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绵延的高山险峰,被暴动的元气撕裂摧毁,几乎夷为了平地。

原本在山脉周围的地貌,也随着灵山的毁灭,发生了剧烈的改变。

丘陵变成了高山,高山被挤成绝壁。

河流被泥沙掩埋,泥沙又被瀑布冲走。

原本的灵山,已经不见了。

却有无数座高山,在被夷为平地的灵山山脉周围,拔地而起。

冷却后的岩浆,在洁白的飞雪中,泛起了晦暗的紫色。

那被撕裂的大地上,不断喷涌着纫,纵横交错的缝隙,被冷却后的紫色浆石,堵住了。

在金光洒照下,本已荒败的大地,重新披盖起了绿装。

本该死伤殆尽,却劫后余生,种类依旧繁多的动物们,在新生的天地中,愉快的腾跃穿梭。

这一刻,所有的生灵,都违背了自然界的法则。

凶狠的猎食者不再去捕杀食草的动物,食草的动物也不再去进食嫩绿枝叶。

所有的生灵,都忙着呼吸遍布着金色光雨的空气,直欲将充斥在空气中的金光,吸榨的干干净净。

有根,将结出剑指的右手,放回到了身侧。

他眼眸微垂俯瞰着脚下,再次焕发了生机的大地,俯瞰着在空气中,越来越稀薄的金光。

他微翘起了嘴角,随后又敛去了脸上的笑容。

最后,他微撅起嘴,叹了口气。

他转过身,看向了东方。

他的目光越过了千山万水的阻隔,停在了一片规模完全不亚于灵山的山脉上。

他的视线巡弋着那片山脉。却最终将视线定格在了那片山脉中,最为高耸最为雄奇的山峰顶端。

他,看到了一个凉亭。

他,看到了一个人,站在凉亭顶端。

那人的年纪不大,颔下无须,瓜子脸上的皮肤白净光滑,且色泽如玉。

那人穿着青色道袍,还长着一双厚密剑眉。

那双厚眉下,一双漆黑的眼眸。迎着有根投过来的目光,微眨了眨。

虽然,彼此间相隔万万里。

但有根却已感受到了那人的目光,那人明显也注意到了有根的目光。

有根微蹙起了眉头,那人渐抿起了嘴唇。

中土与西荒的交界处,距离西荒最近的郡城前,不足百里的位置处,百余万甲器精良的荒兵,成功的会师了。

凭着元气加持。已能看见在百里外的正前方,郡城轮廓的蚩尤,高举起了手中长戟,遥指向了身前。

他。聚罡元于喉间。

“擂鼓!!”

“用符!!”

“全军,奔袭!!!”

如雷的响声,在广阔的天地间回荡,飘至极远处。

随后的齐整脚步声。淹没了渐远的回音。

用符法使百余万卒兵加速,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跨越过百里的距离。这要消耗极多的资源。

但留给蚩尤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浅红的云中,飘落下浅红的雪。

被百万大军踩踏着的大地,犹如被踩在体型重于山岳的蛮兽脚下,不停的震颤。

在符的加持下,百万荒兵们所组成的无数个军阵,都在快速移动中,在大地上留下了一道道的虚影。

天中的红云,跟着这些军阵,以常人肉眼难辨的极速,快速的移动了起来。

“好快。”

好快啊。

弥乐微扬起头没有用丝毫元气,用肉眼就能清楚看见迅速在天穹上,迅速移动的浅红色影迹。

他张开嘴,深吸了口气。

“好快啊。”

“噗。”

弥乐右手微微用力,将禅杖的底部,杵进了土里。

他面无表情的垂下头,金色光彩亮在他的双眼中。

“好多。”

好多啊。

看着无数道庞大无比的虚影,在不停震颤的大地上,快速奔行向自己。

弥乐的双眼中,突然流露出了悲悯的神色。

他抬起左手竖在胸前,并将绷直闭合的左手五指,指着湛蓝明煦的天空。

“佛。”‘

“不。”

“是我。”

弥乐眨了眨眼,拔出了入地的禅杖。

他高高的举起禅杖,又缓缓的垂向地面。

禅杖的顶端形如棉花周边却挂满了金环,当几乎所有的金环都接触到地面后,弥乐便停下了动作。

他微撅起嘴,将罡元聚在了喉间。

“诸位。”

&nbs

p;“这一次,我没有胜算。”

宏亮的声音,传递在空气中,却没有激起回音。

弥乐的声音,很单调,却也很清晰。

“这一次。”

“可能,也难有援兵。”

“我唯一能做的,是留在这里,接受天意的安排。”

“但你们,却不必。”

弥乐重新举起禅杖,插在身侧的地上。

他转过身,面朝着集结在身后的卒兵。

他面露悲悯,神色坦然。

“佛眼中,已经没有了我。”

“我眼中,也只能没有佛。”

“我,虽已达空明,却保护不了你们。”

“趁现在,还有点时间,虽逃跑恐怕已不易,但投降却也能得活。”

弥乐闭上嘴,面露悲色的看着集结在护城河畔,总数不下百万的卒兵,不再发一言。

他在等着身前的人们,做出选择。

是选择生,还是选择死。

一般来说,这都很容易。

弥乐身前,无数早已排列好队列的兵将们,俱都无言。

风,刮动着军阵间地面上的蓬乱草叶,卷起无数道如浪般的绿色波纹。

马嘶和蹄音,杂乱无章的响在军卒间。

百万余人在风声和马声中,在弥乐的面前,选择了沉默。

良久,当响彻在无数道虚影间的鼓声,已经逐渐清晰时,方才有人从百万余人中,走了出来。

那人很苍老,脸上全是皱纹满头都是白发,五官却遗留着曾经的俊朗。

那人穿着红色的鱼鳞甲,原本站在最靠近弥乐的军阵中,此时出列便站在百余万卒兵身前。

那人朝着弥乐双手抱拳,以元气加持过的声音,态度谦卑着道:“大人!”

“荒人进犯中原,我等岂可坐视不理。”

“敌贼势大又如何?”

“我等中原之民,历年来广受道门和佛宗的恩泽,岂能在关键时刻,畏缩不前?!”

“纵是将赴死,我也绝不会退后半步!”

“这里在场的每一个人,也都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

是吗?

闻言,弥乐微蹙起了眉头,看着朝自己抱拳行礼的老人,眼眸间遍布的悲切神色,更加浓厚了许多。(……)

ps:嗯。

谢谢大大们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