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招降纳叛】

“不过什么?”萧衍挽住了茹茉的手,上前笑道。

那说书先生拍了拍案子,方才又说道;“不过那琼花公主比起眼前的这位姑娘,还要美上几分呀,只见她玉指如葱、肤如凝脂、眉如新月、秋波流转、樱桃小口、美人微笑星眸一转,能迷倒所有的人啊,无论是男人或女人,还有小孩,都对她着迷。既说道这儿,就要说说这琼花公主身上的香粉味儿了,据说只要是闻过那种粉儿的人,会即刻欲醉欲仙,仿如神仙般逍遥啊.......”

茹茉听着听着,忽笑出声来,对萧衍耻笑道;“你说能听尽天下事的地方,就指得是这说书的吗?是在歌颂美人吟呢?还是讲金瓶梅呢?”

萧衍身子一僵,随即笑道;“你就没听出点别的吗?”

“听那个琼花公主是何方人士?美得比花朵还娇艳?”茹茉跑到堂下靠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喝着八宝茶,嗑着瓜子。不是说那个同性相排斥吗?总之,她对美女毫无兴趣。

萧衍挨着茹茉也坐了下来,把玩着茹茉嗑下来的瓜子皮,接了刚才的话题说道;“不管那琼花公主美是不美,据我所知都是传说罢了,没有谁是真正见过琼花公主的,她是不会轻易现身的,就算那说书先生把她说讲得传乎其神,但真实性还是值得怀疑。”

“所以说那陌生人来自琼花宫。那种几乎快要了人命的粉儿也来自琼花宫,更是出自琼花公主之手,竟有这么另类的组织和这么隐秘的人,那美得几乎想天天要人命的女人,到底想干嘛?”茹茉一脸分析的样子,按不下的是自己的情绪激动。

萧衍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茉儿,你要不要和我走一趟琼花宫呀?”如此一来,事情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了,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当日在宫中那位年轻俊美的国师所要掌控的一切,那一切都与琼花宫有关,而琼花宫到底与皇宫又有着什么关联呢?

“走一趟琼花宫?”茹茉闻言一惊,她并没有做好准备和他去哪里哪里,因为她手腕上的紫藤脉已经长出了一大节,如果再不去制止腕上的毒素,那她可真要追随香婆婆而去了!

就在众人听得起劲,私下纷纷猜测起这位说书先生话中的真实性时,忽有一人拍桌倒地,全身**,涕泪并流地颤抖道;“我要见琼花公主.......我要见琼花公主.......我要见琼花公主.......”

原本热闹的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那说书先生见情况有些不妙,忙补充说道;“我也只是哪个段子新哪个段子好听,才说哪段的。至于所讲的那个琼花公主,并未真见过,琼花宫具体在什么地方,还不得而知。不过话说最近流传于市井间的这些粉儿,还真是妇孺皆知,家弦户诵啊!”

明月依稀,星光微茫。建昌府内,沈约负手站于阶上,遥望着夜色,心中渐渐涌起一股不安,不由得焦躁地踱起步来。“嘎嘎”府门被拉开,管家带着一名便服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

沈约挥退管家,那便服侍卫对着沈约躬身施礼,口内说;“属下参见小侯爷。”

“京城里有何消息?”沈约淡淡地问道,沉稳内敛的神色中透出几许贵气。

那便服侍卫恭敬回道;“皇上近日很少说话,不喜欢跟大臣接触,常常出宫闲逛,每次出游都一定要拆毁民居、驱逐居民。顾命大臣右仆射江佑、司空徐孝嗣、右将军萧坦之、领军将军刘喧等人劝阻未果,于日前已惨遭斩首。”

沈约点了点头,微微皱眉,“知道了。”

此时已是晨曦微露,沈约的面色如同东面鱼白色的天空,恼恨的感觉袭上心头引来阵阵颤抖,随后又慢慢的平静了下去。

“沈大哥,这么早把我叫来,有什么事吗?”茹茉踱到窗边,看着静静站立的沈约,她不明白为何沈约一大早就派管家把她叫来,而她来了,他又不赶紧开口,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令沈约看上去如此为难?

沈约沉吟了许久,转向茹茉,开口道;“干妹子,你沈大哥平日待你如何?”

“好啊。沈大哥就像哥哥一样,对茉儿很是照顾。”茹茉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听沈约低低一叹,“妹子,你是从宫里出来的........”

“沈大哥,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既然茉儿已出宫,昨日梦便彷如云烟,我不想再去提及了。”茹茉打断了沈约,又缓缓道;“沈大哥不必如此,有什么话还请直说无妨。”

沈约面色稍霁,道;“茉妃娘娘!”

茹茉退后几步,他在她面前不避讳的称呼她为“茉妃娘娘”,不禁忙问道;“沈大哥,出什么事了?”

沈约为自己斟了杯茶,茶杯停在唇边,凝望着窗外,目光复杂,好一会儿才道;“干妹子,你可喜欢放风筝?”

“喜欢。”茹茉的眸子里露出隐约的笑意,望着窗外轻声道;“手中操纵着风筝线任由风筝在天空中飞翔,没有比那更好的感觉了,怎么,沈大哥有那好兴致,要带妹子去放风筝吗?”

沈约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忽道;“所以你沈大哥我就是你们手中操纵的那根风筝线吗?”

茹茉愣了一愣,笑道;“沈大哥怎么变得如此沉不住气呢?是听到了什么吗?都把妹子搞糊涂了。”

沈约收敛了眸中全部的忧思与担忧,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冷笑道;“是妹子你跟沈大哥装糊涂吧?说,梁王到我这建昌干嘛来了?”

“他是为我而来。”茹茉并无意外的一笑,她早知道萧衍这样不挑明身份和目的的在建昌多呆一日,沈约就不会踏实,除非他们把话都讲清楚,才能分出是敌是友。

沈约看向茹茉,一言不发,冷若冰霜。茹茉急道;“若沈大哥有什么疑问,直接问梁王便可,你们都是通达之人,何苦暗自思忖呢?”

沈约压下心头的隐忧,提起了笔,沾着杯中剩余的几滴茶水,在地面上写下了几行字。茹茉低头,身躯一震,“皇上杀了顾命大臣右仆射江佑、司空徐孝嗣、右将军萧坦之、领军将军刘喧?”念完那行字后,她只觉脑中一片惊惶,那感觉好似一根突然穿透心脏的剑,刺痛难耐。

沈约瞬间失色,猛然地抱住了要跌倒尚未丧失神智的茹茉,慌乱中她雪白腕臂上那条纹路清晰的紫色筋脉线暴露在外!

沈约目光掠过茹茉那苍白且长着可怕紫色筋脉的胳臂,心脏似被一根尖锐的针刺中,脱口而出,“这是什么?难道香婆婆死的那天,你口中的‘命不久矣’就是这个吗?”

茹茉指尖一抖,慢慢地抬头看向沈约,在她印象中,沈约总是那么文雅,那么内敛,就像她第一次看到他那样,吟着诗,脸上虽带着淡淡的笑意,却隐不掉那幽幽的愁叹。可这一刻,他脸上的焦急让她觉得震惊。

沈约紧张地把茹茉放到榻上,转身走出数十步,心中一沉,对着管家颤声喝道;“去请大夫。”

不多时,大夫赶到,沈府的一名小丫鬟正在为茹茉擦着额头上涔涔的汗珠,沈约挥退那名小丫鬟,让大夫上前。

“我没事。”茹茉摇头,轻声道;“不用看大夫了,休息一会儿就没事的.......”

沈约神情复杂地看着茹茉,从她眼眸中那呼之欲出的答案,渐渐把他的心揉碎,急促道;“有事没事让大夫看过才好,你到底还要让多少人为你担心?”

“我........”茹茉知道僵持着也不是办法,压下心中的酸苦,把手腕伸给了大夫。

大夫为茹茉把完脉后,顿了一顿,面露难言之色道;“唉,老朽我从学医到开医馆已有四十余年,今儿头一次看到如此奇特的脉象。此脉本就特殊,加上姑娘内伤犹存,又这般劳心劳力,恐怕.......”

“你只管说有的治无的治?”沈约打断了大夫,声音饱含忧切。

“治不好就不要治了。”茹茉忙插话道;“沈大哥,你别为难大夫了,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再说香婆婆下的毒,哪有那么好解的......”

“的确是毒。”大夫缓缓道;“医书上曾记载凡此症状者,毒液会随着筋脉以及血管延伸,心内一点的剧烈起伏都会导致毒素的加速,直至蔓延臂央的大动脉,到那时,就算有神仙也是无法医救的啊!”

“那你的意思是,我妹子无救了吗?”沈约面色一凛,冲大夫喝道;“你不是知道是什么毒吗?既然知道是什么毒,就解毒呀?要你这庸医干嘛使的?如果你解不了她的毒,那就算把这建昌城翻个底朝天,本侯也要找到能够解我妹子毒之人。”

“小侯爷息怒。”大夫吓得连忙跪下,且沉稳道;“就算翻遍整个建昌城,老朽敢说,也定然找不到能医治这位姑娘体内之毒的大夫,不过.......”

“不过什么?”沈约的眸里掠过一丝稍纵即逝的欣喜,盯向大夫。

大夫身形微晃地道;“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建昌城里虽然没有,但不代表城外就没有啊.......我这就马上开些压制毒液的药,为姑娘服下后,方能缓解一二,趁着这时间赶紧去求医吧,但愿这位姑娘吉人自有天相.......”

茹茉看出这位大夫是要赶紧闪人,眨眼之间,她微笑着拒绝,“药就不必开了,无非是些清热解毒的药罢了,多谢这位大夫的提点,我相信出了这建昌城一定会寻来名医的,还请大夫先退下吧,我要休息了。”

大夫见茹茉发话,连忙叩了个头,退了出去,沈约本待发作,但转眸见茹茉满脸的疲惫与衰弱,只好脸一沉,道;“他知道吗?”

茹茉自然明白沈约口中的“他”就是萧衍,她低下头,露出为难的神色,轻声道;“他还不知道,但我这个样子,怕是也瞒不了多久了,我会找个时机告诉他的.......”

与此同时,建昌城最大客栈的天井窗上,范云从刚刚飞来的信鸽爪上取下一个小竹筒,抽出竹筒里的那一小条纸,读完纸上的文字后,进了“天”字号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