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阑珊如果说真的把心放下来,那个地方对姝凰无情,宋棉瑜这个人倒是对谁都笑着一张脸,可是对姝凰却是恨之入骨,连这种苟且之事都能捏造出来,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我不怕她能明着害姑娘你,但是很多时候,只怕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阑珊的无不担心的说着,但是看着姝凰笃定的神情,就觉得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她想要去做的事情,谁都阻止不了。

姝凰翻开空白的请柬,一笔一划的写下她们的名字,她虽然不喜欢念那些古书诗经,可是这一手好字,却是从前主子硬生生比她学写的,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体面招数。

虽然嘴里说不在意,但是写到宋棉瑜三个字的时候,她还是顿了一下手中的狼毫笔。

原以为一直知道自己和主子的仇人是谁,可是花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却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这种无奈的心情,没有人会明白。

那个任谁都扳不动的男人,杀了他是天荒夜谈,那么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也感受一下寝食难安的感觉呢。

一种无力感,爬上她的心头。

阑珊站在一旁,见她顿住了笔,不知道她想着什么,只好轻声说道:“夜深了,要么明天再写吧。”

“省的明日还要写。”

姝凰收回思绪,落笔干脆利索,既然宋棉瑜不是她最后想要对付的人,那就不需要把太多的心思花在她的身上,一点都不值得。

这官有九品,小小一个皇城,是天子和乞丐同住的地方,姝凰就算有这个精力,一天宴请一品,也要九天的时间,别说把时间都浪费了,这花费的银子更是多不胜数。

可怜长生在那里兢兢业业的做着生意,每当有一点盈余,都全部过数给姝凰,她却用来购置各种精美的首饰和玉石用来送给这些闺阁小姐们。

如果被福生知道了,他还不一口老血喷出来,直接死了算了。

“明天,你帮我好好看着棉瑜,她一定会来,却不会安分守己,我要知道她在我的眼皮底下做什么。”

好一会儿以后,她总算是把请柬写完,足足有二十多分,看来这官品越低,就纳妾越多,也就生的越多。

第二天戏码照旧,姝凰念的开场白和第一天无异,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谁都不是真心来赴宴,然后知心世交,所以姝凰说什么,她们也并不在意。

只要人到了,被姝凰记下来,那就足够了。

巧妮看着锦盒里的首饰,各种心疼的看着姝凰,小声说道:“其实,并不需要给她们那么好的东西。”

“那也是要靠她们的本事才能拿到。”

姝凰并不在意,她如今付出多少,总会问意琛或者是皇上拿回来。

照理是在中厅闲聊,晚饭后就有余兴节目,昨晚是猜灯谜,今晚是投壶,都是宫里常玩的小把戏。

大意就是把一个细口酒壶放在一定的距离,然后拿着竹签投掷。本来是挺无聊的游戏,可是参与的人多了,在一旁笑闹助威,还有姝凰的赏赐,倒也玩的不亦乐乎。

姝凰也只是站在一旁看,投掷这活,看着容易,可是却考腕力和眼里,缺一不可,否则就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她的腕力不行,主动去出糗可不是她的爱好。

但是,她不主动去,不表示没有眼色的人不会主动黏过来。

特别是做事从来都不经大脑的奕春,在早上接到姝凰的请柬时,差点就忘记了自己姓什么,一整天都在她自己的院子里转来转去,然后换了一身七彩斑斓的衣裳,头上也戴着五彩缤纷的头饰,活脱脱就像一只多彩的山鸡似的。

姝凰早就不是宋府的人,所以就算是看到她们,也只道是平常。

但是奕春却摆着和自己很熟络的样子,凑上来一个劲的问东问西,姝凰倒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打理着,她却还是不知好歹,继续说着。

“三妹妹,一起去玩,你坐在这里多无聊呢。”

姝凰好不容易才把她撇来,但是奕春马上又黏了过来,还一直喊着她三妹妹,自认为比起其他的官家小姐,优越许多。

“你去吧,我没有兴趣。”

姝凰连借口都懒得找,对付笨蛋如果也要耍心机的话,最后只会把自己耍了。

“别这样,一起来玩呀,我们两个比谁投掷的多。”

奕春还是没听懂姝凰的意思,又或者是她故意装作不懂,在宋府她只不过是一个庶出,生母又不讨喜,从小就在尤氏膝下长大,知道怎么样去讨好别人。

就算别人对她嗤之以鼻,她也不会生气。

“宋二姑娘,请自重。”

姝凰毫不客气的抽回被拉着的手,她无意再和宋府的任何人结亲,自然对奕春也不需要有任何委曲求全。

奕春听到姝凰喊她宋二姑娘,整个脸色都变了,但是马上又勉强的笑了起来,想要伸手去拉姝凰。

姝凰却没有再给她机会,一整晚都如同聒噪的树蝉一样,在耳边不停的说着,饶是谁也觉得烦躁。

“三妹妹觉得累了,就先休息一下,我去看她们玩。”

奕春见姝凰直接把手抽回去,压在袖子下面,知道自己再过去也只是自讨没趣,讪笑了一会,就走到人群中。

奕春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她害人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要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但是她对曾经对姝凰这么过分,不是短短几个月不见,就可以一笔勾销的。

姝凰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只不过她觉得既然和宋府没有任何关系,就不要再和她们有过多的接触。

毕竟,她连自己明天是否安好都不能保证。

投壶不比猜谜,姑娘们都是十多岁,正是孩子心性,很快就玩的额头上都冒出细汗,姝凰见状,便让人把火盆都扯到一边去。

当把一旁的火盆撤掉,姝凰看到丹怡坐在角落那里,也不和其他人玩。一个人坐在那里,显得很孤独。

姝凰想了一下,朝着她走过去,曾经她对丹怡说过,如果可以她会照顾丹怡,不过这个承诺却没有时间实现。

丹怡见姝凰走过来,慌乱了一下,连忙站起来行礼,嘴巴张了张,也不知道该喊她什么菜妥当。

最终,她还是叫着多年熟悉的称谓:“三姐姐好。”

姝凰到没有像对奕春那样对她,只是浅浅一笑,示意她坐下来说道:“一个人在这里坐着,不会无聊吗?”

“我手笨,不比各位姑娘玩得好,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丹怡怯生生的说着,她由妾侍所生,却一直跟着生母,没有养在尤氏膝下,在宋府顶多也就是一个留着宋荣茂血液的婢女而已,稍微年长一点的奴才都能对她大声吆喝。

“那我带着你玩吧。”

姝凰虽然对宋府没有感情,但是对这个小妹妹还是多加照顾,也许这一生中,她都没有多少亲人,至少多一个算一个。

丹怡惨白的笑了一下,跟着姝凰站起来,人群中见到姝凰走过来,都纷纷让出一条小道,看着她玩。

这种投壶的小把戏,从前在宫里解闷的时候,姝凰玩的不少,很是在行,十根竹签,也能扔进七八根;但是,丹怡却从来没有玩过,十根全部都落在地上,把她的脸生生涨红。

“没关系的,要多练习。”

姝凰笑着说,语气和善的对丹怡说着;一旁奕春连忙凑上来,看着姝凰讨好似的说道:“我也不会,三妹妹也教教我。”

她怀里放着刚刚赢来的两件小饰品,可是却能这么自然的说着不会的话。

姝凰眼睛又不是瞎的,怎么会没有看到。

“丹怡也快要嫁人了,可要收敛一下心性,别玩那么多。”

奕春走过来,顺势就把丹怡挤到一边去,习惯性的说教。

丹怡脸色一沉,几乎要哭出来似的,连忙往后退到暗处,如同生长在幽冥的菌类一样,不见阳光。

姝凰愣了一下,她们三人相差的岁数不到一年,也该是成亲的时候,所以奕春的话并无不妥。

但是,丹怡嫁给谁呢?

“她的夫君是谁?”

姝凰拉着奕春问,奕春见姝凰主动和她说话,当即欢快起来,眉飞色舞的说道:“丹怡可算是命好,一个奴婢生的,也能嫁给大学士的儿子,这可是堂堂一品官呢。”

奕春说着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任何羡慕的神情,反而笑得幸灾乐祸。

姝凰愣在那里,果然如果没有她的介入,每个人的命运根本就不会改变。

“三妹妹,我也许了一户人家,虽然是兰翎侍卫,没有丹怡的强,可是也不差。”

奕春笑得那样甜,旁人过的比她不好,那就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是么,那真是恭喜了。”

姝凰讷讷的回了一句,她曾说过,要护住丹怡的亲事,虽然不能许她一个举世无双的夫君,只要也不是那个酗酒的坡脚混蛋。

“我还跟你说啊……”

奕春就是一个大嘴巴,也不管姝凰到底有没有用心思去听,就在那里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虽然姝凰根本不知道她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