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大山一笑:“我没让你们管!”

赵老太闻言,气得倒仰,这是在说他们多管闲事吗?

章小草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章大山的变化不小啊,原来的木讷懦弱几乎看不到踪影,难道以前真是被赵氏的所作所为压制住了真性情,才会那样吗?

不管怎么样,现在的章大山才个男人,只要吴氏能一如既往的贤惠持家,想来今后的日子不会难过!

一直低头不语的秀娥突然抬起头,只见脸上满是泪痕,如雨打芭蕉,不得不说,这样娇柔无力的模样,很容易激起男人心底的柔软和保护欲!

“章大哥,你别怪姨妈他们,都是我不好,你就当今天的事儿没有发生过吧!”

说完,她看着赵老太道:“姨妈,我们还是回去吧,别再为难章大哥!”

章大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冷淡的态度令秀娥恼怒万分!

她以为自己如此识大体,比吴氏那个黄脸婆年轻漂亮,他就会犹豫,哪里想竟然都不肯多看她一眼,真是没眼光!

赵老太不肯,直直的盯着章大山问道:“你是真的不肯?”

章大山被他们纠缠了大半天,已经十分不耐烦了,把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先前家里种棉花,小宝总是问我棉花咋种,他一个连葱苗和麦苗都分不清的孩子哪里会问这个?难道不是你们教唆的?现在你们想败坏兰花(吴氏)的名声,又塞个女人过来,我会相信你们真的为我章家着想?”

赵家人脸色俱变,对上章大山的眼,心虚的不敢与其对视。

赵老太的脸色尤其难看:“大山,你咋能这样想我们?把秀娥说给你,就算不是为了你章家,也是为了替小宝着想,孩子还小呢,受不得委屈,你要是不乐意就算了,何必把话说的那样难听!”

章大山眼角抽搐,一开始就是他们在勉强,他压根儿就没乐意过!

“好了赵婶子,就算是我误会你了!这事我不乐意,你们走吧!”

赵老太见他油盐不进,心里恼恨不已,要不是为了捞点好处,她哪里会舍下老脸看他的脸色?暗暗拧了怀里的章小宝一把,冲他使了个眼色。

章小宝哇的一声又哭叫起来,转身扑到章大山怀里,抽噎道:“爹,你娶……娶秀娥……表姨好……好不好?秀娥……秀娥表姨对我好……好好,我……我只要秀娥表姨当……当我娘,我会好好听话,再也……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就娶秀娥表姨吧!呜呜!”

章大山看着哭得伤心的小儿子,心疼的厉害,也纠结的厉害!想起过去的种种,因为不待见赵氏,他极少在家,也没怎么管孩子,四儿一女,老二坐牢了,老三被赶出家门,这个小的也难管教,大女儿被人害了,小女儿也不认他,现在想想,他要负一大半的责任,好不容易有个合适的想再娶,可偏偏小儿子不乐意!

章小草见章大山如此纠结,并没有出声,虽然知道是赵老太作梗,但是这是要看他的态度,做人后娘哪有那么容易,这些事吴氏迟早会遇到,能否坚持下去,还得看她自己的耐心和章大山是否体谅她,要是现在他真听从章小宝,倒不如早早了断!

吴氏紧张的绞着两手,她真的害怕自己是被丢掉的那个!

赵家人以及秀娥也紧张的看着章大山,年氏更是掐紧了赵老大,谁让这事还关系到她儿子的生死呢!

仿佛过了好久,章大山安抚好章小宝,看着众人,终于开口了:“赵婶子,既然你担心小宝受委屈,你也承认他是你外孙,这样吧,你把他领回家先带几年,等他长大了要娶媳妇,他再回来,这样就不用担心他会受委屈,我也不用愧对兰花!”

吴氏听罢,激动地哭了。

赵家人的脸色就甭提多难看了,隐隐响起了牙齿的咯嘣声!

章小草在心里对章大山竖起了大拇指,她突然发现章大山也有腹黑的一面,这下看赵家人怎么说!

第一个不乐意并出言反对的就是年氏:“小宝是你儿子,你凭啥让我们赵家养?我们家的粮食可金贵着呢,哪里能养个吃白食的糟蹋!”

还在章大山怀里的章小宝听到吃白食三个字,抬头看着年氏小声嚷道:“大舅娘,我没有吃白食,我去外婆家吃饭,你说不能白吃,要干活儿,我不想干活,你就说要给银子,我就回家拿了爹的银子给你了!”

“你说啥?家里不见的银子真是你拿去的?”

章大山瞪着章小宝喝问。

章小宝吓到了,张嘴就要哭,又被章大山一瞪,就不敢哭了,老老实实的点头承认了:“是大舅娘跟我要的,我说我没钱,她就让我偷家里的!”

赵家人闻言,齐齐瞪着年氏,尤其是年氏的两个妯娌还有两个儿媳妇,心有不甘的模样,只恨不得上前搜身好!

章大山肺都气炸了,他死死地盯着年氏,要不是看在她是个女人,他在就冲上去揍人了,竟然敢教小宝偷钱!难怪有几次觉得银子不对数,可想着藏得那般隐秘,大儿子大儿媳妇不会拿,小儿子找不到,就只以为是自己记错了,没想到真是被偷了!

年氏早在章小宝开口时就知道要坏事了,现在被章大山恶狠狠地一瞪,吓得连忙就要躲到赵老大的身后去,可一想自己躲了不就承认是自己教孩子偷银子,这传出去太难听了,于是她叉着腰,看着章小宝愤愤骂道:“就说你是个坏胚子,明明是你自己偷银子,还诬赖到我身上,以后你别去我家,免得带坏我儿子孙子……”

“年氏!”

章大山气得大吼一声,打断年氏侮辱的话,明明是她贪心教唆自己的儿子,却偏偏堆到小宝身上,小宝还是个孩子,以前从没有偷家里的银钱,不是有人教,他哪里会这么做!

年氏本来就心虚,现在见章大山真的发怒了,生怕他动手打人,滚圆的身子一下子缩到了赵老大身后!

“你们全部都给我走,从今以后,别再来了,我章家也没这样的亲戚!”

章大山冷冷的看着赵家人说道,今天就是说破天,他也不会再跟这样的人家扯上任何关系!

最后,赵家人趾高气扬的过来,灰溜溜的离去,只是章小宝突然变得安静下来,稚嫩的小脸儿上,一片茫然,没有再对章小草和吴氏喊打喊杀。

第二天一早,一支壮观的队伍在乡亲们的瞩目中,朝着北方缓缓而去……

御书房里,安隆帝饶有兴趣的看着手上的一纸密信,一会儿微笑,一会儿皱眉,委实觉得信上所述的女子胆子太大了些,真是无知者无畏?

不过,风衣的态度也挺奇怪,虽说是据实以报,可他明显从字里行间察觉到他对这个小丫头的偏袒!

“小郭子,你也来看看!”

一旁的总管太监郭总管服侍了皇帝多年,可以说比皇帝自己还要了解皇帝,他明显的感觉到主子的情绪波动,闻言,连忙上前一步,小心的从桌案上拿起密信,仔细的看了一遍,心里暗暗惊讶。

安隆帝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问道:“你说风衣这小子是不是偏着这个小丫头?”

郭总管一听,恭谨的笑道:“能让风衣大人偏袒之人,必定有所不凡!”

他可是知道主子特意命风衣大人去宣旨的目的,虽然主子看似随口一问,并未有特别的意思,可是伴君多年,他自然知道有些话不能说的太绝对!

安隆帝睨了他一眼,沉声道:“如今连你也不敢在朕面前说心里话?”

郭总管脊背紧绷,也就他这个伺候皇帝多年的人才好些,要是别人,怕是已经跪在地上磕头求饶了,可尽管如此,他还是要慎之又慎!

“老奴不敢!只是风衣大人忠于圣上,他言语里带着偏袒之意,定然是对这个种出高产棉花的小草姑娘心存好感,能让风衣大人心存好感的人,必不会对圣上有碍!”

安隆帝笑骂道:“你若是方才就这般坦白,用的找朕吓唬你?”

郭总管心里苦笑,面上愈发的恭谨:“圣上待老奴宽厚,老奴心里念着圣上的好,正因如此,老奴万万不敢仗着圣上的信任,做出逾矩之事!”

安隆帝抚着龙须微微一笑:“在朕面前,你不必如此拘谨,朕问你什么,你只管说心里话,唉,也只有你和风衣,才会在朕面前说真话!”

最后的一声叹息,透着万般无赖!

郭总管的脸上亦是带着怀念的神情,放松了不少:“老奴明白!”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他心里明白,在皇上面前不能撒谎,也绝对不能什么都说!

安隆帝又将几页密信拿起来看了一遍,眼里闪过一道深思,他一直怀疑老三并不像表面那样肆意妄为、无所顾忌,去年派他去南方调查赈灾银贪墨一案,证实了他的猜测!

虽然老三没有查到最根本的东西,却把一些线索都摆在了他的案上!正因为如此,才让他愈发的怀疑,今年贪墨案彻底浮出水面,一切好似是巧合,一件小事就将所有涉案的人全部牵连出来,他不信这是所谓的天意!

他在京城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包括他那边的势力,他都一清二楚,可是,这也让他警醒,这个儿子大了,心也大了,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隐藏着其他势力。

棉花一事暴露出来,才将他的目光引向了中州府,表面上风衣是去宣旨,实则让他亲自调查一番。

夕阳西下,尚处中州府管辖内,距离官道不远的一个繁华小镇上,来了一行不凡的人,都身着大内侍卫的服饰,一个个威风凛凛,彰显着皇室的威严!

驿站里,章小草半死不活的躺在**,浑身软趴趴的,动都没力气动,一路上吐得格外凄惨,中午勉强吃过饭,风衣还体贴的让她休息了一个时辰,结果上了马车继续行进,再度吐得昏天黑地!

对此,章小草只想把皇帝臭骂一顿,她本没有去京城见世面的意思,现在不得不听从圣意,这才第一天,接下来至少还有半个月,她突然觉得再这么继续折腾下去,她非得死在路上不可!

在她暗暗指天骂地时,就听见有人敲了几下门就进来了,她头都懒得扭,这里是驿站,除了凌风三个,其他人不会不经允许就进来。

进来的正是凌风三个,他们各自手里都端着一些吃食,都是白菜豆腐等素食,不见半点荤腥!

三人站在外间没有走进来,凌风轻声喊道:“姑娘,该起来吃饭了!”

章小草实在不想动,也不想吃,可肚子空空的,十分难受,想着晚上不用赶路,吃了也不会吐,她只得挣扎着爬起来,一步步挨到外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直喘气。

几人见她脸色不好看,灰白灰白的像是大病一场似的,十分担心,也觉得再这样继续赶路,怕是真的得大病一场。

“姑娘,我看明天你还是别做马车了,我去买匹温和的马驹,到时在辔头上多加一根缰绳,我牵着它,你就坐在马背上,这样应该没问题!”

章小草一听,看着凌雨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唉,我还以为自己迟早要死在路上呢!”

凌雨笑了笑没有说话,凌风替他解释道:“姑娘没骑过马,也没有自己的马驹,这样一来,陌生的马驹容易受到惊下,不会骑马的人操控不好极容易出事,所以我们才没说,只是看姑娘晕车晕的这般厉害,不得已之下才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