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

离任务结束前的三十五小时。

中午午休,白晨暮拿着教案在窗户上敲了敲,家乐听到声音,从教师办公室转头看去,忽然惊讶地指了指他的身后,白晨暮回头,就见托基尔亚嘴里似乎在咀嚼些什么,一身粉笔灰地晃晃荡荡走过来。

家乐开门问道:“你怎么弄成这样?”

“不要问了,”托基尔亚捂脸:“你们简直无法相信我今天遇到了什么,天啊,小豆丁们太可怕了,他们是上来派来谴责我的,我需要来自女性的安慰!”

果然是被那些学生们弄的。家乐偷笑,他实在不明白那些可爱的学生怎么在托基尔亚和白晨暮眼中是那么的可怕。

“快中午了,咱们先去吃饭吧。”家乐递给托基尔亚一块毛巾,看着白晨暮问道。

白晨暮点点头,带着两人走下楼梯,路过走廊里最左边一个房间的时候托基尔亚将嘴里白色的似乎像是口香糖的东西黏在了钥匙扣,家乐稍稍退后几步挡住了摄像头,三人的面部表情很正常,好像中途这个插曲似乎不存在。

同一时刻,安东尼从窗外跳进来,他的腰上绑着和白晨暮非常类似的一个小包,他打开桌子上的电脑,看着上面的密码解锁时吹了个口哨,拿出电话拨打。

刚出教学楼没几步,白晨暮听到电话声,接起来说道:“喂,哦,是金先生吗?”

“嗯哼,yves弟弟,我已经打开了电脑,不过上面有密码。”安东尼一边说着一边手指快速开始暴力破解。

“你家的猫生出小猫了?”白晨暮问着,脚下不停,朝停车场的那辆黑色商务车走去。

安东尼换了个耳朵听电话,道:“那倒不用,这个密码是很简单的那种,马上就要解开了……嗯,已经解开了。”悠扬的开机声响起,安东尼拿出硬盘开始刻录,继续道:“不过yves你确定用这种方法吗?这和组织上要求的罪证不一样啊。”

“放心,”白晨暮道:“”

“okok,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只能这么做了,唉,可怜那些女孩子了,我倒是蛮想为她们伸冤的。”安东尼用保鲜膜包住自己的头发,以免它们随时随地乱掉。

就在两个小时前,队里的所有成员接到了来自白晨暮的短信,他在上面简单地写了每个成员应该做的事情,说实话,杀人远比要陷害简单地多,尤其是在为政府办事的时候,连警察都会为你网开一面。

白晨暮的任务部署很简单,既然组织上想要借刀杀人,将队里的所有人陷入无法弥补的困境,那么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任务一号所犯下的恶性公布于众,将事情捅漏,到时候就算是组织上想要怪罪他们,他们所犯下的罪行也只是任务上的,最多给众人放个假,做不了其他。

一百零九

托基尔亚下午没课,直接去了受害者死亡现场的那家酒店。

家乐开车送白晨暮回学校,刚上楼就看到任务一号满头是汗地拿着一根小铁丝想要把锁孔里的口香糖粘出来,旁边围了一圈人。

“怎么回事?”白晨暮走过去问道。他凭着一张好脸孔,人缘远比家乐要好得多,再加上他伪装出的热情姿态,早有不少人给他留了联系方式。

“估计又是那个淘气的孩子做的,唉,他们实在是太不听管教了。”他旁边一个稍稍上了年纪的女教师对白晨暮说道。

白晨暮做出一副‘您真说出了我的心声’的表情,道:“主任实在太可怜了,他在这里忙活多久了?难道就没有人想到找开锁工人吗?”

“已经联系了,他在路上。”女人道。

这时,白晨暮的手机又响起来了,他递给家乐,道:“你的电话。”

家乐看向来电显示,是安东尼,他把电话接起来,问道:“喂,您好,是哪位?”

“哎?怎么换人了呢?”安东尼小声说道:“你们现在应该已经到门口了吧?”

“原来是叔叔啊,你什么时候换的电话号?,我们刚吃完午饭,下午还有课,”

“当然还在里边啦,”安东尼笑道:“现场布置还需要一点时间,你们觉得我伪装成盗窃现场怎么样?”

“,”家乐道:“。”

家乐将手机还给白晨暮,白晨暮状似随意地问道:“你叔叔的电话怎么打我这里了?”

“刚才我中午睡了一觉,手机关机了,可能他找不到我着急了吧。”家乐笑了笑道:“我约他今晚六点半一起吃饭,你也来吗?”

旁边的女人看着他们俩,道:“你们的感情可真好。”

“我们是校友。”家乐随口编道,这时开锁工走了上来,家乐知道安东尼应该是离开了,拉着白晨暮挤向最中间,看着开锁工将任务一号推开,几下将锁头敲碎,将门推开。

一件沾满了血的校服从办公桌的一个抽屉里露出一角。

众人发出惊呼,家乐注意到任务一号的脸上瞬间惨白一片,白晨暮在他耳畔说道:“走吧,已经没什么好看的了。”

“警察什么时候来?”家乐的声音压得很小。

“五分钟后。”白晨暮对了下手表。

一百一十

任务一号当天就被带走了,安东尼上车后一直在忙着从电脑里找到有用的文件,最终终于被他找到几分暗线交易和文件保险箱地址,配着数位高官的文件还有那些受害女孩们如何被他残忍地强·暴、最终杀害的图片,比较令人恶心的是安东尼在任务一号的电脑里竟然发现了一组他将一个八岁女孩残忍囚禁最终死·亡的纪录片,家乐看了一眼,顿时头皮发麻,恨不得上去再踩那个人渣几脚。

“让他进监狱真是便宜了!”家乐说道:“他应该死去!而不是活着!”

“稍安勿躁,”安东尼嘿嘿笑:“我这些东西能让他活着比死去更可怜,你能够想象希望破灭的感觉吗。”

自他们走后。

秃顶主任的脸上再也没有那虚假的慈爱笑容,他惊恐地看着那件染了血的学生装,旁边的人不断惊呼,更多的是用惊骇的眼光注视着他。

“这这……”他一时语塞,明明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怎么会在这里?还说……

“快报警!”秃头主任随手抓了一个人,吼道:“所有人都不要进去!这里是犯罪现场!刚才里边一定发生了什么!”

众人被他这大吼都吓回了注意力,好几个人同时拿出手机,拨打了警局电话。

秃头主任看着场面被自己控制住,心里顿时一松。这件血衣之所以放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有人蓄意陷害,他自觉房间中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犯罪证据,有恃无恐之下还替警察们保留了犯罪现场。

警局里有几个他的朋友,他相信自己绝对不会有事。

很可惜,这种笃定在几分钟后,随着警察们的到来,彻底破灭。

……

“除了你之外,还有多少人涉及?”警察们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的空旷。

秃头主任被绑在椅子上,满头虚汗,浑身黏腻,他已经三天没有合眼了,大脑和*上的双重折磨令他恨不得立刻睡去,哪怕是死亡。

但是……即使死去了他也不能把那个集团透露出去,他想起自己的妻子,年幼的女儿,以及那个,米色调的温暖的家。

看着面前的高举能灯,不知为何,秃头主任恍惚中想起最后一位少女所说的话:

那种阴森的语气忽然让他颤栗,他任由瞳孔渐渐收缩。

一盆冷水倾头浇灌,秃头主任被冷的清醒过来。

面前的警察看着他,重复着问道:“除了你之外,还有多少人涉及?”

秃头主任忽然后悔起来,后悔自己因为一时贪恋加入这个集团,后悔自己不知节俭,更后悔自己利用身份帮那些人送去年幼无知的女学生。他还能撑得住多久呢?可能是下一刻,可能会撑得再久一点。

但无疑,只要他说了,那么就还不如死去能更痛快一点。

一滴沾了他身上汗渍与泥灰的水滴滑落到他嘴边,长时间没有喝水的他立刻伸舌头舔干净,他咂咂嘴,没由来的内心一阵空虚。

……可惜了,那晚剩下的半杯香槟。

谁都认为自己会是例外——在后悔之外。

——席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