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甫转过头,看着在车旁站着的余若,道:“余伯,塔城坚固,强攻损失颇巨,有对策吗?”

“少主,修筑塔堡的目的,本就是御敌。”

余若抿了抿嘴,看着因为退回堡内的彭庸,视野突然变得空旷的平台,蹙着眉头沉思了片刻,道:“大理石被铁浆连结浇筑,兵刃难破,水火不侵,守堡的士兵作战勇猛。”

转过头,余若与陈甫对视了片刻。

最后,余若弯下了腰,道:“数日来,刘力一直在骚扰我军,拖延我军的进军速度,却不敢正面与我军抗衡,只因刘力本人勇猛无匹,但双拳难敌四掌。”

闻言,陈甫思索了片刻,点着头,道:“刘力的兵力不足,所以总是一击即走,昨夜袭击我军后,我军的骑兵,发现刘力带人撤入了一片密林,却并没有退回堡内,所以,堡内的守兵肯定不多。”

攥成拳的右手,放在了身前的横杆上,陈甫的脸上显露出了笑意,做出了决定,道:“传令,全军围住塔堡,等城墙火灭后,继续攻打。”

“遵命。”

余若微低着头,抿起的嘴角向上弯曲。

此时,距离塔堡两百四十里的地方,距离草云郡一百二十里的西方,有根走到了一条河的岸旁。

河中水流湍急,浑浊的河水中,常人的肉眼,看不到河底。

有根朝着河中望去,紧蹙起眉头的脸庞中,展露出了笑容。

石脑和猴石各自的手中拿着猎叉和尖棒,走到了有根的身旁。

他们伸长了脖子,朝着河面张望着。

“有根,河水那么急,今天就在这里宿营吧。”说完,石脑将手中猎叉的叉杆插入了浑浊的水中,流水淹没了木杆的一半,却依然没触到河底。

“恩。”闻言,一直注视着河水的有根,点了点头,道:“这里宿营,再适合不过。”

接着,有根将手中的猎叉递给了猴石。

然后,有根从不知所措的猴石手中,拿走了尖棒。

天空渐明,烈日渐当中。

有根用尖棒,在湖水中穿插了五十次。

有根身边的地上,堆起了三十条死鱼。

懒散的坐在离有根不远地方,看着有根身旁地面上,堆起来的死鱼。

看着汹浪滔滔,浑浊不堪的湖水。

饱受打击的老王,发直的眼珠,已经忘记如何转动。

他已经麻木了。

然而,当众人搭好柴禾,放鱼入盆,打算煮汤时,

众人才发现在这里宿营,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只因,当煮鱼的锅下,炊烟袅袅飘起时。

围观的人,已经增加到了三百多人。

而且,从远处,还不停的有人赶来。

于是,为了不被数万饥民围观,有根让人赶紧将盆中的鱼汤分了。

围观的两百多人,也分到了一些残羹。

分到鱼汤的人,吃的都很香甜。

于是,两百多人留了下来。

他们留在了六十九人的周围。

随后赶到的数万人,分散在河岸边觅食。

他们也在河岸边宿营。

光是有根宿营的河岸,就聚集了两千多人。

有许多人都和有根一样,打算向河中下手。

他们向河中丢洒着渔网。

但湍急的水流,却将渔网冲走。

然后,这些人也用起了尖棒和猎叉,但收获甚微。

也有些人,去郊外打猎,打不到猎物的,就只好继续挖草根,剥树皮。

就连跟随者根的六十八人,也挖起了草根和树皮。

数万人就在身旁,有根并不想惹人耳目。

所以,他没有去打猎。

而且,他也没办法去打猎。

周围的猎物,还不够数万饥民果腹。

幸好,还有条河。

所以,有根装模作样的花了四个小时的时间,用尖棒从河中叉出了十几条鱼。

用鱼混着被石脑等人分辨出来,可以食用的野菜。

那时,河岸边的所有人,都煮起了晚饭。

同样,在有根身边的人,也煮起了晚饭。

这几天,包括有根带领的人群,都在赶路中风餐露宿,一路上食难果腹。

所以在夜晚时,所有人休息的都很早。

一般来说,在六十九人中,有根是最晚睡的。

但在河岸边,有根却睡的很早。

不仅有根睡的早,跟着有根的人,睡的也很早。

既然被那么多人围着,干嘛还派人守夜。

所以,缩在枯草中,闭眼静息,疲惫不堪的有根,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石脑,剥羽,跋舌就睡在有根的身旁。

他们睡在河岸边。

睡在距离河水最近的位置上。

河道中的流水,激泛涌荡,水声凛凛。

浊水之下,混杂不清。

凛凛的水声,似乎蕴含着某种魔力,让所有人的意识都开始模糊。

不管他们的肚子是如何饥肠辘辘,不敢他们的身体是否已冰冷彻骨。

他们都睡了。

几万人都睡了。

守夜的人也睡了。

野外觅食的肉食动物,在水声中远远的逃开了。

河中的浊水,渐赤。

涌动的流水,渐静。

一大段的河面,静止了。

与静止河面连接的流水,溢出了河岸。

溢出河岸的流水,绵延到了岸畔。

漫到了酣睡着的人身上,浸泡在水中的人,却依然未醒。

许多人在酣睡中,被流水冲走。

最后,静止的赤水中,漩涡出现了。

漩涡出现的河面正对着的河畔上,有根在枯草中翻着身,埋头在了地上。

红色细长的舌头,伸出了漩涡。

舌头伸到了河岸上,觅着散在空气中的气味,在地面摩挲着前进。

最后,舌头穿过了石脑的头发,爬上了跋舌的脖颈。

缠绕着跋舌的脖颈,舌头开始紧缩。

跋舌醒了,他睁大了布满血丝的眼珠,奋力的挣扎起来。

他挣扎的手舞足蹈。

他在挣扎中,拳打脚踢。

他打中了身旁的石脑。

打中了石脑的后脑勺。

石脑翻着身,继续睡。

右手紧抓着缠勒脖子的舌头,跋舌奋力将左手伸向了石脑。

他感觉自己中指的指尖已经触到了石脑的背部。

就差那么一点点。

跋舌急的不行,他在急恼中用右脚向着身边踢去。

他踢中了有根的屁股。

有根胸中丹田的沙粒周围的元气迅速流转。

于是,有根醒了。

有根摸着自己的丹田,眼中流露出了异色。

他翻身坐起。

眼露异色的望向了身旁,他看到了将右手伸向自己,伸向空中,左手扣着脖子处的舌头上,嘴中已经泛起白沫的跋舌。

他看到了从赤红的河水中,伸出来的长舌。

流露出惊异的眼眸中,顿时,噙满了金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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