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巫蛮,是很奇特的一族。

不同于体蛮族人的健实壮硕,且狂勇尚武。

巫蛮族人,大多身轻体软,且细皮嫩肉。

但在这个修者遍布,弱者如狗的世界里,巫蛮族人的生活条件,却远比所有的体蛮族人,都要好上很多。

因为,相比体蛮,巫蛮更善于创造与学习,也更习惯运用工具和审时度势。

甚至,在隐藏于历史的无尽战火与悠久岁月中,巫蛮曾经统治了体蛮,并一度昌盛于长河流域。

直到被妖族的大能们,驱赶出了中土。

在长河河畔的最后那场屠戮中,无数蛮人被妖物所吞噬,无数的鲜血染红了滔滔河水。

剩余的公孙族人,便忘记了所有的仇恨,隐在了南疆的一偶。

四千年前,青莲道人悟道,妖族就此沉沦,人族因此大兴。

后道家分裂。

公孙一族的族长,便在这时,携着用秘法研制的蛊虫,登上了天虎山。

巫蛮向天虎山表了忠心,从那时以后,便只给道门中人炼蛊。

三千年来,巫蛮为道门中人,炼成了无数蛊虫。

他们也逐渐的完善了炼蛊之法,同时也依靠着此法,维持了整个巫族三千年来的繁荣。

衣衫整齐的张永,端正的坐在飞剑上,穿行至广袤的森林前。

长剑停滞。

绿浪翻滚在叶海上,刻绘着蝌蚪纹的牌匾,出现在了张永的身前。

牌匾下,公孙轩日穿着深红的绸衫。双手杵着拐杖顶端。

老人仰头看着张永,抿嘴微笑。

张永站起身,驱使飞剑落在了地上。

他走上地面,收回飞剑后。便又伸手入袖。拿出了葫芦。

“前辈。”

张永双手捧起葫芦,朝公孙轩日弯起了腰。

“这里有十三头凶兽的尸躯。和六种奇草灵药。”

“另外,我找到了那头树妖,取了它的汁液。”

闻言,公孙轩日面露赞许。微点了点头。

“道尊不下杀手。”

“看来此妖虽修行千年,但本性却也不坏,有些许汁液,已足够族中孩童洗髓理脉,祛除其血脉中的杂质和沉垢。”

老人伸出右手,接过张永双手中的葫芦。

“道尊来此地不足一年,却出力甚多。如今,族内所积累的灵草与兽尸,足够族人及蛮奴众们,嚼食到后年春天。”

“公孙一族。在此,谢过道尊。”

“客气,客气。”

张永直起腰,面露恭谨。

他朝着公孙轩日,拱起了双手。

“前辈,此乃我份内之事。”

“呵呵。”

公孙轩日将载物的红色葫芦用细绳系好后,悬挂在了腰间。

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郑重的弯下腰朝着张永回礼。

“道尊跋涉于南疆之地,一路上顶风饮露,又要诛杀护峰凶兽,又要对阵成精妖物,其中幸苦艰难且有性命之忧,老朽怎能不清楚。”

“又怎当不起一个谢字。”

闻言,张永微蹙起了眉头。

他将双手收回至身侧,面露疑惑的看着一脸诚挚的公孙轩日。

他瘪了瘪嘴,声音立刻低沉了起来。

“前辈。”

“蛊虫,又没对?”

闻言,公孙轩日沉默了。

好一会后,老人方才一脸愧色,脸上泛出了苦笑。

“道尊。”

“昨日开坛,是实蛊。”

闻言,张永长叹了口气。

“没想到,又是不成。”

“前辈,已经有十次了吧。”

“嗯。”

闻言,公孙轩日脸色微红的垂下头去,思索了片刻。

“一共,是十五次。”

“呵。”

张永轻笑出声,语露无奈。

“前辈,你不是早说过,这次所用的,皆是无脊骨之虫,又怎么会出实蛊?”

闻言,公孙轩日脸上的笑容中,苦涩的意味越发浓重。

他摇了摇头,同样满脸无奈的回道:“道尊。”

“百万虫类在坛中厮杀,所能得胜者,方是成蛊之基础。”

“但在惨烈厮杀后的余者,却有极大可能发生异变。”

“虫子们在相互间的恶战中,为了生存而拼命使自己强大,有些虫子会长出大颚,有些虫子会变的迅捷,有些虫子会喷涂酸液,有些虫子会变的强壮且硕大。”

“但无论大颚,迅捷,还是喷液,强硕,都有个前提。”

“它们,都有脊骨啊。”

闻言,张永沉默了。

片刻后,张永抬起头,看着公孙轩日的脸。

“我知道此事不易。”

“但也不会就此放弃。”

“实蛊予我亦无用,我只要液蛊。”

张永目露坚定,再次朝公孙轩日拱起了双手。

“不管将等上多久,是十年,还是百年。”

“只是,劳烦前辈了。”

“不敢,不敢。”

闻言,公孙轩日赶忙摆手,然后又面露颓唐,长叹了一声。

宁川,联军军营后侧。

从极北之地,刮来的凛冽强风,如无数柄放在磨刀石上,反复研磨过的利刃,在刮痛人**在外的皮肤同时,还携着足以浸入血肉下骨质的寒冷。

巡弋在营帐中的士卒们,往往都会用结实的麻布偷偷塞满身上板甲间的缝隙,然后顶着寒风,尽量的蜷缩着身体。

此处,是十余万联兵,堆积粮秣的地方,所以被强令着不允许生火,因此显得格外寒冷。

就连仍显绿色的大地表面,那一簇簇青绿色的草叶间,原本坚硬的黑土间,都生起了一层霜白。

数十辆车厢完全封闭的马车,就停在泛白的黑土上。

其中的一辆马车的车厢中,身上甲胄齐全的周和,就端坐在一张柔软的兽皮垫上。

相比较车厢中的其余几人,周和的老脸显的尤为苍白。

他的伤,还没有好全。

“徐家和罗家,都没有派人来。”

端坐在周和身旁,身上同样甲胄齐全的白监,微皱起了眉头,面露惆怅。

“但两家也派出了兵马。”

“看来,两家连损数位修者,已是元气大伤。”

“是啊。”

坐在车厢边缘处,身穿红链鳞甲的文皙,张开嘴长呼了一口气。

“修行不易。”

“有幸修行,更为不易。”

“诸郡中,能修行至我等境界之人,能有多少?”

“死一个,便少一个。”

“唉!”

文皙身旁,同样穿着红色铠甲的冯钰阴沉着脸长叹了一声。

他径直拿起身前矮几上,装满清水的盏杯,仰头喝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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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感谢大大的支持。

昨天夜班,睡了很久,结果越来越困,打算再多睡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