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奶奶听了孙女的话,也很触动,觉得孙女的说辞很有道理,自己没儿没女,她一开始就只能托生到别人的肚子里,不然,赵氏那么一个宠孩子的,咋就偏偏对她这么狠,还几次差点打死她,就像孙女说的,活该她们有做祖孙的命!

这一次的深入谈话,祖孙俩的感情更好了,都觉得彼此就是前世的亲人,也是这一世,最亲的亲人!

没过两天,乐林来了,原来岗楼村的头棉也能摘了,只是地太多,这两天天气也不大正常,担心会突然下雨,所以他想多雇一些人帮着摘,就同章小草商量,看能不能从章家村请一些人过去。

章小草想了想,说道:“可以!乡亲们都还不错,比请别村的陌生人可靠些,我这就去通知一声,愿意去的,我明天一早,就带他们过来!”

乐林点头应了,又看了章小草一眼,觉得那些事有些不好开口直问。

章小草看出他的犹疑,主动问道:“乐叔,你我也打了半年的交道,以后有事你就直说,不用这么见外!”

乐林有些不好意思,原本他只是个奴才,就该谨守奴才的本分,这章姑娘虽然不是他的主子,却是主子的伙伴,他哪里能放肆?

不过,这事还得和她透个底,免得外面风言风语乱传,她自己还蒙在鼓里!

仔细想好措辞,觉得没什么不妥的,他才谨慎的问道:“不知姑娘可否认识岗楼村的李小翠?”

李小翠?

章小草一怔,见乐林如此小心,回想起李小翠不讨喜的性子,心里划过不好的念头,遂收敛了笑意,冷然道:“她怎么了?”

砰!

听了乐林的话,章小草气得脸色铁青,克制不住一掌拍在桌子上,发出了一声巨响,吓了乐林一跳!

压抑着立刻冲去岗楼村暴揍李小翠的冲动,章小草平静的收回拍疼的手,面无表情的问道:“这些流言是什么时候开始传的?”

“大约是六天前!自从棉桃相继开花后,岗楼村就有不少人到地里跟韩大他们套近乎,想知道增产的法子,就把这事说溜了嘴,韩大把这事跟奴才说了,奴才就让乐广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这些话都是那李小翠嘴里传出来的!”

乐林坐直身子,慎重的说道,心里对章小草的敬畏又上升了一层,没想到平时总是面带笑意的章姑娘发起怒来这么吓人,就是当初怒打钱财,也没发这么大的火,看来这回是真把她惹火了!

章小草的确是被惹火了,别人怎么冲她来,她无所谓,接着就是,可以这么卑鄙无耻的方式冲着她亲人来,简直是找死!

当初章有福、朱氏趁火打劫,把奶奶气成那样,她都能找上门去理论,最后还因为他们不是罪魁祸首,又是顾忌着奶奶,才没下重手,可这李小翠算什么东西?

勾搭奶奶的前夫,设计栽赃奶奶,毁奶奶名声,逼奶奶和离,哪一个,都够她打上门去,现在奶奶释然不计较了,她倒是来劲了,竟然还传出这种话来,果然脸皮一死,天下无敌,自己当了小三儿,还无赖别人先红杏出墙!

乐林看着她不停变换的脸色,忍不住问道:“这事姑娘打算怎么办?”

“哼,怎么办?”

章小草嘴角噙着一丝恶魔般的笑意:“她既然敢主动挑事,以这种无耻低级的手段再次陷害奶奶,不给她一点儿颜色看看,怎么对得起她这番算计?”

乐林身子一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章姑娘这副模样,怎么越看越像主子了?

章小草不知道他的想法,凑到他耳边如此这般的吩咐了一声,听得乐林额头冷汗直冒,十分诡异的瞅着她。

章小草坦然的让他瞅着,抿了一口茶,淡淡道:“以施彼道还施彼身!这是她该得的,算是‘报答’她多年前对奶奶的‘照顾’!”

乐林再次一抖,为李小翠默默致哀,活了这么大岁数,最后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嘴巴,落个晚节不保!

不过,的确是她活该,他一点也不同情!

待乐林走后,章小草看着屋外灿烂的阳光,想到李小翠即将遭到的惩罚,方才的抑郁好了不少,站起身来到后院,就看到奶奶正在菜园子里拔草。

章奶奶看到她,摸了一把额头的汗珠,笑问道:“乐管事走了?怎不留他吃饭?”

章小草也蹲下来,帮着拔草,闻言说道:“他忙着呢,地里的棉花明天要收了,他得回去准备准备!”

章奶奶一听,也十分高兴,笑眯眯的说道:“那是好事!那么大片棉花,不知道得收多少,怕是能堆的老高呢!”

章小草想象棉花堆成山的情景,也笑了:“可不是!乐管事担心又会下雨,让我在村子里叫些人,明天一起去,把棉花抢收回来!”

“嗯,乐管事是对的,这两天又有些闷热,八成是要下雨了,棉花能收的就都收回来,过了雨就太可惜了,只能充作中等棉!那你赶紧叫人去,免得耽搁了,明儿个奶奶也去看看,哎呀,那一大片一大片的棉花,长得不知道多喜人!”

章奶奶嘴角噙着愉快的笑意,连忙催促她去找人。

章小草拔草的手一顿,随即笑道:“奶奶,你明儿个也要去?家里这么多棉花没人看着,我担心有坏人进来偷棉花呢,要不我把秦忠梁义都留下吧,秦忠看着家里,梁义看着地里,家里和棉地里都不能没人!”

之前有不长眼的晚上翻墙进来偷棉花,被章小草特意请人打造的巨型老鼠夹给打到了,大半夜的狼哭鬼嚎,惊醒了章小草和章奶奶,正当她们要去抓人时,偷棉贼被同伙救走了!

还有人半夜去地里偷棉花,也被夜晚巡视的秦忠三人抓住了,给暴打了一顿,由此偷棉花的倒是消弭了。

但是家里和地里必须有人看着,谁知道他们大白天的会不会来!

之所以不让奶奶去,就是怕哪个不长眼的把那些话故意说给奶奶听,奶奶听了势必会伤心愤怒,再要是像上次气出个好歹来,她可承受不了!

想到李小翠干的好事,章小草的脸再度阴沉下来。

章奶奶一听,一下子想起自家还堆着六七千斤的棉花呢,这家里没人咋成?于是连忙说道:“奶奶也不是非去不可,这家里不能没人,奶奶就不去了,去了又忧心家里,秦忠佟孝你都带去,他们俩干活快,能帮大忙,梁义就让他守着棉地吧!”

章小草笑道:“等下次摘棉花,我和奶奶一起去看看,那孙女这就叫人去,您等孙女回来,晚上孙女下厨!”

章奶奶笑着应下。

章小草转身走了出去,想了想,决定先去章大山家,他们家没地,最近都是四处打散工维持家用,棉花地里有事,她也尽量找他们,因为黄氏产后自称身子不好,天天在**躺着,还把章宝银拘在家里陪她,两口子什么也不干,就靠章大山、章宝金夫妻养着。

刘氏正要出门去河边洗衣裳,见章小草过来,连忙把她迎进了院子。

一道娇媚入骨的声音透过半开的窗户飘了出来,一听,就知道是黄氏。

黄氏被接了过去,接着,里面就传出黄氏连嗔带叫的呻吟声。

还没走进屋子,章小草就听到章宝银房里传来两口子的嬉笑声,确切的说,是打情骂俏声!

刘氏也听到了,顿时面红耳赤,见章小草脸色未变,只以为她还小不懂,连忙拉着章小草去了自己房里,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了。

章小草就当什么也没听到,也没说什么,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出来,问道:“刘大嫂要是有空,也可以去,摘棉花也不是啥重活!”

刘氏一听,十分高兴,感激道:“谢谢你小草!你也知道,这家里没田没地,就靠着你爹……你章叔大郎哥四处打散工,可也挣不到啥银钱,也亏得你时时记着我们,有活儿让我们做,不然这日子就更难过了!”

章小草摇头,拉着刘氏的手说道:“这不算啥,你们出力,我出钱,天经地义!只是,上次章宝珠不是给你们银钱吗?怎么不去买些地?听说被赌坊收走的田地还没有卖出去,你们怎么不赎回来?”

提起这个,刘氏满脸无奈,叹了口气道:“你当我不想?小姑给了我二十两银子,本来也是打算赎回那些地,能赎回一点是一点,可是,那时她生了孩子身子不好,日日见红,公公没办法,只好请大夫抓药,那些药老贵,吃了一个月她才好了,二十两银子也花去了一半,她才好,那侄儿又病了,又是请大夫又是吃药,剩下的也被折腾的没几个,这些天找不到事做,还得买米买油盐,差不多都花光了,哪里还能赎回地?”

章小草一听,皱了皱眉,不是说孩子生的很顺利吗?怎么还会日日见红?还恰巧是章宝珠留下银子之后?

“是请李叔看的吗?李叔和咱们是乡亲,该不会多要银钱,这就算吃一个月的药,也不可能用掉这么些多银钱啊!”

刘氏闻言,有些发愣,随后摇头:“原本是想请李叔的,只是他们两口子不愿意,说这是妇人病,请熟人看以后见面尴尬,所以二叔就去镇上请的大夫!”

章小草一听,觉得这事怎么想怎么不对,村子里又不是没人请李叔看月子病,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成了这样?

“那孩子生病总该请的是李叔吧?”

刘氏再次摇摇头说道:“她是搬月子时,孩子在娘家生病,说是病了一个月,花了好多银钱,都是她爹娘出的,回来后,就跟公公要银子,公公也不想欠亲家的银钱,传出去不好听,就让我给了!”

章小草冷冷一笑,嘲讽道:“还真是巧的很,大人的病还没好,孩子也病了,等把家里的银子掏空了,人就好了,看来还是银子惹的祸啊!”

刘氏一听,回想方才的话,脸色就变了!感情这一大家子在外面累死累活的想多挣些银钱,都被那两口子使力给骗到自个儿的钱袋子里去了!

章小草没再多说,揭穿那对极品夫妻的真面目,不是想让他们家庭不睦,只是希望刘氏自己能长个心眼儿,别自己累死累活,便宜了那些企图不劳而获的蛀虫,最后反倒令自己陷入困境!

此时,刘氏心里乱糟糟的,很想冲过去问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她黄氏做月子,自己也是家里家外的忙活,还要伺候她,有时候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了,她们两口子倒好,天天吃吃喝喝啥事不干,还把家里的银钱全部骗走,现在家里没田地,公公丈夫每天累得话都懒得说,他们只顾自己,根本不顾这个家!

章小草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对,怕她想岔了,连忙转移话题道:“你明天要是去了,壮壮这孩子就没人看着,你就把他送去给我家吧,奶奶她在家,也能给他做饭吃!”

刘氏一听,连忙说道:“这怎么好?六姑婆年纪大了,哪里能让她伺候壮壮!”

章小草笑道:“哪里说得上伺候?我明天不在家,让壮壮去陪奶奶说说话正好,壮壮不闹人,也很懂事,奶奶也喜欢他,你明早就把他带过去吧!”

刘氏感激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见推辞不过,只好应下!

她也不放心儿子一个人在家,之前有次干活回来,她发现儿子竟然在晾尿布,问了才知道是黄氏指使的,当时她只以为黄氏坐月子,不能碰凉水,没办法才让孩子去洗的,虽然心里不舒服,毕竟自己孩子也才六岁,身子一直不好,要是不小心掉进河里咋办,可也没说什么,现在想想,才发现平时柔弱可人的弟妹是如此自私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