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涟漪明白是她刚才的提议将自己送到了唐玉轩口中,但这真的就是她想要付出的代价吗?她心中一阵迷茫,但口中却冷冷地道:“原来,在小王爷的眼中,我也不过是个随意让你轻辱的弱女子!”

唐玉轩果然住了手,在她的身后站定,她坐着,他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她说的这句话却又显得意味深长,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个骄傲的人,他虽然此时极度渴望她,但他最希望的却是有朝一日,她能自动偎近他,任他肆意妄为的快感,而不是现在这种不情不愿的状态。

“你该知道你不是!”他沉声道。如果她是可以随意让人轻辱的,那他有的是千百种的方法得到她的身子,而且不会有丝毫的怜香惜玉之心。

“那就好!”她抬头望他,又加了一句:“你说,我现在与你共谋就是一个错误吗?”为何昨夜下定了的决心,此时仍有几分犹豫不决。

“不,当然不是,还是你反悔了?”就算她现在想后悔,恐怕也来不及了,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的厉色。

“不,我绝不会后悔!”她说过,为了报仇她会不择手段,更何况,她从来就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受了欺负不还手可不符合商人的公平原则,人生虽然艰难,但她会一步步走下去,她要让唐天齐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只为他一个人存在,别人的命也很不值钱,别人的尊严也是不能随意践踏的。

“好,那我就等着娶你进门的那一天!”唐玉轩拿起眼前的茶杯做了一个敬酒的动作,然后一饮而尽。

唐玉轩离去之后,秦涟漪在花厅坐了良久,才起身慢慢地回房,但心中已明白,今日的一切将会使局面越来越复杂化,可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报仇的方法,既然想以毒攻毒,哪有不伤身的道理呢?

还未回到自己闺房,福伯却迎面而来,她站定。

“小姐,前厅来了一位年轻的公子,说是小姐的亲戚,非要见小姐不可!”

“我的亲戚?”秦涟漪一愣,有些茫然,突然之间,脑中却电光一闪,依稀记得曾有一人说过他是她的亲戚,难道是他?真的会是他不成?

“是,那位公子看起来年纪尚轻,人更是长得一表人才……”福伯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人打断了话语:“嘻嘻,看来福伯您老人家也认为在下不错呀,那将你家小姐嫁给我好了,也好来个亲上加亲,怎么样,嘻嘻!”

这声音却是从头顶的高树上传下来的,接着一个轻飘飘的身影就落了下来。秦涟漪定睛一瞧,果然就是那位送给她一支笛子的,在秦家店铺解围的年少公子。一个月没见,他看起来仍风采以及。

福伯却皱了皱眉,亏他刚才还对这少年印象不错,没想到,此人竟如此不懂礼节。

不知为何看到这个男子,她心中的烦忧反而少了一些,眼中也露出了笑意道:“福伯,这位公子的确是我的亲戚,您先忙去吧,有什么事我再找你!”

“小姐……”福伯想抗议,难道这少年真个是秦府的亲戚不成,可他实在想不起这人到底是哪一家的公子,与秦府又有何关系,但看自己小姐的神色,却又好似认识这人一般。

“没关系,福伯,你先忙去吧!”明白福伯的担心,但她的直觉却告诉她,眼前的这位公子不会随意伤害她的。

曲断魂虽然是当事人,可他却闲闲地打量着秦府的后院的风景。

“公子,我们去那边喝茶可好?”秦涟漪指了指不远处的葡萄架,架下有一方石桌,来个石椅,这时,秦老爷在世之时,与女儿对弈的地方。

夏日的午后阳光猛烈,此时坐在葡萄架下,微风徐徐,反而有一种难得的自在与遐意。

两人坐定之后,丫头们上了两杯清茶上来,还特意看了曲断魂一眼,而那曲断魂还给了那小丫头一个媚眼,秦涟漪却脸上带着一抹淡笑,想知道这个自称是自家亲戚的公子今儿个来秦府到底有何事?

曲断魂却不急着说话,他端起茶杯,闻了闻,又抿了一口,叹道:“茶好香!”这秦府的茶果然不一般,茶色碧绿澄透,轻抿一口,唇齿间都是香味。

“既然你喜欢,那就多喝几杯!”秦涟漪看着他那带着少许孩子味的样子,淡笑道,毕竟年少,连喝茶都让人觉得生机勃勃。但随即,又在心中好笑,她怎么能在心中这样形容一个才见了不到两面的人呢?

“呵呵,那是当然,我虽是个穷亲戚,但上门几杯清茶还是有的,你说呢……表姐?”曲断魂抬起眼来,对上秦涟漪的眼,淡笑道。如他所愿,果然看到了秦涟漪的面上一掠而过的异色。

“表姐?”秦涟漪有些茫然地重复这两个字眼,他叫她表姐?

“是呀,我的娘是表姐的亲姨娘,难道身为你表弟的我不该叫你一声表姐吗?”他早就说吗,如此有喜剧效果的相认才有意思嘛!果然,没让他失望,呵呵,如果有一日,表姐知道他这个表弟还有其他两项秘密,不知素来不动如山的她会有什么样精彩的反应呢?嘻嘻,呵呵!

“姨娘?”秦涟漪觉得现在的她有点反应迟钝的倾向,这十八年来,她一直以为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就是爹爹了,可现在却猛然间冒出一个陌生人说他是自己的亲戚,这是真的?还是一个圈套?

想到这里,她神色一整道:“有何证据?”

“证据吗,暂时我还没拿回来!”因为被某个卑鄙小人抢走了。

这时,秦府的丫头们又上了几盘糕点来,他也不等秦涟漪相让,拿起一块就喂进了口中,这美味的感觉真是不错,要是他认了表姐,是不是以后随时就可以来秦府喝茶吃点心呢?

“既是如此,公子又如何让我相信呢?”秦涟漪从来都不觉得这个年少的公子接近她是有所不良目的的,但她并不能这样随便认一门亲戚出来呀,当年娘亲在那种情况下死去,她那么年幼,爹爹这么多年也一直不曾提过他们秦府还有什么亲戚,就算要认亲,她也需要一个理由不是吗?

“表姐非要证据不可吗?”

“难道不应该吗?”

“这个,好像是应该吧,那好,现在我就去找那个卑鄙小人去要证据!”曲断魂站了起来,随意地用青色的衣袖擦了擦吃过电芯的嘴巴,向前掠出几步,又停下身来,看着秦涟漪道:“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说表姐呀,最近几日,你最好不要轻易出府,省得有血光之灾,还有,一会将我给你的笛子挂在窗前,知道了吗?”希望那女人看到笛子能有所收敛,他曲断魂的表姐,他到要看看谁有那个胆子敢动?

“为什么?”难道他真的与她渊源颇深,所以才处处关心与她,甚至担心她的安危不成?

“呵呵,原因很简单,要是表姐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怎么给我娘,你的姨娘大人交代呢,对了,表姐呀,我的名字不叫公子,叫离离,你千万可要记住了呀,你表弟我现在要去找证据了,走了!”曲断魂说完,身影一闪,就没了人影。

秦涟漪茫然,离离,有人叫这么奇怪的名字吗?他真的是她 的表弟吗?他又怎么知道她最近有血光之灾?

慕容月一进自个儿的房间,他马上就感觉到不对劲,有人,这是他第一个想法,而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人应该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人。

他不慌不忙的步入内室换衣,果然有人小声轻嗤道:“你怎么可以当着姑娘家的面来换衣服,果然,不知羞耻!”

“你来京城干什么?”他沉声道,却不知自己为何问出这样一句话,对她这次来京城的目的他一直有些猜想不透。

“呵,慕容大人记性好,忘性更好,离离我可是你亲自从众多名门闺秀里选出来的未婚妻呀,来看看我的未婚夫有什么不对吗?”从房梁上轻飘飘地落下一人,正是几个时辰前出现在秦涟漪面前的那位亲亲表弟。

曲断魂,一曲一断魂,没错,江湖上人人畏惧的曲断魂真名叫曲离离,乃是一名门千金,是货真价实的女儿身,更是慕容月亲自选出来的未婚妻人选。

想起这件事,就是慕容月这几年来的最大伤痛,毕竟,任何人在得知自己选出来的才貌兼备的倾城佳人却是个让人闻风色变的绝顶杀手,恐怕都不会无动于衷。最要命的是,连曲家人自己也不知道,他们家中的那位琴艺高超的大小姐最大的心愿不是嫁入富贵人家,相夫教子,而是杀尽天下所有的大奸大恶之徒。而后来的事实也证明,她是真的做到了!

按理说,这两个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为何能有此渊源呢?这就不得不提一下我们这位慕容大人的出身。

慕容世家一向是中原武林的传奇,而慕容月就是这一代慕容世家的第三子,只是他的身份一向不曾公开,又对江湖上的打打杀杀兴趣不是很大,比起他的大哥慕容昊和二哥慕容云对武功的痴迷来,他更喜欢吟风弄月,结果,真的让他中了前前科状元,并从此成了唐天齐的狐朋狗友。

那年,慕容老夫人病重,慕容月告假回去省亲,却不知一场选妻宴正在等着他。

对于曲离离,慕容月原本以为自己选出来一个贤惠贞德,天真可爱的未婚妻,那样他在外边逍遥自在,家中绝对不会后院起火,可谁知,天算不如人算,他前一还和她在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但第二个晚上,就亲眼目睹到她用笛音将四个恶人制住,然后将他们毙于掌下的清冷。

他至今都记得,当那四人被她击毙之后,血染了她白色的面巾,她接下面巾之后的那张脸,那张脸有着倾城丽色,更有着冰一样的眼眸,这是他那个温柔可人的未婚妻吗?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他心思烦乱,藏身之地被她发现,她收起了长笛,转身而去,甚至不曾解释一句。

这些年来,在他手下丧生的人并不少,他从来都不是菩萨心肠,但不知为什么,他看到她杀人,心中竟是掩不住的愤怒,他甚至不明白,这愤怒到底从何而来,难道,他真的对她有了真感情,而她竟连解释都不给他一个。

那一刻,他是真的气的也想杀人!所以拔出长剑来,将那片竹林在一夜之间毁个精光。

曲断魂看到慕容月衣服换了一半,就站在当地发呆,她上前,站在他面前,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摇呀摇:“不会吧,难道我的到来将你吓傻了不成?”

慕容月盯着她的脸看,这些年来,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有几张脸,有时清冷的让普通人胆寒,有时却又调皮地让他拉到怀中打一顿屁股,问题是,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个女人是怎样将这种角色变换自如,她对他一直是个谜。

“未婚夫,你真的把我当过你的未婚夫吗?”慕容月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话中的怨气冲天。

“人家千里寻夫,某人却要始乱终弃,我看不如找七王爷为我做主好了!”她作势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袖子道:“我没有始乱终弃!”对这个他亲自选出来的未婚妻,让他始乱终弃,他还真有些舍不得。更何况,要是让唐天齐知道,那个天下有名的杀手曲断魂不仅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决定杀手,更与他的关系匪浅,那恐怕王爷他一定胡想出更多的办法来捉弄他,而另一方面,他深深明白那个王爷的劣根性,要是他万一对他慕容月的女人也有了兴趣怎么办?所以,千万不能让她和那个恶魔王爷见面。

“既然不打算始乱终弃,那将我娘给我的东西还来!”

“你要它干什么?”

“废话,当然是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