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几天我就要走了,也许好久不能再见面,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不要生气了好吗?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可是不要质疑我对你的心意,这对我不公平!一切事情,都交给我,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

章小草一听说他要走,心里涌起一阵不舍,不自觉的向他靠拢了些,再听到他后面的话,胸腔又被一股感动笼罩!她对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还不到非卿不嫁、至死不渝的地步,如果可以,她并不愿舍弃这个前世今生,唯一心动的男人,可是,一切能如她所愿吗?

林肇源察觉到她下意识的动作,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意,这丫头,总算给了一丝回应!

“这次,我也不知道要离开多久,你要好好的,有事就去找乐霆他们帮忙,在这里,还没有谁能跟他们对抗,也不要怕欠下人情,有我在,你只管去找他们……”

章小草听着他细声的叮咛,心里除了酸涩,还有一丝丝的甜蜜,明明方才还绝情的伤害他,想要和他一刀两断,可现在却又情不自禁的陷入他的编制的温柔的网中,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理清眼前这一切!

林肇源静静地拥着章小草,絮絮叨叨的在她耳边说了许多,温柔低沉的话语,令她心里变得安宁,只想就这么靠在他怀里,不用去面对那些难堪!

当林肇源安抚好章小草,等她彻底沉睡回到自己家时,已经很晚了,家里的人都睡下了,只有瑾瑜的屋子里还透着光亮,似是在等他!

他刚要移步,却被另一道柔和中带着严厉的声音喊住了。

“源哥儿,娘有事跟你说,你先跟娘进来!”

林肇源脚步一顿,看着堂屋门口的娘,想着自己正好有事跟她说,就抬步进去了。

灯光下,元氏看着坐在对面俊逸非凡,又聪慧灵透的儿子,心里闪过得意,他夜半不归所产生的那丝不愉也没有了!

元氏慈爱的看着儿子,轻声问道:“你方才去哪儿了?连饭也不回来吃,现在该饿了吧,我让春柳给你做些吃的!”

虽然猜到儿子可能去找那个村姑了,她还是决定试探一番,若是儿子对她有所不满,定是那个村姑说了挑拨他们母子关系的话,那她就越不能让这种女子进家门,要是儿子没生气,说明那村姑还算有眼色,若是儿子真的喜欢,将来就让她做个通房也不是不可以!

她儿子这么优秀,理应找一个家世、人品、模样皆上乘的女子为妻才匹配!那个丫头模样虽好,看着聪慧,可不是个软茬,出身也是她这辈子无法改变的,她绝不会娶这种对儿子的仕途没任何帮助的女子进家门!

林肇源恭敬道:“儿子不饿!正好儿子也有事要对娘说,不知娘有什么事要对儿子说!”

元氏闻言,脸上一僵,有些猜到儿子要说什么,于是笑了笑说道:“那你先说,娘听着!”

林肇源也没推辞,一脸正色的看着元氏道:“娘,这些年来,儿子可有做过令娘失望的事?”

元氏一听,脸上浮现一丝骄傲的笑意:“源哥儿,娘这辈子虽然就你一个儿子,可是,你足以令娘骄傲一辈子!”

林肇源嘴角浮起一抹奇特的笑意,道:“儿子很开心娘能骄傲,而不是耻辱!”

元氏连忙说道:“怎么会是耻辱?娘这辈子最得意的就是有你这么个懂事又聪明的孩子,你不知道,娘每次出去应酬,那些夫人提起你都赞不绝口,羡慕娘有你这个好儿子呢!”

她们这些人出去应酬,除了谈论衣服首饰外,不就是丈夫跟子女么?她的丈夫虽然只是个普通的先生,可那也是沧澜书院的先生,而且就她一个妻子,偏方姨娘都没有,不知道令那些夫人多羡慕,她的儿子也争气,自幼聪明知礼,这次仅凭十六岁之龄,一举夺得中州府解元,不知羡煞多少人,她哪里能不骄傲!

林肇源看着喜形于色的娘,突然问道:“娘相信儿子两年后,必金榜题名,摘冠三甲吗?”

“这……”

元氏一怔,有些糊涂了,她以为儿子会替那个村姑说好话,可是说了半天,提都没提那事,她高兴的同时,也觉得奇怪,可现在这个问题,让她真的不好回答!

她自然希望儿子能高中三甲,可有多么难她也能想象得到,不是她不相信儿子,而是机会太渺茫,高中三甲自然前途无量,可若是没有,不知道得熬多少年,这也是她力图给儿子找个高门女子做媳妇的原因,有个得力的岳家,以后的仕途不是要平稳许多么!

林肇源脸上闪过失望之色,喃喃道:“连娘也不相信我么?”

元氏听到,连忙笑道:“我儿子这么聪明,一定能高中三甲,娘可等着呢!就是不中三甲,二甲进士一定可以,娘再为你择一门好亲事,这样你也不用在仕途上苦熬了!”

林肇源一听,似是很高兴,脸上露出愉快的笑容:“娘这么说儿子很高兴!不过儿子必能高中三甲,所以,娘,儿子的亲事不用费心,也不用找什么高门贵女,儿子绝不想靠着女人平步青云!要是真这样,儿子宁可放弃科考,像父亲一样,做个教书先生也免得被人戳脊梁骨,说儿子是靠着女人爬上来的,我要是真这么做,就不是令娘骄傲的儿子了!”

元氏大惊,没想到儿子会有这种想法,急忙道:“怎么会?哪个做官的不要提拔的?娘没给你一个好的出身,要是再没好的岳家帮衬,你在官场上不知熬多久才能熬出头,娘怎么能忍心?”

林肇源看着元氏正色道:“娘,别人如何,儿子不管,可儿子绝不会这样!现下清明盛世,当今也不是个糊涂的,儿子既然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向上攀登,用何必借着亲事锦上添花?连日来娘的筹谋儿子明白,却不能接受,若是娘执意如此,儿子也没办法,只好放弃两年后的春闱!”

元氏一听,脸色彻底变了,看着儿子的目光满是怒气!以他的精明,现在不知道儿子做的什么打算,就是白活这么些年了,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心为他谋划,却得到这样的结果,她怎能不伤心,怎能不气恼?

难怪女儿要她小心那个村姑,没想到竟是这样个狐狸精,勾的儿子连她的好心也弃之不顾,好啊,真是太好了!

这一刻,元氏对章小草的愤恨达到了一个顶点!

林肇源看着脸色不好的娘,只以为她一时无法接受,却万万没想到他的迂回策略竟然让娘亲彻底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了章小草头上,以至于直接导致后来发生了令他无法挽回的事!

林肇源被自己娘赶了出来,并未觉得失落,见瑾瑜的房间还亮着,反倒精神奕奕的走了过去。

瑾瑜正拿着一本书在看,见好友心情不错的进来,桃花眼微微闪动,揶揄道:“怎么,夜会佳人也能让你高兴成这样?不就是棵豆芽菜么,怕是都不够塞牙!”

林肇源看了一眼,笑道:“等你以后有了心动的女子,你就懂了!”

心动的女子?

瑾瑜神色一黯,脑海里不期然浮现起幼时时常看到母后黯然伤神的模样,若不是,若不是爱上不该爱的人,或许,一切又不一样了!

林肇源一见他这副模样,心知他又想起了那些不愉快的事,叹了口气,竟是无比庆幸自己生在一个平凡之家,能尽最大的可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用顾虑那么多!

“瑾瑜,三天之后接应的人就到了,你随他们启程回京,我同云影他们南下,等人全部到齐,我们再细商一番!”

瑾瑜从往昔的回忆中回过神来,唇角勾起一抹风华绝代的笑意:“你这一去,怕是很久不能回来,要不,你把小菜芽也带上?”

林肇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要是没意见,我求之不得!”

瑾瑜连连摇头:“还是算了,这一路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要是小菜芽出了什么事,我可承受不起你的怒火!”

“你别说我,你还是好好想想回京后怎么处理那些烂摊子!”

林肇源转移话题,不想说这事,他怕自己会真的忍不住把丫头拐带走!

说到京城,瑾瑜魅惑的桃花眼微微一眯,散发着危险的光芒:“那些人也该蹦跶够了,此番回去,必送他们一份大礼以作答谢才行!”

林肇源笑道:“最烦人的该是那些真正的墙头草,不知你此番回去,他们是该哭还是该笑!”

“他们?”

瑾瑜的神色变得古怪起来:“一定送他们一个**难忘的见面礼!”

林肇源还是不能理解他的恶趣味,还是提醒道:“别太过了,惹急了上面那位,你就自求多福吧!”

瑾瑜闻言,嗤笑道:“他为难我还为难的少吗?就说咱们上次我遇刺,要不是你机警提前派人来接应,我还能好好地活到现在?他明知南行的艰难,那几个东西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却偏偏让我单枪匹马的过去,甚至到现在还任那几个东西胡作非为,对他,我是失望透顶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已经不是林肇源能搭言的了,只得说道:“也许他有他的苦衷,南行不过是对你的考验,这次回京,你正好可以探探他的态度!若是他睁只眼闭只眼,你索性就闹大些,要是他不乐意了,你就收敛些,私底下动作就好!总之,他的底线你还是掂量掂量!”

瑾瑜感慨的看着相识多年的好友,也只有在他面前,自己才能稍稍发泄心中的不满!

“你我相识有多少年了?”

林肇源闻言,看着他感怀的样子想了想,肯定的说道:“九年了!我还记得那天下着好大的雪,我和元之岚丰两个逃学去郊外打猎,就遇到了你!”

瑾瑜那时也不过九岁,却满身鲜血的躺在雪地上,身边还有个死去多时的护卫,要不是他们恰巧遇上,只怕他冻也冻死在山里了!

瑾瑜也想起那绝望的一幕,心底漫过灭顶的恨意,那年他护送母后的灵柩回归烈焰国,返程的途中遭到大批人马的袭击,若不是母后留下的心腹护卫拼死相护,最后机缘巧合之下被子熙他们相救,只怕九年前他就死了!

林肇源拍拍他的肩安慰道:“别想那么多,总有一天会大仇得报!”

瑾瑜回过神来,妖孽般的冲他一笑,眼里射出凌厉的光:“那是自然!他们,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突然,话锋一转又道:“岚丰、元之,唔,还有康敏,你觉得他们三个怎么样?现在能否独挡一面?”

林肇源想了想才道:“岚丰元之尚可,还需磨砺一番,康敏……你也知道他的性子,若是两年后大比不过,就让他去军营磨练吧!”

说到康敏,他突然起了好奇之心,问瑾瑜道:“当年在那间里,你和康敏到底发生了何事?”

瑾瑜脸色微微一僵,瞬间恢复正常,淡淡道:“没什么,暗卫以为他是刺客,就把他扔去万花楼以示惩戒!”

林肇源眼角一抽,要真怀疑是刺客,只怕康敏现在已经投胎转世了!见他不肯说实话,他也没再继续追问。

一晃两天就过去了,连续两天晚上,林肇源都会翻墙进来跟章小草说话,每次临走前都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不要胡思乱想,一定要等他回来!

每当这时,章小草都有种二人好像以后都不会再见面的感觉,无端的心里发慌,生怕他会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