

“不过,这次要连累你了。”

“若首领来到之前,我已阵亡,就只能靠你替我收尸了。”

闻言,石脑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石脑突然笑了起来。

他满脸笑容的转身,面朝着剥羽双手抱拳。

“羽。”

战场杀戮。

“关在人在,关失人亡。”

刀剑无眼。

“宁川若真的失陷,李西带回去的尸体,肯定有两具。”

白沙域内,距宁川八十里处。

十四万联军,聚在了一条河溪的岸上。

初搭的营房沿着河岸,绵延了三十多米,宽则达两百多米。

连绵的营房里,面积最大的一顶,占地直径有五米,形态椭圆的厚布帅帐中。

散发着白亮色彩的明玉,悬挂在圆帐的顶端。

照亮帅帐的白光,洒在绘着金丝凰凤的红毯上,反散出混有金色的红影。

影子映在了洁白的帐布上,显出了耀目的红彩。

八只涂了红漆的矮榻,安放在帅帐内,摆放在红影中。

围着显着红彩的帐布,八只矮榻呈圆形排列,相互间的距离,都只有半米。

离帐门最近的矮榻,距离帐门,也只有半米。

八名身穿各色锦服的男人,就坐在矮榻前。

八人中,最老的人发须皆白,脸上布满了皱褶与斑纹。

八人中,最年轻的人,也已至中年。

面容苍老的陈云峰,就坐在正对着帐门的矮榻前。

他伸出双手,拿起了榻桌上,泛红的青铜盏杯。

“诸位。”

陈云峰双手托举着铜盏,遥敬向了帐内的人。

其余七人,俱用双手托举起放在其身前榻桌上,同样泛红的铜盏,敬向了陈云峰。

“领兵前来,与我军合兵,共战草云。”

“此中之事,确是辛苦。”

“我替白沙,先在这里谢过了。”

陈云峰将铜盏杯沿凑到了唇边,昂头喝干了杯中的酒。

趁着陈云峰昂首之际,帐内七人互视一眼,俱昂首喝尽了杯中酒。

待七人喝完酒时,陈云峰已将酒杯重新放到了榻桌上。

“如今,我联军军势庞大,浩浩荡荡,定可一战功成。”

陈云峰微眯起双眼,平视着前方,有意加重了语气。

“刘家居一隅之地,且刚平草云域,竟敢犯上作乱,真是自寻死路!”

ps:

嗯。

唉。

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