懋泽见她问起那次的事情,一直没有多少神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阴霾。

并非是他后悔为了姝凰硬闯皇宫,只要是为了姝凰所做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觉得后悔。

他之所以不想在姝凰的面前提起来,只是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再说起来,也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只不过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傻事罢了。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现在问起来,做什么?”

刚才那么忌讳的事情,他都可以在姝凰的面前说起来,但是这件事,却变得有些不愿意。

姝凰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想着是那么,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我只是想要知道而已,你如果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要求懋泽为她做什么事。

她不过是打算改变懋泽的轨迹,让他和棉瑜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谁知道,却真的彻彻底底改变了他的轨迹。

“也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情。”

懋泽察觉到自己的态度好像有些不妥,既然已经决定要放下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两人都各自怀着心事,却又不肯说出来。

“就是有些冲撞,在太后的面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比如不接受赐婚,如果一定要这样做的话,我宁可不要这个世子之位之类的话。”

懋泽说着,觉得有些困窘,自嘲的笑了一下。

一语成谶。

那时候为了成全姝凰,而脱口而出的话,如今也成全了自己。

“只有这些吗?”

姝凰看着他,只是这些话,应该不足以成为皇上起兵的理由。

“……没有了。”

懋泽深呼吸了一口气,脸色徒然变得很难看,他站起来,走到一旁的茶几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给姝凰倒了一杯茶。

“你来了那么久,都还没招待你呢,真是对不住了。”

姝凰见问不出什么话,也就作罢,也许是自己想多了,皇上提前起兵,不一定关她的事。

懋泽一边往回走,一边喝着茶,但是如果细心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手指微微的颤了起来,几乎要把茶水打洒在地上。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你在做什么,把桌面弄得那么乱,一点都不像你的性格。”

姝凰露出甜美好看的笑容,当把心里的负担暂时放下来,整个人的放松下来。

懋泽勉强把茶杯放在桌面上,看着桌面上乱成麻的账目,苦笑起来。他曾经是礼王府的世子,什么样的大风浪没有见过,可是最后却进入会败在这些看起来很简单的账目上。

“阿琛很忙,他名下的账目暂时都由我管着,那些看起来简单的事情,做起来才发现好像也不容易。”

从前的意琛,根本没有想过,要抢懋泽的位置,所以也没有想过摄政。

多余的精力和睿智,倒是用在了生意上面,虽然每一桩生意,都没有归纳在他的名字,可是他却是确确实实的背后掌柜,和姝凰一样。

姝凰听到是账目,站起来走过去,连拿都没有拿起来,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

其实,并不难,只不过是到了年关,一年的账都堆在一起,林林总总的,有些多而已。

“这就是意琛名下的生意?”

“嗯。”

懋泽点了一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还以为,是一些很容易的东西,只不过是敲算盘而已。”

“我教你吧。”

姝凰看了一下,基本上都没有赤字,要知道做生意这种事,不可能一帆风顺,说明意琛有过人之处。

懋泽有些意外,这些东西,连他都不会,养在深闺里的姝凰,竟然说要教他,真是可笑。

“可别开玩笑,如果弄乱了,阿琛肯定和我急。”

“坐下吧。”

姝凰别的事不敢说,算账的话,可是有好多年的经验,而且烟水行的壮大,就是她能力的证明。

懋泽见她自作主张的坐下来,也跟着坐下来,他弄了大半个月都没有弄好的账目,就看姝凰有什么能耐完成。

“先从总数算起,基本上按照季度,金额会改变,再推算细数,才不会乱。”

懋泽遇到事,就会变得很认真,更何况这些账目是意琛的,她要更加细心。

“然后看每个月的支出,在哪些方面,一个月是看不出问题的,但是几个月连着看,就可以发现,那些伙计有没有偷账。”

姝凰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算盘,细长嫩白的手指,在上面飞快的敲算着,她根本不需要抬起头看算盘,另一只手翻着账目。

“当然,也有做假账的可能,这个时候,你要从收入和支出之中找可能性。”

她没敲完一个数,就写下来,洁白的宣纸上,数字越来越多,懋泽都看的眼花缭乱,可是她却很有条理。

慢慢的,懋泽本着玩味的笑意,已经从脸上褪去。

他看着姝凰,有些警惕的问道:“你从哪里学的?”

姝凰停下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回答懋泽的问题,而是平静的说道:“你学不学?”

她的事情,连意琛都不想告诉,又怎么会告诉懋泽呢。

“我在问你话。”

懋泽的性格,也未必像是外表看起来那么温和。

“我说是天生的,你相不相信?”

姝凰也不甘示弱,看着他继续说道:“不相信,那么又何必要问呢?”

不等懋泽回答,姝凰就推开算盘站起来,说道:“你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做,应该就会快很多,我还是回去吧,出来很久了。”

也许,不是所有事都能一直瞒下去,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懋泽看着姝凰离开,一直含笑温和的脸,渐渐冰冻起来,和外面的白霜一样。

他看着手旁的杯子,忽然间用力一扫,把杯子扫落在地上。

那次入宫,说的话,还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我的婚事,难道还由不得我去做主吗,我若是太子,也决定不了自己的婚事吗?

那时候,盛怒之下的口不择言,也许就是皇上起兵的理由。

我若是太子……

便是祸事的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