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哪一个答案,都是元氏乐见的!

“不好意思林夫人,恕我愚笨,也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真猜不到你在说什么!”

元氏见她装傻,岂肯放弃,尖酸的步步紧逼:“你以为你装不明白就能蒙混过去?当初传出那档子事儿,根本就不是误会,前些天你明明定亲又毁亲,难道不是巴望着源哥儿?你要是真没这心思,你敢拿你奶奶指天发誓说你没有?”

章小草一听,脸顿时阴沉下来,敢逼她用奶奶发毒誓,元氏,你到底有多狠!

凌云凌雨一听,就知道事情要糟,尤其是凌云,要不是凌雨拉住他,他差点要跳起来拎起元氏丢得远远地!

元氏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想,再次逼迫道:“你不敢发毒誓,就是心虚,看来外面的那些传言一点也没错!”

章小草没有被她激将到,反而有一种深意的目光看着元氏,突然反将一军:“那你敢拿你最亲的亲人发誓,说年初还有现在的传言都与你无关吗?你要是敢发,我就敢!”

元氏一听,脸色蓦地大变,咬牙切齿的盯着章小草,几乎崩碎了牙齿!

章小草像是没看到一般,丝毫不惧的迎上元氏怨毒的目光,大声质问道:“我自问同林夫人无冤无仇,年初她把奶奶叫去,说是商量解决事情的办法,却把奶奶刺激的瘫痪,我倒是不知道一向以知书达理于人前,令人交口称赞的林夫人说了什么样的话将奶奶气成了那样,林夫人敢当众把那天说的话说出来吗?这次本是我和赵氏之间的恩怨,你无缘无故的插足进来,莫名其妙的要我发誓,敢问,你为何要这么做?难道就因为你莫须有的怀疑,我就要听你的话,拿我最亲的奶奶发毒誓?林夫人,你,凭什么?”

最后一句反问掷地有声,逼得元氏不自觉的连连后退!

元氏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逼得无言以对,她能说什么,难道真要把那天的话说出来?现在那些人摆明被这个贱丫头蛊惑了,她说出来只会自取其辱!而且,今天她的作为已经惹人怀疑了,再怎么解释,她也没权利要求别人发毒誓!

失策啊,真的失策啊!

看着元氏的脸色变来变去,章小草并不打算放过她,既然撕破了脸皮,那就干脆撕到底!今天不让元氏颜面扫地,对不起这些时日来奶奶受的苦楚还有她的委屈!

她不一定非要死守着同林肇源那段感情,却不愿意被人逼着放弃,她有她的自尊和骄傲,元氏这种人,根本不配让她放弃任何东西!

“怎么,因为那些事都是你一手做的,所以你不敢?因为你做贼心虚,还怕报应真的会应验在亲人的身上是不是?”

元氏闻言,脸色一变再变,广袖下的染着丹蔻的指甲死死的掐进了手心,刺破了皮肉,漫延出一丝丝血痕!

她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被逼到如此狼狈的境地,而这人还是她一直看不上的村姑,教她如何不愤怒?

众人看看一脸青白的元氏,又看看一脸平静的章小草,之前埋下的那颗怀疑的种子已经悄然发芽!

见元氏半天没反应,章小草似是等的不耐烦了,催促道:“林夫人快发誓吧,发完了我还要发呢,我可不想睡一觉醒来,再传出我勾三搭四的流言来,我还小,胆子也不大,禁不住这么多的惊吓!”

元氏一听,气得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差点晕厥过去,她食指颤颤的指着章小草,眼睛瞪得死死的:“你如此逼迫我,就不怕失了源哥儿失望?”

章小草面色一僵,随即风淡云轻道:“你儿子失不失望跟我有什么关系?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咄咄逼人在先,我反击在后,有什么不对?”

元氏一噎,不敢置信的盯着她,可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是真是假,难道仅仅只是源哥儿一厢情愿,这个贱丫头根本不喜欢他?

一想到这个可能,她愈发愤怒,她一个村姑,凭什么无视她儿子?脑子气得发昏,一时忍不住尖声道:“你凭什么看不起源哥儿?你只不过是个村姑,他凭什么要为了你跟我这个做娘的唱反调,一定是你这个贱丫头故意勾引他的!”

什么?源哥儿竟然为了小草同元氏唱反调儿?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瞪大了眼,同样不敢置信的看着元氏,掏了掏耳朵,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章小草错愕的看着元氏,这女人是气疯了吧,她知不知道这样的话说出口,以后就算她和林肇源有什么,也不会有人说她朝三暮四了!

元氏猛地醒过来,自知失言,可说出去的话如泼出去的水,哪里是能收回来的?一想到所有的算计被自己一怒之下一语道穿,脸上顿时一片颓色!

终于打消了元氏所有的气焰,破除她的算计,也令在场的人对她有了颠覆性的看法,章小草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虽然现在不能对她怎么样,但是对于爱面子,生性高傲的她来说,这绝对是有史以来的奇耻大辱,她不怕她反击报复,真到那个时候,也是她报复回去的好机会!

就在大家窃窃私语,元氏摇摇欲坠之际,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众人不由得纷纷扭头,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

章小草似是想到什么,连忙转身看去,远远的,只见一人一骑,一前一后的奔过来,待马蹄声愈来愈近,看清为首的人,不是林肇源又是谁?

日夜兼程赶回来的林肇源骑在高头大马上,远远地就看到那栋高门宅院前站满了人,以为是出了什么事,顿时心头一慌,来不及对身后的凌风说什么,打马疾奔。

凌风一见,吓得连忙挥舞着皮鞭狠狠地瞅着马屁股,连忙喊道:“公子,慢些,小心伤势!”

公子的皮外伤尚未好透,内伤更是严重,这一路风尘仆仆,也来不及歇息,现在已经到了家门口,还找什么急?

章小草远远地听到凌风的高喊,脸色顿时一白,情不自禁的上前两步,又生生的忍住!

元氏的目力要差些,也不认识凌风,并不知道那人是林肇源,看到章小草的一样,恶毒的说道:“你这么急,难道来人是你在外面勾搭的野男人不成?”

章小草听到了粗俗的话语,皱了皱眉,并未理会,只看着越来越近的那道身影!

其他人听了,却反感的不行,以前真是瞎了眼,还以为这个女人多么的贤惠大方、知书达理,今日算是看穿她的正面目了!

待元氏看清来人,脸色一白,险些抽自己一嘴巴,正要抬脚迎上去,挽回方才的失言,只觉得面前一阵风掠过,伸出的手擦过了儿子的衣边,却空空如也!待定睛看到那交握的手,顿时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这回,真的自己狠狠甩了自己一嘴巴!

别说元氏,就连还未离开的村民看到这一幕,都惊呆了,张着的嘴巴半天合不上,再看到章小草二话不说的狠狠甩开那只手,更是瞪大了眼,不敢置信!

林肇源无暇顾及旁人的目光,在他眼里,就只有那个心心念念几个月的人儿,可是看着被甩开的手,迎上那双冷漠的眼,心里蓦地涌起一阵阵尖锐的疼痛!

章小草看着他受伤不解的目光,强忍着拥紧他的冲动,冷冷的看了一眼他身后的元氏,面无表情的说道:“男女授受不亲,林公子,请自重!”

不是她矫情,更不是她冷血,事情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他们两人的感情已经岌岌可危,再难维系,现在他回来了,正好把这事说个清楚,若是他选择替元氏掩饰,她无话可说,只能狠心挥剑斩情丝!若他选在站在她这边……

她愿意尽力争取!

林肇源心里一沉,原本泛白的脸此时愈发的白了几分,额上渗着一层密密的虚汗,在晨光的照射下,有些摇摇欲坠,整个人更是显得虚弱不堪!

“源哥儿,你这是咋了?是不是病了?”

刘婶上前关心的问道,眼睛不住的在二人之间逡巡,是个人都能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同寻常!

林肇源这才醒悟过来,四下里看了一眼,发现都是村子里的人,在看一身华贵的母亲还有缩在人群中有些狼狈的赵氏时,眉心一皱,又很快舒展开,对刘婶干涩的笑了笑,却一脸坦然的说道:“多谢婶子关心,只是赶路累了些,并无大碍!”

刘婶点点头,见他一丝不自在也没有,又偷偷的看了一眼依旧面无表情的章小草,心里闪过好几个猜测,却没有多说话。

其他人也用目光偷偷的在章小草、林肇源、元氏三人之间瞄来瞄去,无一例外的都觉得林肇源对章小草有意,元氏从中破坏,现在,根本不用刻意去证明,也能把之前的事分析个七七八八,一时之间,大家对元氏的印象跌入谷底!

林肇源早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可又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正当他准备问凌雨时,章小草突然开口了!

“你娘让我用奶奶的生命发毒誓,说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没有妄图勾引你进林家的大门,现在你回来了,你告诉我,这个毒誓,我该不该发!”

整个场面顿时安静下来,众人不约而同的看着脸色异常苍白的林肇源,很好奇他会怎么回答,从他方才的反应看,他的确对小草不同于其他人,眼里的带着的情意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可元氏是他娘,他若承认是小草勾引了他,那么小草的名声算是全完了,要是承认自己对她的心思,无异于扇了自己亲娘的嘴巴!

因为伤势,加上日夜兼程的赶路,原本面色不好看的林肇源此时愈发难看了,不需要多说什么,他已经明白为何这么多人围在这里了!

他失望的看着正殷殷注视着他的娘亲,明明在临走前暗示过她,她为何还要无端生事?难道功名利禄比他这个亲生儿子的幸福还要重要吗?

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一般,却不容他逃避,只能在心爱的女子和生养他的母亲之间做出选择!

章小草面上不显,可心里早已经紧张的收缩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浅了,看着挣扎的他,心里泛起一丝丝尖锐的疼,岂不知自己在咄咄逼人?然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说逼迫他当众表明自己的态度,还不如说她自己在赌,就算他选择站在元氏那边,她也不会怪他!

林肇源闭了闭眼,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他人以为他不会选择时,他突然轻笑一声,竟然大庭广众之下执起章小草的右手,轻抚着她手腕上那只白玉镯,温柔的说道:“娘是吓唬你的!我临走前,娘就已经答应你我的事,还把这只家传的白玉镯让我交给了你,你忘了吗?”

话音刚落,章小草、元氏齐齐惊讶的看着他,没想到他竟然说出了这种答案,章小草惊讶过后,很快的恢复了平静,脸上看不出喜忧,元氏则是愤恨不已,埋怨这个儿子太不孝,这话谁信?跟明明白白的扇她一耳光有什么两样!

可是就算元氏再怎么愤怒,此时也不得不借着借坡下驴,不然只会更丢脸!

她亲热的上前拉着章小草的手,扯着脸皮僵硬的笑道:“还是源哥儿了解为娘,我只是想看看小草的品性,没想到倒是叫大家都误会了!喏,这家传的白玉镯都戴上了,哪里还有假?”

章小草被元氏拉住的那一刻,只觉得像是碰到脏东西似的,下意识的就要甩开,却被元氏死死地拉住了,遂抬头狠狠地瞪着林肇源,却见他正温柔的凝视着她,眼里尽是化不开的情意,那依旧苍白的连,令她心疼,蓦地放弃了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