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草凛然的看着六公主,虽一介女子,一身布衣,却给人一种不可侵犯的神圣之感!

凤舞一怔,继而大怒,这个该死的贱民不是该像其他人那样跪在地上磕头求饶,请求她饶恕她吗?为何还敢用这种大义凌然的口气跟她说话,她算设么么东西?

“你不过是个贱民,有什么资格在本公主面前说教?本公主打一个贱民,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更何况,是你先绊倒本公主,后又对本公主动手的,本公主就算打死你,也没人敢指责本公主做得不对!”

章小草冷哼,澄澈无畏的双目直逼凤舞:“草民是平民百姓,是元庆的子民,没有堕入贱籍,更不是你六公主宫里的奴才,任公主喊打喊杀,草民尚未听说圣上会无故出手殴打自己的子民,难道公主的权力竟是比圣上还大么?”

“圣上爱民如子,公主身为圣上的子女,享有无上的恩宠,不但不以身作则,还肆意妄为,难道不怕给圣上乃至整个皇室抹黑?公主说草民绊倒公主,敢问公主有何证据?若是公主拿出证据,草民心服口服,不然,草民就是告到圣上那里,也决不会任由公主欺凌!”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不仅震住了嚣张的凤舞,连躲在看出看好戏的某人也震住了!

凤舞万万没想到一个从乡下出来的乡巴佬竟然如此有胆色,她以为凭借自己公主的身份,她就只有忍受打骂的份儿,可是她却不惧怕她高高在上的公主身份,还敢用父皇来压她,实在是太放肆了!

章小草看着脸色变来变去的凤舞,不给她出言的机会,继续说道:“正好草民要去见驾,若是公主觉得委屈,大可以去圣上面前告草民,请圣上做主,不然,公主就算杀了草民,草民也绝不承认冒犯了公主!”

这话里暗示着两层意思,第一,皇上要召见她,谁也不能耽搁皇上的时间,第二,你要是真委屈,皇上自然会主持公道,若是假的……那应该也算是欺君之罪吧!

凤舞怒极,骂道:“你这个贱民敢用父皇来压本公主?你以为你是谁?”

章小草没有被她浑身的怒火吓到,淡淡的说道:“草民不敢!”

简短的话语令凤舞气得鼻孔冒烟,纤指发颤的指着她,看着她淡然又倔强的脸,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冷哼一声,突然说道:“今儿个天气不错,本公主心情好,不跟你这个不知所畏的贱民计较,但是,若下次再让本公主碰到,本公主绝对不会放过你!”

章小草依旧淡淡但,没有说话,更没有感恩戴德,心里却微微有些诧异,这个刁蛮任性的公主难道就这么轻易的放她走?

凤舞还以为她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哪里想人家根本睁眼都没瞧她,顿时吼道:“还不快滚!”

真是碍眼极了!

早吓得不知所措的胡公公闻言,如临大赦一般,也顾不得什么,伸手拉着章小草的衣袖,连忙拽着走了!

凤舞瞪着章小草的背影,心里还泛着火气,却没有上前找茬的心思,待看不见人影了,才转身气呼呼的朝前走,走了几步又停下,气急败坏的朝着空气里吼道:“你看戏看够没?再不出来,本公主立马就去告诉父皇是你指使的!”

话音刚落,就有道修长的身影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六皇妹,你为何要放走她?你不是答应为兄要好好演这出戏的么?”

五皇子凤祳脸色同样不好看的质问着凤舞。

差点就成功了,结果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妹妹就把人这么放走了,白白错过了最后一次机会,着实恼人!

凤舞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嚣张至极的说道:“再说最后一遍,叫本公主星月公主,想当本公主的皇兄,你,还不够资格!还有,记住自己的身份,本公主想做什么,还用不着你来教训!”

她是父皇亲封的星月公主,比起没有赐号的王爷皇子,地位要高的多,他又不是她母妃的儿子,有什么资格教训她!

凤祳一听,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若不是忌惮她在父皇心中的地位,他早就动手杀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又从没将他放在眼里的臭丫头!

凤舞才不管他脸色如何难堪,沉声警告道:“这次,本公主是听了你的挑唆才答应同你演这出戏,现在,那个乡巴佬是本公主的猎物,只有本公主能对付她,你要是再敢对她使坏招儿,别怪本公主不客气!”

说完,再也不看凤祳一眼,径直的走了。

凤祳满脸阴翳的盯着凤舞的背影,目光像是毒蛇一般!

正被胡公公急急地拉着朝御书房走去的章小草自然不知道这一幕,她老早就猜到有人在算计什么,方才化解六公主的刁难,看似轻松,实则她的后背已经湿了,当时她还真没把握六公主会放过她!

直到拉着章小草走了好远,胡公公才松开她的手,停下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心有余悸的说道:“姑娘,方才你太大胆了!”

章小草不在乎的笑了笑,却还是诚恳道:“让公公忧心了!”

胡公公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低声道:“所幸姑娘的家不在京城,见完圣上就回去,不然呐,以后有的是麻烦!”

章小草好奇的问道:“公公,六公主脾气一直这么……额……”

说到这里,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词语形容,总不能直接说她刁蛮任性吧,说出来就真是大逆不道了!

胡公公明白她的意思,看了看四周,见周围没人,才悄声道:“六公主是圣上最宠爱的莲妃所生,莲妃早逝,所以圣上十分怜爱六公主,对她十分纵容,方才就算闹到圣上那里,姑娘也不一定能脱身!”

所以,他也正奇怪天不怕地不怕的六公主,为何就那么轻易的放人离开!

章小草一听,背心再次惊出了一身冷汗,突然觉得那个刁蛮的六公主并不是那么讨厌,额,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是那个任性的公主先找她茬子好不?

胡公公见她像是听进去了,又好心的提醒道:“所以啊,姑娘今日十分幸运,不过以后还是小心些,忍一时,总比丢了命好!”

章小草感激的点点头:“多谢公公提醒,小草记住了!”

虽然心里不认同他的话,毕竟她现在还没法儿忍受别人的耳光打来,受了还要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来,她自己都会嫌弃自己!

很快,二人就来到一座十分肃穆庄严的宫殿,门匾上雕有“御书房”三个字!

站在门外等候的郭公公看到正主来了,连忙上前笑眯眯的说道:“姑娘总算来了,圣上等着呢,请随奴才来!”

章小草知道胡公公是不能进去的,连忙同他道谢,猛地想起人家给自己引了这么长时间的路,一点表示都没有说不过去,于是连忙掏出两只荷包,一个塞给了他,另一个给了郭公公!

胡公公见了她这番举动,眼角狠狠一抽,姑奶奶哎,您就算要塞银子,也别在奴才的当头儿老大面前塞啊,这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真是为难!

郭总管同样被章小草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见自己的左右手苦哈着脸,大发慈悲的说道:“姑娘的一番心意,你不接是嫌少了?”

说罢,自己也伸手拿了一个,小心的塞到了袖笼里!

郭总管身为皇上身边的总管公公,见过的好东西不计其数,手头上的更是不少,这点银钱他真没放在心上,不过他看了风衣传回的信件,又听风衣给皇上讲了路上的一些事,心里对章小草倒是有几分好奇,再加上风衣的关系,他自然不会在她面前托大!

胡公公也连忙将剩下的一个拿了来,飞快的塞到袖笼里。

郭总管将章小草带到御书房偏殿门口,上前自己敲了敲门,待听到主子宣进之后,才推开门,带着人进去了。

章小草是前世今生第一次见到现实中的皇帝,说不激动,说不紧张那是假的,虽然对这个高高在上的安隆皇帝十分好奇,可是也知道没有经过特许,是不能直视皇帝的,所以,从进门,她一直低着头,待走到殿中央,直接跪了下来,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偏殿里安静的厉害,落针可闻,章小草久久听不到“平身”二字,动都不敢动,好在屋子里有地暖,地上也不算太冷,不然非哆嗦不可!

仿佛过了许久,才听到一道威严而厚重的声音响起:“平身!”

章小草闻言,轻缓的站起来,两手交握在身前,死死低着头,两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的脚尖!

“抬起头来!”

章小草心下一紧,缓缓地抬起头,却人不敢直接抬起头,待两眼看到皇帝的下巴,才停下来不动,眼角扫了一旁坐着一个人,她不敢直接扭头看,却很轻易的辨别出这人是风衣,想到这里,她突然没那么紧张害怕了!

安隆帝见此,看着坐在一侧,正端着茶杯低头饮茶的风衣失望道:“朕以为是个胆大的,没想到跟一般人没什么两样,真是无趣的紧!”

章小草下意识的翻了个白眼,她又不是他家的玩物,管她有没有趣!

这个小动作,正被盯着她看的风衣逮了个正着,不禁失笑的摇摇头!

“既然圣上嫌你无趣,你就索性大胆些,免得他嘲笑我眼光有问题!”

章小草听风衣这么说,下意识的觉得他不会害自己,于是从善如流的抬起头,低着头,脖子也难受!

却不想,一下子对上安隆帝的眼睛,下意识的,她就想低头,可一想,又觉得不妥,于是硬生生的忍住了!

安隆帝是谁?自然没错过她眼里一闪而逝的紧张,可是见她没有避开,倒是相信她是个大胆的,至少在这双澄澈的眼眸里,他没看出害怕,就是那些大臣对上他的目光,也会不自觉地低头。

章小草虽然抬起头,却不敢四处乱瞄,更不敢打量皇上长啥样儿,心里只想着赶紧把事情解决了好回去。

可显然,安隆帝不是这么想的,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章小草,声音听不出情绪的问道:“朕听说方才你同凤星月发生了冲突?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对公主动手!”

章小草开始还没明白他口中的星月是谁,待听到公主,一下子明白了,难道这就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吗?

可是她根本就没打小的啊!

她连忙跪在地上,沉声道:“草民不敢!公主乃千金之躯,草民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会对公主动手!”

她不知道皇帝说起这事到底是什么意思,事情才发生不久,皇帝就知道了,定然是暗中有人看到告诉他的,他也定然知道真相如何,若是他存心想治她的罪,哪怕浑身张满嘴,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心,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风衣见她又跪在地上,再也看不下去了,站起身求情道:“皇上,地上凉,她一个小姑娘家,哪里承受的住,你就别吓唬她了!”

安隆帝故意冷哼一声,不高兴的说道:“起来吧,再跪下去,该有人骂朕是是非不分的昏君了!”

风衣笑着拱手道:“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不敢说这大逆不道的话!”

章小草连忙谢恩站起身,看着风衣,心里有了另一番计较,原本就听说风衣同皇上的交情不一般,她一直无法想象,现在一看,的确不一般,一般人哪里敢直接在皇上面前自称我,还敢跟皇帝呛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