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草摆摆手:“那总比无缘无故背信弃义好得多,况且江家也不像那种喜欢说三道四的人家!”

凌雨想了想,觉得江家的确不是那种人,遂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章奶奶就去了王媒婆家,将退亲的意思说了,王媒婆听了很为难,也很不解,毕竟两家家世相当,江家也没什么不好的,章家没理由退亲啊!

章奶奶见此,不得已,只好把事先想好的一番说辞道了出来,最后只得无奈的道出了‘实情’:“老姐姐,我也不瞒你!这退亲也是没办法的事,你送来聘书定亲信物的第二天,我就高兴的带着小草去庙里酬神还愿,人家说小草的八字不仅会克着他们家的运道,还说及笄前不能谈论婚事,不然还会伤到自己!这不知道就罢了,知道了还瞒着我良心难安,我思前想后的这些天,今天也是咬着牙,厚着脸皮来求老姐姐的,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我不敢冒这险啊!”

王媒婆听了这番说辞,倒也没说什么,毕竟这事谁也说不准,要是真给那和尚说中了,这不是生生毁了两家吗?

想到这里,她决定还是帮这个忙,于是答应了章奶奶的请求,和她一起去了江家!

江家得知章奶奶是来退亲的,很是震惊,以为是章家看不上他们家,待得知了缘由,尽管不是很相信,可事关儿子的前途,他们也不敢大意,于是就同意了章奶奶的退亲,当场归撕了婚书,归还了信物,这亲事就这样和平的退了!

这亲事退了,章奶奶大大的松了口气,拿出三十两银子重重的谢了王媒婆一番,这是章小草事先就预备好的,毕竟人家忙前忙后的,本来三年后会得到一笔不菲的谢媒钱,现在钱没了,又是她手上第一个没成的亲事,再加上这事不能外传,算是封口费了!

王媒婆人精似的人,岂会不知道章奶奶的用意?她做这一行要信誉,也爱惜自己的声誉,现在又收了这么重的礼,自然不会把这事四处乱说,连连跟章奶奶保证后,拿着银子笑眯眯的回家了!

只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祖孙俩想到了方方面面,却还是算漏了一个人,以至于这事在数天后,被元氏无意间知道了,顿时激动万分,这下,她总算有充足的理由,跟她的儿子解释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了!

“娘,您说的是真的?那个小贱人真的和别人定亲了又退了?”

房间里,林诗源看着面露喜色,心情颇好的元氏问道。

元氏一听,脸上的笑容更胜:“那人是江家的姑奶奶,她说的肯定不会有假!”

说起这个,她就止不住的兴奋,今日上午去参加一个夫人举办的生辰宴会,碰巧遇上了生意上有些来往的夫人,她见对方面上带着忧愁,就客气的问了一句,没想到这一问就问出了这么一件大事!

这几个月她一直担心儿子回来了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法儿交代,没想到一下子冒出个江家,那个村姑跟人家定亲又退亲,这么一个德行有失的人,哪里配的上源哥儿?

待源哥儿回来得知这件事,自己再从中暗示几句,朝三暮四、喜新厌旧的名声那个村姑是背定了!

这样一来,源哥儿必定厌弃那个村姑,她的后顾之忧也算是彻底没有了!

林诗源也高兴的拍手叫道:“那贱人不知廉耻,勾搭这个,勾搭那个,哥哥瞎了眼才会看上她,一定是她太会装,把哥哥迷惑了,等哥哥看清她的真面目,一定会离她远远的,我也不用担心这贱人有一天会成为我的大嫂!”

她的大嫂必须跟她一条心才行!

元氏听她张口闭口就是贱人,有些不好听,脸色微沉的呵斥道:“你一个姑娘家,那‘贱人’不是好话,以后不许再说!”

林诗源一听,嘟嘴不高兴,见元氏脸色不好,连忙晃悠着她的胳膊撒娇转移话题:“娘,那咱们要怎么做?要是哥哥真被那个贱……村姑迷惑了还是要娶她怎么办?”

元氏闻言,眉心一皱,这问题她还真没想过,可是女儿说的也不无道理,当初源哥儿既然敢当着她的面袒护那个村姑,可见是被迷惑的很深了,说不定真的不会就这么放手!

而且江家的条件不错,章家竟然还会退亲,一定是她们没死心,想继续缠着源哥儿,毕竟江家的儿子只是个童生,哪里能比得上源哥儿这个前途无量的解元?

想到这里,元氏眼眸一厉,阴冷道:“看来,娘还得想个法子,让你的哥哥彻底断了念想!”

林诗源被自己娘亲的凶狠的语气吓住了,压住了心底的好奇,不敢开口多问!

章家村,章小草并不知道退婚事件出现了江家已经出嫁的姑奶奶这个意外,此时,她正忙着把前两次收上来的棉花从仓库里搬出来,让乐霆派来收棉的人运走!

今年风调雨顺,加上防范工作做得不错,棉花是大丰收了,品质也不错,六十亩棉地两次摘下来的棉花有两万斤,其中头棉就有一万六千斤,按照今年朝廷规定的棉花价格每斤上等棉一百四十来算,也有两千四百多两,加上另外四千斤中下等棉,一共卖了将近两千八百两,算是很不错了!

岗楼村两次收上来的棉花在昨天就运走了,一共有二十三万斤,那是按照低于市场两成的价格算的,但也卖了将近两万五千两银子。

这次乐霆派来的人有不少,除了章小草这里的棉花要收,还有村子里其他村民的也要收,不过他们因为跟乐霆签订了契约,价格要比市场价低两成,每斤上等棉卖价一百一十二,尽管如此,这也比种粮食强的多,有的人家将所有的地都拿来种棉花,七八亩地下来,这次也能卖上两百多两银子,最少的人家也得了五六十两,一下子能卖出他们种粮食种一辈子也许都挣不到的银子,是他们做梦都想不到的!

稻场上,村民们都笑呵呵哈的掂量着袋子,不停地相互对比着看谁家的银钱最多,那些原本觉得银子很多的人碰上比自己银钱更多的,心里不免有些失望,盘算着是不是该用这些银钱再去买些荒地,来年种更多的棉花!

“咱们也甭比了,只怕咱们所有人加起来,还没小草那丫头得的多!”

章大柱砸吧着嘴说道,看着人群里,帮着乐管事收棉的章小草,脸上带着感激。

刘婶闻言,一边收起钱袋子,一边哈哈笑道:“就是!咱们一大帮子人赶不上一个小姑娘,哪里还有脸皮在这里穷嘚瑟?有这闲工夫,还不如拿着锄头去地里把那些水田也平整了,来年多种棉花实在!”

一句话说的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也没有什么好嫉妒的,小草儿有本事他们早就知道了,也没办法和人家比,现在手头有这么些银钱,能盖间新房,给大了的儿子讨房媳妇还绰绰有余,知足了!

“大家伙儿能有今天,可不多亏了这丫头?要不是她牵线搭桥,这棉花哪里能轮到咱们种?”

“是啊是啊,我看啊,等棉花都收上来,咱们各家都凑一份子,开个大宴,全村儿都庆贺庆贺,借这个机会也好谢小草儿一番!”

“嗯,这主意不错,今年大家的日子好过了,是该乐呵乐呵,干脆把祠堂也给整整,也让祖先知道咱们现在的好日子!”

这主意一下子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响应,最后决定跟族长说一声,定个好日子修祠堂,等农闲时,村里的劳力都去帮忙!

正帮着章大山过称,计算银钱的章小草不知道乡亲们已经商量好修祠堂、一起庆祝了!

“章叔,你家的棉花有一千一百斤,上等棉八百九十斤,中等棉一百六十斤,下等棉五十斤,加起来一共是一百一十八两又两百四十,这是银子,您拿好!”

章小草飞快的核算完毕,微笑着将银钱装进钱袋里递给章大山。

章大山一听这银钱数目,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没想到一下子能有这么多银钱,那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

章小草见他不动,跟之前的乡亲们一样傻愣愣的,笑了笑,直接把钱袋子塞到他手中,继续给下一家过称!

章大山回过神来,感受到手心里硬硬的棱角,激动不已,双手颤抖的紧紧捂住了银子,看着章小草的目光满是感激,还夹杂着深深地愧意!

今日一下子能得这么多银子,多亏她当初把八亩地水田给他种,本来打算种水稻的,可是临到最后,他还是听从了大儿媳妇的意见,咬咬牙,将八亩上好的水田改成适合种棉花的旱地,虽然下种晚了些,到现在也只收了一次棉花,可是得了这么多银钱,是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有了这些,家里再也不用紧巴巴的,多吃一点就生怕明天没米下锅!

这一切,都是这个曾经被他抛弃的女儿给的,一想到自己当初的所作所为,他都觉得手心的银子烫手!

章小草察觉到章大山的情绪变化,并没有说什么,该帮的忙她已经帮了,现在他们家算是走出了困境,只要一家人好好的过日子,以后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忙活了一整天,才将村子里所有的棉花都收了上来,乐林不敢耽搁,让财源广进四人分工合作,将棉花运到镇上的渡口,连夜装船运到了县城,装进乐家仓库!

没过几天,中秋节就到了,沧澜书院也放了几天假,慕华收起给姐姐和奶奶带的礼物,连夜租马车回家过节!

一个半月没有见到姐姐和奶奶,格外的想念,特别是奶奶,上次回家奶奶正巧奶奶能说话,心里就盼着奶奶能重新站起来走路,现在回来,见到奶奶真的能走路了,高兴极了!

章小草看着又高了不少,也壮实了不少的慕华,也很安慰,看来在书院里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这次回来能住待多少天?”

后院里,章小草一边娴熟的用特制的长竹筷夹起一条赤练蛇高高的抛向空中,一边问着站在身侧的慕华。

慕华看着三只蛇雕高高窜起,相互争夺撕扯着那条迷晕的蛇,眼角抽了抽答道:“上个月没放假,这个月月底也不会放,所以两次的假期叠在中秋一起就是放六天!”

章小草点点头,如法炮制的又扔了一条蛇出去,继续问道:“现在学业怎么样?有没有打算明年下场?”

“我打算明年春上试试!”

如果能一举中秀才,他就打算下半年就去军营,如果中不了,就推迟一年!

慕华见蛇雕争食颇为有趣,也兴致勃勃的拎起一条土色的蛇,扔了过去,只是那三只蛇雕根本不理会,只接章小草扔过来的,不禁有些郁闷!

章小草见了,哈哈大笑,安慰道:“它们认人,除了我、君离忧还有田七,别人喂它们,它们都不会吃的!”

慕华闻言,奇道:“为何会这样?要是以后你有事出去了,它们就得饿死么?”

章小草听罢,想起被这三只臭家伙欺负的事来,恶狠狠地说道:“就让它们饿死算了!”

其实她也苦恼的很,这三只家伙越来越大,除了最大的马棚,别处容不下它们,本来君离忧走后,没人喂养它们,她也不愿意抓蛇,就把它们放生了!

当时它们倒是十分欢快的飞走了,可三天后,又都灰头土脸的飞了回来,身上的羽毛凌乱不堪不说,还受了伤,甚至连体重都轻了很多,她这才明白,没有亲鸟的教导,蛇雕很难成为真正的空中霸主,更不可能在蓝天白云之下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