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吗?”

姝凰站在柳树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着一个鹅黄色衣裳的女子朝着她们走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陈宛令可以说是朝着她走来,而不是朝着她们走来。

因为,陈宛令的眼睛,一直都停留在姝凰的身上。

奕春一点都没有察觉出陈宛令根本对她就不在乎,还很熟络似的迎上去,天气这么热,也要往人家身上黏。

可是,陈宛令一点都不买账,直接伸手把奕春给推开,走到姝凰面前,说道:“我叫陈宛令。”

她只是很简单的说了自己的闺名,一点都没有提到她的身份,或许她那点庶女的身份,在姝凰面前,根本说不口。

“宋姝凰。”

姝凰也简洁的回答着,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也懒得去揣度眼前这个叫做陈宛令的女子的心思。

但是,不管是怎么样的心思,都不会有好事。

“凰妹妹,这里闷热,我们到观音庙里小坐一会吧。”

陈宛令眯着眼睛笑着说,她容貌中上,一双眼睛细长,笑起来几乎就成了一条线。

“那么多茶楼,为何偏偏要选择观音庙呢?”

姝凰并没有马上妥协,的确观音庙不是最好的选择,离宋府那么远,而且香客那么多,根本就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没关系的,我们家每年都给观音庙捐很多香油钱,和主持也很熟悉,借个房间还是可以的。”

陈宛令依旧笑着说,也许是年纪稍长的缘故,所以面对着还没有及笄的姝凰,语气上多少带有命令。

“那好吧。”

姝凰看着她,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了。有一句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想要知道陈宛令的意图,就必须要跟着她去。

奕春见陈宛令根本没有理会过自己,脸色变得很难看,却又不敢发作。在这里,她的地位最低,真的要闹起来,最终只会落得她一个人无趣而已。

姝凰点头答应,瞥了一旁的奕春一眼,轻声说道:“二姐姐,一起吧。”

奕春的脸色马上就好了起来,连连跟上她们的脚步。

陈宛令并没有说谎,他们陈家和观音庙的主持果然很熟络,她只需要走上前去随意说两句话,马上就有人上前,把她们带到后院的客房去。

后院种着很多竹子,和韩晋的院子有些像,但是更加朴素一点,寺人上的斋点,简直就到了无法下咽的地步,一点油腥都没有。

姝凰也不在意,在团蒲上跪坐下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布局让她很不舒服。

和一般的庭院一样,有一面敞开,可以看到整个庭院的景色,但是客房的布局很小,而且空隙很多,珠帘后面还有房间,简直就好像可以躲很多人似的。

陈宛令坐下来,便开口说道:“从前听人说起,凰妹妹貌如天仙,以为不过是客气话,如今真的见到了,还真的人如其言。”

“陈姑娘见笑了。”

姝凰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恭维的话谁不会说。她时间很多,可是却不想把这些时间都浪费在陈宛令的身上,一杯清茶下肚后,姝凰伸手指敲着桌面,目光停留在庭院外的竹林上。

“陈姑娘你这次……”

“叫我宛令吧,我也喊你名字,这样看起啦亲昵许多。”

陈宛令笑着说,眯着眼笑意甜甜。

姝凰眉目流转,她可还没有熟络到,让陈宛令喊她的名字。不过,既然这是她希望的,那么就按照她想要的去做。

“那么宛令,你今天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凰妹妹真直接呢。”

陈宛令看来也是一个直接的人,原本还想着说点什么套近乎,可是看到姝凰这个神情,就知道再多说其他话,只会适得其反。

“奕春,你先出去好吗?”

陈宛令望向一边,奕春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忽然间叫她出去,肯定是不情愿的。她没有站起来,而是略带有些不满的说道:“她是我三妹妹,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再说,她可是我带出来的呢。”

陈宛令显然很意外奕春不听她的话,脸色当下就变得难看起来,语气上也生硬了不少。

“我再说一遍,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凰妹妹说。”

“我不……”

奕春才不笨,她在一旁穿针引线,现在马到成功了就要把她踢走。这不是两人要把她甩开,自己单干的意思吗?

姝凰看着奕春,想着如果能调换身份就好了,她可不介意两人的房间里密谈,宁可出去外面透透气。

整个房间的布局,都让她很不舒服,视野上看不清楚,就觉得心里不安。

“出去!”

陈宛令压低嗓音再说了一句,奕春的脸色变了一下,紧咬着下唇,最终还是站起来,走了出去。

这个模样就像是,她有把柄在陈宛令的手中,不得不听她的话一样。

“好了,现在碍事的人都走了,凰妹妹,我们可以好好说一会话。”

陈宛令刚才还是一副凶悍的表情,但是面对着姝凰,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和缓起来。

看来,在陈府里,一个庶女想要得到地位,没有一定的手段和演技,是做不到的。

“可是,我和宛令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姝凰看着她,很不客气的回答,同意跟着奕春出来也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却从来没想过要成为别人手中的道具。

“凰妹妹这话,可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陈宛令并不气恼,嘴角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这种笑意姝凰看得多了,不过是一种习惯,和内心的欢愉并没有什么关系。

“姝凰笨拙,还请你明讲。”

姝凰说完,眼睛在陈宛令的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又望向外面的竹林,青翠欲滴的竹叶,被闷热的风吹过,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黑压压的天边闪过一道长长的闪电,接着一声闷雷响起,却没有下雨。

“你从前是什么身份,不需要我多讲吧,可别看只有朝廷之上命官们在斗权,咱们这些女子,也同样斗得你死我活。像凰妹妹你离开皇城五年,别人积累下来的人脉,只怕是你不能比拟的。”

陈宛令这话不假,皇城那么大,且不说那些亲王府上的公子郡主们有多少,单单是正五品以上的官员,谁家没有几个孩子,这加起来多如牛毛。

就算得势力的也不过是那十数个,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新人换旧人,稍微离开一点都不知道今日谁和谁欢好,谁和谁反目。

更可况姝凰有意离开五年,在皇城内的所有事,她几乎就是一张白纸。

“你说的没错,但是宛令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否在乎这些人脉呢?”

如果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宁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