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想太多了。”

姝凰看着她,顿了一下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的确是她想太多了,这些年来,无论是在普华寺,还是在宋府和奕春在一起,遇到的都不过是一些自以为是的假聪明人。

以为三两句话,就能把她玩耍在股掌之间。

让她几乎以为,所有人都和奕春这样笨。

“也请大姐姐不要想太多,懋泽世子的事,我很抱歉,却也很开心。我记得九岁那年,在荣王府的后院,和大姐姐你说过,天底下谁都可以做懋泽的世子妃,唯独你不可以。”

棉瑜姣好的容颜听到姝凰这些话,稍稍有些变色,就算是想要掩盖,也没有办法完全掩盖住。

她以为,姝凰到底是有一些小聪明,至少比奕春聪明很多,也不枉她费尽心思,要她离开宋府。

可是,姝凰有时候的做事方法,看起来却又不觉得有多聪明。

但凡是个人都知道,树立一个朋友比树立一个敌人好得多,就算是口蜜腹剑,互相利用。

也总比这样赤果果的说出来,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来得好。

姝凰不见得那么笨。

所以棉瑜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

不过,她就算心思再怎么绕,也猜不出姝凰的企图。

姝凰对她的恨意,从来都不打算隐瞒。

棉瑜看着姝凰,手心是捏紧了又松,松了又捏紧,最终一切的伪装都卸了下来。

最终,她冷笑着凑上前去,鼻子几乎要贴在姝凰的脸上,眼眸的狠光一览无遗。

“是吗,你有本事就来试试,你也喜欢世子吧,否则这般费尽周折是为了什么?不过很可惜呀,世子可是很厌恶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呢。”

姝凰挑了一下眉毛,轻蔑的笑着,难道在她的眼里,就只能想到这些事吗?

懋泽是一个温润公子,有着良好的家世和秉性,可是姝凰却一点想法都没有。

“若他对我的厌恶,能让你无缘的话,那真是值得。”

如果只是仅仅的厌恶,就能让棉瑜这样恨,想起来还真的划算呀。

“你!”

棉瑜不料姝凰这般耍赖起来,还真的可以这么狠,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把她拉下去。

“就这么恨我,只是因为我让你到普华寺,就这么恨我?”

棉瑜不明白,她从小就嗤之以鼻,只会拉着她的衣袖哭鼻子的没用三妹妹,仿佛在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

“棉瑜,你可别高估了自己,普华寺是我自愿去的,否则你教给奕春的那笨拙法子,怎么可能算计得了我。至于说恨你嘛……谁知道是为什么呢?”

姝凰看着棉瑜,也懒得用称谓,直呼其名,这好妹妹好姐姐的把戏,她真的很厌烦。

“徐裁缝,让你见笑了,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就让小厮过来传话吧。”

姝凰对棉瑜说完,余光看到站在一旁的徐裁缝,客气的话语里,带了逐客的意思。

徐裁缝是一个懂得看眼神的人,他总是为达官贵人丈量衣裳,个中纠纷,也大致明白七八分。

所以,不该议论的绝对不去议论,不去好奇的绝对不去好奇。

徐裁缝什么都没有说,看了棉瑜一眼,悄然退下。

“大姐姐若是没别的事,姝凰想要午睡。”

棉瑜咬了一下嘴唇,她不是不知趣的人,肯带着徐裁缝这般来到宁园,自然是带了些许讨好的意思,可是姝凰却根本不领情。

“希望三妹妹,这午睡,能睡得踏实。”

棉瑜眯着眼睛,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这个宁园,她一步都不想踏进来,又小又旧,而且还有一股没人住过的霉味。

当年宋荣茂帮这些姑娘们的院子取名字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出个大概。

姝凰的院子叫宁园,是希望她一世安宁,这大概也只是宋荣茂念在孟氏的份上,才这般取名。

而棉瑜的院子叫桔园,桔同吉,是希望她吉星高照,步步高升,最好是能踏上人中龙凤。

本来,所被期待的意愿就不一样,又怎么可能有相同的对待呢。

“承你贵言。”

姝凰目送棉瑜走出去,在身后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她不知道依照棉瑜的性格,如此这般对待过后,还能不能安详的在宋府生活下去。如今有太后和玉两人在身后撑着,谅尤氏和棉瑜就算有心陷害,也不会太过于张扬。

可是,就怕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姝凰轻叹了一口气,用手杵着下巴,虽然是临近午睡时间,可是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想起长生的话,在这里过得不开心,为什么不离开,她不是没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好。

因为她是宋姝凰,所以她不能。

姝凰闭着眼睛,想了一会然后睁开眼睛,对一旁的阑珊说道:“备轿子,我要出去一趟。”

虽然还不到及笄之年,可是如今姝凰想要去哪里,也不是尤氏这个当家主母可以控制的。

阑珊知道姝凰一旦眸子发亮,就是想到了办法,于是一刻也不停顿,马上去安排。

虽然是午休时间,但是因为阑珊出手大方,轿夫们倒也是没有任何意见。对于伺候三姑娘,他们还是很乐意的。

因为,姝凰不爱摆架子,同样是婢女出身的她,知道下人们的艰辛,所以从来都是好言好语。

“阑珊姐姐好说,三姑娘这是要去哪,咱们弟兄们都会护好三姑娘的。”

带头说话的是轿夫们的头头,约莫也就是三十岁出头,正值壮年,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只要主人家能给赏钱就什么都行。

“呸,谁是你姐姐,嘴里像抹过了油似的,小心嫂子回去抽你。”

阑珊啐了一口,却并未生气,而是细心的交待说道:“我家姑娘有犯晕的毛病,待会轿子可得给我稳点。”

“阑珊姐姐的吩咐,不敢不从。”

阑珊被他逗得笑起来,却丝毫没有耽误正事,她取出一切碎银放到轿夫头头的手中,嘱咐说道:“动作可要利索些。”

她不过是十三岁有多,可是行事风格却很成熟,都有赖姝凰的教导。在这个世界上,钱财虽然说不上是万能,但是没有了,却是寸步难行。

多些钱财打点,不见得是坏事。

午后的烟水行也闲得很清静,店内的伙计们都坐着打盹,只有大明依精力充沛的清点着货架上的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