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个好天气,蝴蝶儿忙,蜜蜂也忙,小鸟也忙,全京城的百姓也忙,忙什么?忙着八卦。秦府的巨大财富,以及秦涟漪所带来的死亡与美丽,将她整个人开始揉和成一则传奇,而传奇总有一股奇异的吸引力。让这些京城百姓津津乐道。

位于京城显著位置的秦家酒楼,今个更忙,自家小姐今个再次出嫁,为了博个彩头,所有的菜价下调三折,导致的最直接结果是,今早刚一开门,所有的位子已经被预订一空。

靠窗雅间的位子那价格更是直线飞升,此时,唐天齐和慕容月正闲闲地听着酒楼内众人的八卦,偶尔看看已经&m;非&m;凡&m;手&m;打&m;挤得水泄不通的街道,一会,迎亲的花轿就要经过此地。

“你们说,今个秦大小姐的花轿能否安然到达六王府?”谁让秦涟漪的出嫁就像昙花一样,无法长久呢?有了前两次的前车之鉴,大家对这第三次的出嫁才有如此高的兴趣。

“不好说。”另一个沉稳的声音吐出这三个字。也真奇怪,这么一个天仙般的美人,为何每次出嫁就不顺利,是老天妒羡她的美吗?不然怎会让她连连遭遇不幸?

“我倒希望这次也能来点特别的。要不然,一抬大红花轿有啥看头?”另一人显然是唯恐天下不乱者。

“别这么说,那也不是秦小姐愿意的。”

“不过你们说,那秦小姐是不是命里克夫,要不然,连着两次花轿都出了意外,而新郎官不是死就是伤?”

“不会吧,要是真的克夫,那小王爷难道不害怕自己被克死吗?”先前说话稳重的人反驳道。

“说得也是,按理说,秦小姐每次嫁的都是人中之龙,也算好福气了,偏偏却总是不能长久,是不是上天不愿加以成全呢?”

“要我说呀,那秦小姐一定不是人,是妖怪!”那个唯恐天下不乱者再次开口。

隔着屏风的慕容月闻言,一口茶就向对面喷了出去。这些人倒是真能说呀,连妖怪这词都跑出来了。再看一眼,对面坐着的唐天齐,忍不住低声道:“我说王爷,你今个不会变卦吧?”

“慕容呀,你何时见过本王做事半途而废过?”唐天齐望了他一眼,摇了摇手中的折扇道。

“那就好。”他可以确定今日一定有精彩好戏上场。

“那,王爷您能不能先对下官透露些许,让下官有个心理准备?”

“急什么,到时你自然就知道了!”唐天齐眉一挑,一点都不同情他的哀怨。

慕容月的脸垮了下来,他实在很好奇,很好奇,但唐天齐不说,他这个当下官的也没办法,只好继续无聊的听八卦,等着精彩节目上演。

“老王,你这次下注了没?”隔着屏风的后面那一桌有个人大着嗓子道。

“不了,要是这次我再押不对,别说坐在这里喝茶了,恐怕输得连穿的裤子都没了。”

“说的也是,不过上次我好歹押对了一次,要不然现在就在城隍庙前要饭了。”

“不过这次,小王爷娶亲,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意外了吧?”

“那倒未必。”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加入。

“怎么说?”其余几人齐声问道。

“喜欢美人的不会只是小王爷一人吧。”

“切,这是什么答案!”一人嗤之以鼻。

“至于是不是好答案,你们一会就知道了。”

咦,这人难道知道什么内幕,慕容月耳朵伸长,但是那边的话题却突然停止了。

但唐天齐还是继续不动声色,真是王爷不急他很急呀!

“你们知道吗?这小王爷为了讨得秦小姐的欢心,不但对秦小姐言听计从,并为了秦小姐的身子,每天烧香拜佛,积德行善,种种的付出终于赢得秦小姐的垂青,今日才得以完成心愿,抱得佳人归。”

烧香拜佛,积德行善?唐玉轩?的了吧!慕容月再次感叹流言的伟大,可以让仙女变妖怪,恶魔变菩萨,黑得变红的。

“你怎么知道王府的事情?”有人提出质疑。

“废话,那当然是因为我大姐在六王府当差,听她说的呀!”

“哦,真的?”

“骗你们做什么,又没糖吃,瞧我年纪这么小,怎么会说谎呢,如果不是有事实根据,这样的事怎能随口说的出来。”

“这位小兄弟说的有道理,一看都是老实人家的孩子。”

“可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小王爷何等尊贵的身份,为何要娶秦小姐这样嫁了两次,恐怕早已不清白的女子呢?难道……”

“难道什么?”

“难道,小王爷害死了风当家和林大人,横刀夺爱?”那人声音很轻,但慕容月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小声点,李员外你不想要命了,怎能随意诽谤小王爷,这要是让官府知道了,还不满门抄斩?”

就在这时,不知谁大声喊了一句,快看快看,新娘子的花轿快过来了,新娘子的花轿快过来了。

所有的议论声戛然而止,慕容月也把视线向外边望去。

秦涟漪神色木然地坐在花轿之中,比起第一次的惶然,第二次的平静,这第三次除了麻木之外还是麻木。

皇家的娶亲就是要比一般百姓复杂而奢华的多,连她穿在身上的凤冠霞帔也比前两次重了许多,颈子上好几圈的金链与珠饰,让她感觉呼吸有点困难,而更夸张的是,她那大红嫁衣之下涂着蔻丹的玉指,每一根都像被金玉精镶般,戴满了各种戒指。有的戒指还又宽又长的延到指关节,让她连弯起手指都难,这一身的行头真是贵不可言的沉重呀!她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一路上喧天的锣鼓与鞭炮声让她的心无法彻底的平静下来,仿佛在衬托她如此风光的出嫁!

不用看向轿外,她都知道京城的老百姓把她的出嫁当作热闹来看,虽不知花轿外的情景,但仍可从断断续续的人声中听出些端倪:

“姐姐,你看,你快看,花轿前这些洒花的姐姐好漂亮呀!”一个小女孩欢快地道,童言无忌,才最真实。

“爹爹,你说这些姐姐漂亮还是花轿里的新娘子漂亮?”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不知几岁了,但已学会了比较。

“狗儿,自然是花轿里新娘子更漂亮了。”憨厚的父亲答道。

秦涟漪的心突然之间却一酸,前两次还有爹爹送她出嫁,而这次只有她一个人了,只有她一个人了,她一定要挺下去,还不曾为爹找到凶手,她一定要挺下去。

“娘,这些迎亲的叔叔好威风呀,都带着大刀。”有一个孩子道。

“傻孩子,这些叔叔是为了保护新娘子的。”

“新娘子不是在花轿里吗?还需要这些叔叔保护吗?”

“是呀,没有这些叔叔,新娘子要是被抢走了怎么办?”

“为啥要抢新娘子呢?”

“你这孩子,问那么多干吗,你问娘,娘问谁去?”作娘的大概也解释不清楚原因,有点着恼道。

秦涟漪的手放在自己小腹之上,再过不了多久,也会有个孩子叫自己娘,她也有自己的孩子了,生命的价值就在于绵绵不绝,对吧!

就在迎亲队伍快到酒楼之时,一个全身乌黑的小乞丐突然从人群里钻了出来,随行的护卫马上上前驱逐,但那小乞丐身子可真滑溜,左钻一下,右钻一下,护卫门的手指却碰不到他的衣衫,然后就这样引起一场小小的骚乱。

慕容月在酒楼上看到这种情景不由地精神一振,看来有好戏可看了,却没注意唐天齐此时的神色也是若有所思。

骑马走在前面的唐玉轩停下马来,整个迎亲队伍都停了下来。他问身边的护卫:“发生了何事?”

早有后面的护卫上前来禀报:“回小王爷,一个小叫花子在我们的迎亲队伍里钻来钻去,我们怎么都赶不走。”

小叫花子?唐玉轩皱了皱眉,只取了前两次的前车之鉴,这一次,他带去迎亲的众人都不是普通人,竟让一个小叫花子冲了进来,那这小叫花子就不是普通的叫花子了?

想到这里,他心中有了警惕:“不要让他靠近花轿,今个是小王我的大喜之日,也不要见血。”说完之后,正要策马继续前行,却听得身后人群惊呼:“有刺客!”

唐玉轩再次转身,就见花轿的上空突然有四五个白纱蒙面的女子凌空而来。

花轿因为这突然的变故而乱成了一团。

而人群不知为何也被冲撞的东倒西歪,打乱了整个迎亲队伍的步骤,护卫们也有心无力,小王爷吩咐不能见血,他们也不能在大喜之日对这些老百姓出手,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反应。

那些白衣蒙面女子轻飘飘地踩在众人的头顶向花轿而去,乱成一团的百姓和迎亲队伍混杂成一团,反而方便了空中的这几人。

这些护卫们被人群阻隔中无法动弹,那些白衣蒙面女子快到花轿前时,玉手一伸,四条白练就向那些轿夫缠去。

那些护卫看到因初见这些白衣女子还有些愕然,但不一会,马上缓过神来,都向花轿旁边挤去,有几人情急之下,也顾不了其他,也学那些白衣女子踩着众人的头顶,向她们四人靠近。

那四名白衣蒙面女子快到花轿上方时,手中的白练轻轻在那些轿夫肩膀一点,然后四人很有默契地将那花轿卷入空中,身子也再次飞掠,上了对面屋顶。

那些护卫一看新娘的花轿被人劫走,当下也纷纷跃上了屋顶,与那四名白衣少女缠斗了起来,别看护卫门身强力壮,而且人数众多,却不能奈何那四名少女分毫。

一时之间,下面看热闹的百姓这会也恢复了秩序,口张得大大地盯着屋顶上的四名蒙面少女和六王府的护卫瞧。

“我说王爷,你安排的这种戏码到底是抢亲,还是婚礼前的即兴节目。”慕容月在酒楼上看得一头雾水,他早就知道唐天齐行事不按牌理出牌,今天这样的抢亲方式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呀!只是,这些身上绣着明月的女子是从哪来的,他怎么不知道唐天齐还留有这么一招?

“说实话,本王也很想知道。”唐天齐看着对面的屋顶神色不动地道。

“什么意思?难道她们并不是王爷您安排的?”

“既然上次本王已经当街抢过一次了,你以为本王相同的戏码还会上演第二次吗?即使换成女人也不会。”

“那现在该怎么办?”如果让那些白衣女子将新娘子抢走,接下来不就没戏唱了吗?

唐天齐却没有回答,只有神色中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唐玉轩也从马上跃上了屋顶,他面沉如水,冷喝一声:“住手!”

几名护卫犹豫了一下,退开了些许,那四名白衣少女也停了手,站在花轿旁。

双方对峙了起来,围观的百姓也在等待唐玉轩的反应。

片刻后,他终于缓缓开口道:“今日是小王我的大喜之日,四位姑娘何必开此玩笑?如果四位姑娘愿意就此离去,小王我可以既往不咎。”

那为首的白衣女子扫视了唐玉轩一眼道:“小王爷,不好意思,您的新娘子也是我家宫主心上之人,还请你行个方便,成*人之美吧。”

“小王我也想成*人之美,可惜秦小姐已是在下的少王妃,这已是无法更改的事实了,姑娘何不成*人之美呢?至于姑娘口中的那位少宫主,还请他另择婚配吧!”

“如果我们不愿意呢?”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怪小王我不客气了。”

唐玉轩看着护卫头领,一字一句地道:“既然这些目无法纪的妖女执意作怪,那就将她们格杀勿论。”

“小王爷未免太看的起你们这些奴才了。”那带头蒙面女子冷哼一声,双手轻击几下,空中突然传来音乐声,片刻之后,一群白衣女子手中拿着琴筝也出现在了屋顶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