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惨叫,打断了两个人的思绪。付彦杰和夕溪同时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望了过去,玉鼎依旧漂浮在哪里,五十枚丹药已经混在了一起,漂在鼎口上,缓缓的旋转着。

“源天丹”和“舞空丹”的模样色泽几乎一模一样,不是丹道的高手一般辨别不出来。

苍松这些地子修为都是平平,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一众道传弟子都是灵海境界的人,没有必要为了一枚“源天丹”冒着大险去试药,但是其他的普通弟子就不一样了,这可是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所以这第一个想要吃螃蟹的人就站了出来,这是个战堂的弟子,年岁已经偏大,在炼力巅峰已经停留了很多年,迟迟不能凝结命脉,他看着周围这些同门跃跃欲试,又有所顾忌的样子一咬牙站了出来。

看着面前漂浮的五十枚丹药,他心里着实犯了难,怎么看这些丹药都是一个样子,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浓郁的药气入肺,让他是精神为之一震。他一咬牙,暗想与其这么不上不下的活着还不如一拼,人总归是要死的,要是赌赢了,那他这一生就会到达另一个阶段,有些人就算是想要拿命来赌一个未来还没有这个机会呐。

这么想着,他的手伸进了这一片丹药之中,他闭上了眼,把一切都交给了命运,由于这些漂浮着的丹药都沿着玉鼎,鼎口的范围曼舞着,所以有一枚丹药自己落到了他的手心。

战堂弟子心里一喜,感觉这是上天对自己的眷顾,他二话不说,手一缩,口一张,就把手里的丹药吞进了肚子。可是事实证明这不会上天对他的眷顾,这只是个巧合,丹药入口,就化成了一道药气,他自己都不用吞咽,这道药气就已经落进了自己肚里,浓郁的药气化成一道狂蛇,直扑他的丹田灵海而去。

“砰!”战堂弟子双目暴睁,周身衣袍一鼓,整个人就想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了下去。

周围的人发出声声惊呼,苍松的弟子都是脸有悲切之色,对着天玄的人怒目而视,段长老等一众苍松长老也是面有悲色,这些弟子都是宗门里的中坚力量,不管是死一个还是废一个都是对苍松的削弱。

空明长老脸上也做出一副不知真假的可惜模样,有些惋惜的说:“真是可惜了,像这样的弟子在苍松应该已经不多见了吧!”

既然苍松的人已经答应了赌斗,空明的言行也不像开始那么谨慎,虽然不是有意的,但是他这话里的轻蔑意味却是那么明显。

段长老脸色微变,手背上的青筋鼓了鼓,但是自己的弟子不争气,他也怨不了别人,而且虽然空明这话说的很不中听,但却是事实。一个药堂的执事长老下到场上,扶起那个战堂的弟子,在他全身一摸,最后无奈的摇了摇头。苍松所有人都感觉心口压了一块大石头,这位炼力境界的师兄为人忠厚豪爽,在门内结交甚众,很多人和他关系匪浅,几个要好的甚至想要往场下冲,但是被身边的同门拉住,也只有徒然伤悲而已。

这个时候刑堂烈长老递给段长老一个询问的眼神,段长老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烈长老心里虽然也愤慨,但是依旧站出来,大喝一声道:“都干什么,愿赌服输,我苍松不是输不起,是他自己挑错了丹药与人无尤,你们要是真的有心那就自己下场把源天丹给我找出来。”

苍松的弟子们咬紧牙关终于是安静了下来,一个药堂的弟子慢慢走了出来,他平时和那个战堂弟子最是要好,眼看着自己好友受此大难,性命难保,他又岂能坐视。既然不能出手为他报仇,那也只能自己去试药了,就算不能挑出真的源天丹,也要和自己的兄弟一起受难。

他面色沉重,周围的苍松弟子都投来鼓励的眼神,让他心里有些沉沉的,绝对不能辜负了这些同门。

自己好歹也是药堂的人,就算比不上那个程明,但是自己也有炼丹的实力,只要材料足够,他也有信心炼出源天丹,只所以开始不上,是因为越是对丹道有所了解的人,就越是清楚“源天丹”和“舞空丹”的相似之处,不论是在丹形、丹色、甚至是丹纹上都非常像,几乎没有什么分别,就算是丹道高手都不能清楚的辨认出来。

药堂弟子来到剩下的四十九枚丹药面前,仔细的辨别着,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他也没有动手,天边都已经只剩下半边浮日了。

一个天玄弟子出声讥讽道:“你这要看到什么时候,认不出来就随便挑一颗嘛,干嘛在这里浪费时间。”

苍松的弟子纷纷对其怒目而视,那家伙到也不惧,好歹自己身边也站了这么多同门,虽然是在苍松的地盘上,可是他却一点都不害怕。苍松的弟子虽然义愤,但是为了不惊扰同门辩丹,他们却都默契的没有大喊大叫。

一位苍松的弟子说:“你们天玄的人就这么没有耐性嘛,是关生死荣辱,自然要谨慎在三,你倒是说得轻松,有本事你下场挑啊。”

他身边的苍松弟子纷纷应和,那个天玄的弟子就有些怂了,这试药的活儿可真不是人干的,要是他下场试药,那结果估计和那个苍松的战堂弟子没什么两样。

看见他明显是害怕了的眼光,苍松的弟子一起发出一阵嘘声。但是这个时候场上的药堂弟子突然伸手了,所有人都顾不上其他,全都屏息凝神,关注着他的动作。

段长老抓着椅子扶手的手又紧了几分,身子都已经离开了椅背。

夕溪紧张得紧紧抓住付彦杰的手臂,感觉到自己手臂上传来的疼痛感觉,付彦杰拧了拧眉头,不悦的说:“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抓的我手疼,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嘛!”

这丫头明显没有在意付彦杰,只是紧张的看着场间,嘴里念叨着:“动了,动了。”

付彦杰皱了皱眉头,这回不是痛的,而是因为这些人的态度,作为一个穿越众,他的思想自然和这些人不一样,在他的心里为了这不知所谓的宝贝真的值得赌上性命去拼吗?

他一直所接受的思想就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比人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了。如果说为了爱情、自由、理想之类的东西可以舍弃生命的话,那么为了这样的死物搏命,真的值得吗?

付彦杰心思百转,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是适者生存的世界。不论在那个世界,这条铁律都是不容辩驳的!

尤其是在这样的世界里,一切的一切都要靠拳头说话,没有法律,没有国家,有的只是自己的实力。那么这样可以增强自身实力的死物,对于这里的人来说就代表着一切,无论是爱情还是自由,都要靠自己的拳头来争取,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律!

但是他的心里还是热爱生命的,想着那个战堂弟子绝望和落寞的眼神,付彦杰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或许要真的融入这个世界,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场上药堂弟子终于选出了一枚丹药,付彦杰看着他义无反顾的把它吃下去,看着他倒下,心里突然有些莫名的东西在滋生。他从哪个药堂弟子的眼里看出来了很多,却没有唯独后悔!

脑海里的那点火星突然律动起来,付彦杰好像听见了火凤的清鸣,他突然想:“哪个红衣男子在面对那九只打碎天地的大手时心里在想什么吶?”

哪个桀骜的身影突然又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拿上流转着金红色神光的双曈没有决绝,没有寞然,只是风轻云淡!

看见那双好像洞穿天地的眼睛,仔细的体会着那莫名的感情,那他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掉了,这个世界在他的眼中好像变得不同了,生死不在重要,就连实力也不在重要,重要的只是心!

看见药堂弟子被抬下去,苍松的弟子们情绪显得很是低迷,段长老扔掉手里的短扶手,冷着脸说:“这椅子久了没人坐,怎么变得这么不经事!”

空明收回自己的目光,没有多去刺激段长老。

天玄的弟子脸上却是毫不客气的又多了一层蔑视,刚才那个天玄弟子觉得这是找回自己面子的好时机,于是出声道:“我还以为挑了这么半天能怎么样吶,最后还不是这个结果,真是浪费时间,这太阳都落山了。”

苍松的弟子怒容满面,但是这回却没有人冲动,他们都憋着劲儿,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只有挑出真的源天丹,才能堵住天玄这些家伙的口。

段长老靠在椅背上,形容好像老了几岁,他淡淡的说:“来人,掌灯!”

一排排灯火亮起,整个破败的凝翠崖显得十分落寞,场间飘着的四十八枚丹药看起来分外的阴森!

呼延雷霆看了眼夕溪身边的付彦杰,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他正准备到场间去说几句,看能不能把付彦杰给忽悠过来,可是他还没动身,付彦杰就已经站起来,向着场下走来。

呼延雷霆眨了眨眼,心里不明所以:“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怎么自己下来了。”

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给递枕头,心想事成啊。呼延雷霆心里乐开了花,刚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苍松的弟子看见又有人下场,都显得有些激动,本来低迷下去的士气有所恢复,但是看见付彦杰是个生面孔,都有些不可思议。药堂那些以程明为首的弟子看见付彦杰都眨巴着眼不敢相信。

“这家伙怎么下场了,他一个走了狗屎运的人还想在撞一次大运不成?”

“我看他是害怕和程师兄的死斗,他明知必死,于是想要碰碰运气,这要是挑中了源天丹,那他就能有和程明师兄一战的实力了。”

程明眼神闪烁,显然是认可了这种猜测,他阴恻恻的说:“这小子也有些胆色,说实话就和他交手的经验来看,如果他能凝结出命脉,恐怕我要拿下他就不是十拿九稳的了,多多少少要费一些周章,要是不小心,还有可能阴沟里翻船。”

刚刚作出“正确”分析的药堂弟子说:“程明师兄客气,就算他选对了,吃下源天丹,又能凝结出几道命脉?师兄你凝结命脉多时,眼看一只脚踏进了灵海境界,怎么可能给他可乘之机。”

“就是,就是!”另一人赶紧附和道:“连孟云那家伙都没选出来,这个预备弟子那里有这份眼光。”

“哼!”程明冷哼一声,心里想:“说道孟云,也就是刚刚第二个上场的药堂弟子,这家伙平时仗着在丹道上的技艺压过自己,就处处和自己不对付,没想到今天到在这儿,这可真是天助我也啊!”

心里这么想着,他嘴上说道:“这可不一定,要知道这家伙狗屎运很好,掉下苍松崖都死不了,说不定这次真能挑中源天丹。”

周围几个人都发出讥笑,显然不认为付彦杰还能有什么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