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原本还担心外人知道了不好听,一听到这里,顿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是啊,她是送那死丫头享福去的,这谁敢说她卖女求荣啊!

顿时,心里仅剩的犹疑也消失的一干二净了!

母子二人正商量着怎么卖女,却没发现外面的窗户下,藏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杂物间里,章小草正拿着针线,缝补被勾破的衣裳,却突然看见侄儿壮壮惊慌的跑了进来,抓着她的衣角不松手,急的脸色发白:“小姑姑,你快躲起来,奶奶和二叔要把你卖掉!”

他还小,不能知道卖掉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娘绣的好看的花花被卖掉,他就再也看不到了,jj下的蛋蛋被奶奶卖掉,他就吃不到了。

他不要看不到小姑姑!

壮壮的童言童语在章小草耳边响起,犹如一道霹雳,令她的耳朵嗡嗡作响……

纵然早就知道这个家里的人冷血无情,章小草也没想过,他们能冷情冷血到这种地步!

这个时代,卖孩子不是没有,但那都是家里穷的揭不开锅,或是遇到了天灾**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哪里有为了儿子娶亲,就卖女儿的?

这事要是传出去,不仅会遭到别人的唾弃,更会让家里还未成家的子女蒙羞,连亲事都难说,就算有,也不会好。

哦,你家儿子没钱娶亲,就要卖女儿,我家女儿嫁去你们家生了儿子还好,若是生了女儿是不是就要万事低头,在婆家就没地位可言?是不是一没钱,就又要卖外孙女?

看着小窗外的蓝天,回想着壮壮的话,章小草死死的拽着拳头,若不是壮壮上茅房,无意听到章宝银哭,他就不会好奇的蹲在窗户下面偷听,她是不是等被卖掉了那天,才知道自己要沦为奴隶。

她渴望摆脱这个家,但是,她绝不会以牺牲人身自由为代价!

现在让赵氏打消卖掉她的念头显然是不可能的了,除非她能立即拿出十五两银子,这银子她也可以拿出来,但是,他们不付出点代价,怎么可以?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章小草,又怎么对得起她来到这个家庭所承受的身心之痛!

她会让他们“称心如意”,不然,怎么对得起他们的一番谋划?

打定主意,章小草将针线衣物都收了起来,交代壮壮不要把这事往外说后,跟大嫂交代了一声,就出了门……

章家的气氛变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沉甸甸的,赵氏不再乱发脾气,章宝银也志得意满,整日待在家里也不出去胡混了,章宝珠看着她的眼神愈发的恶毒,却再也没有找茬。

连一直愁苦着脸的章大山也舒松了眉头,只是看着她的眼神,饱含着躲闪和愧疚,令她的悬起的心,重重的跌落到了谷底。

原本,她还以为章大山这个父亲对她还有几分父女情分的,却原来和儿子比起来,她什么都不是,永远是那个可有可无,被舍弃的那个!

这样,她也不必感到难过了,既然是这些所谓的亲人先选择抛弃她,她也不用愧疚了!

只有刘氏一如既往的亲和,因为在这个家没地位,这种事赵氏根本就不会过问她的意见,因此,她还不知道可怜的小姑即将被卖掉。

这反而让章小草好受了些,也没有对大嫂说出事实。

这两天,章小草一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是不知道自己就要被卖掉一般,那一天,不止赵氏母子期待着,她,也同样期待着!

三天的时间转瞬见过去,此时,章家的院子里又站满了人,有人纯粹来看热闹,有的人则是担心章家拿不出银子来,会和黄家打起来,有的则是幸灾乐祸,巴不得章家倒大霉。

一大早,黄家人除了黄寡妇母女,黄屠夫父子三人都来了,不仅如此,连跟他们沾亲带故的亲戚也来助威了,一大群人蜂拥进来,将章家的堂屋挤了个水泄不通。

黄家的一家之主黄屠夫长得熊腰虎背,双目如铜铃,就这么随意一站,就让人倍感压力,章小宝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凶神恶煞”的人,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躲在赵氏身后不敢出来。

章家人见到这么一群人,心里也直发憷,赵氏脸上扯出几丝僵硬的笑意,上前招呼他们坐下。

章家这边,只有章大山一家子,今日原本是章小草进山的日子,只是赵氏一大早就警告她不准乱跑,而她也想知道,这众目睽睽之下,章家要怎么卖掉她,因此就没去。

黄屠夫大刀阔马的坐下,也不跟章家人废话,直接开口道:“章老弟,这亲你们章家还结不?要是不结,咱也不耽搁了,趁着现在天还早,去县衙还来得及,我那衙门里的老表可等着呢!”

见到黄家这么大的阵势,原本还有些瑟缩的章大山一听到县衙二字,连忙站起来摆手说道:“结,结,这说好的,咋不结呢?”

章家之所以决定迎娶黄寡妇,还要付出十五两银子的高价聘金,正是忌惮黄家有个远房亲戚在衙门里做事。

黄屠夫对章大山的识趣很满意,脸上挤出了一丝笑容,只是这笑容堆在满脸横肉的脸上,怎么看怎么恐怖!

“既然章老弟这么说,那咱们今天就把两个孩子的事定下来,之前说好的,章老弟出十五两银子的聘金,不知道章老弟,这……”

黄屠夫说道这里就顿住了,丢给章大山一个‘你懂我也懂’的眼神。

章大山不安的搓了搓手,昨日二儿子又去了镇上一趟,找那个牵线的朋友,原本想着昨天就把事情办了的,只是那人临时有事,只好说好今天过来。

此时,看着从堂屋到院子这满满当当的人,他很不想闹得人尽皆知,于是同黄屠夫商议道:“这银子暂时还没凑齐,亲家你看,再过两天,再过两天成不?”

黄屠夫一听,眼睛一瞪,声如洪钟的喝道:“你说啥?没银子?没银子你儿子娶啥媳妇儿,这是戏弄老子呢?”

章大山被他喝的耳朵嗡嗡作响,却不敢避开,刚要开口解释,就听见外面有人高声喊道:“此处可是章宝银的家?”

自黄家人来后,就躲在赵氏身后的章宝银一听这熟悉的声音,顿时眼睛发亮,连忙站起来边往外冲,边高声应道:“胡三哥,兄弟我在呢!”

众人循着声音,齐齐朝门外看去,就见一行四人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穿着暗红色绸缎长袄,头上插着根金簪的中年妇人,后面跟着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此人正是胡三儿,另外两个身着灰色粗布棉衣,做家丁打扮。

几人被章宝银十分殷勤的迎到了堂屋,赵氏早已经看到儿子递过来的眼色,谄媚的给来人端茶倒水,瞅到那妇人头上明晃晃的金簪,眼睛只差粘在了上面。

那妇人见此,眼里闪过鄙夷,果然是土包子!不过,这样一来,这价格是否可以再压一些,这样,自己也能从中多捞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