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管事的脸整个阴沉下来,阴森森道:“外面还有陈家三十个最强壮的家丁,章姑娘最好还是顺从些,等那些粗人进来,就不会像奴才这么好说话了!”

章小草噗嗤一笑,右手指着院门说道:“你说的就是那些在地上怕都爬不起来的软脚虾?”

院门从外面被打开,陈管事顺着她手指一看,顿时眼前一黑,整个人差点栽到地上去!

只见那三十个彪壮大汉都一个个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脸上、身上都沾满了鲜血,生死不知,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为首的都是年轻力壮的汉子,一个个手上都拿着铁锹扁担,后面站着手执槌子的妇女,再后面都是老人小孩,全都凶狠的瞪着陈管事、喜娘等人!

章小草看着被药翻的三十个大汉,笑眯眯的对脸色青白、大汗淋漓的陈管事道:“他们现在就跟死猪一样,只怕再给他们身上扎几个窟窿都不会醒,不知陈管事可要继续让人给我梳妆?”

陈管事吓都吓死了,哪里还敢再说梳妆的话,只怕他再说,下一个躺在地上人事不知、还被狠揍一顿的就是他了!

章小草见他被镇住了,也不再管他,冲着进来的章大柱章老实等人悄声道:“多谢各位叔叔伯伯,还请大家拿绳子把这些人都捆起来,那蒙汗药药效不长,他们也不是真的被打的快死了,很快就会醒来!”

众人听了,立马就有有几个人立刻回家找绳子了!

章大柱看着被吓得这怂样儿的陈管事,哈哈大笑,伸手就要拍章小草的肩膀,却被章小草躲了开。

“柱大叔,您这一巴掌,小草可承受不了!”

章大柱讪讪的,搓了搓手,不好意思的收了回来。

章老实等人会心一笑,随后章老实问道:“小草儿,咱们接下来怎么做?”

章小草收敛了笑意,瞥了一眼缩在角落里的陈管事说道:“除了陈管事外,其他人都捆起来!”

说完,章小草慢悠悠的一步步逼近陈掌柜。

陈掌柜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惧意,心里早就后悔怎么会鬼迷心窍的跑到这个鬼地方来,还碰到了这么一个难缠又心狠的女娃!

“陈管事,想离开这里回陈家吗?”

章小草笑的十分温和,却生生的让陈管事打了个寒战。

“原来不想啊!本来想着让你回去给陈老爷报信儿,就说我们章家村把你带去的人都给绑了,你是好不容易才逃脱出来报信的,既然你不想回去,那我也只好让人把你捆了,让别人回去递信儿了!”

陈管事一听,心里狂喜,他是再也不想呆在这里了,连忙说道:“我去,我去!”

说完,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就要走!

“对了,外面你被捆着的有一个是你儿子吧,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把我方才说的话说给你们家老爷听,少说一个字或多说一个字,我都会斩了你儿子的手!”

陈管事身子蓦地一僵,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她是怎么知道的?

“长得那么像,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章小草十分好心的为他解答疑惑。

陈管事再也不敢耍小心眼子,连忙跑出院子,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不知生死的儿子,咬咬牙,脚步飞快的往镇上跑去。

院子里,章小草集齐了村里除了章大山和章有福家以外所有的青壮年,走到他们跟前,向他们深深的鞠了一躬。

她直起身子,眼眶泛红道:“小草在此谢过众位叔叔伯伯还有各位大哥,这次小草被人陷害,差点被那霸道的陈家强抢回去做童养媳,要是是各位乡亲在此,他们只怕已经得逞,小草纵然被他们强抢去,也不会任他们摆布,为了清白,唯有一死!是你们大义,救了小草,此刻小草无以为报,待他日小草腾达之时,必不忘乡亲们相助之情!”

说罢,再次弯腰,深深地拜了下去。

章大柱站在前面,连忙伸手将她扶起,大手刚要拍到她身上,又想起什么似的,连忙收了回去,神情严肃道:“你这丫头说这就见外了,咱们一笔写不出两个‘章’字,断不可能让外人欺负了咱们章家村的人去!”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虽然一开始有的人觉得这事跟他们无关,可想到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要是现在不管管,以后自家儿子女儿出了啥事,你还有脸去求别人么?后来实在是陈家人欺人太甚,竟然带来那么多人,还敢硬抢,这把他们章家村当什么了!

章小草感动的说不出话来,不管这些人是真心实意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此刻能站在这里,和她一起对抗陈家的人,那就是对她章小草有恩,她绝不会忘了他们今日的恩情!

这边,陈管事心焦的跑回镇上,刚拍开陈府的大门,就嚎叫着大哭起来,一路哭到前厅,见陈老爷正在见客,一下子哽住了。

陈老爷一见他如此狼狈,还在外人面前如此失礼,顿时不悦道:“哭哭嚷嚷的成何体统?我不是让你去接人的吗?人呢?”

陈管事吓得一抖,连忙跪在地上,将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遍,又把章小草的话一字不漏的告诉了陈老爷,半点儿水分也不敢掺!

陈老爷一听,这还了得!这章家村的村民竟是如此刁横,连他府上的人都敢打的昏死过去!

陈管事见老爷只皱着眉不做声,想起自己生死未卜的儿子,他哭丧着脸问道:“老爷,这事要怎么办?那些人可还捆着呢,这要是再耽搁了,那些刁民只怕会杀了他们啊!”

想到这里,陈管事像是真死了儿子似的,也忘了这是在主子面前,捂着嘴,伤心的呜咽个不停。

陈老爷被他的哭声搅得心烦,喝骂道:“出息!给我滚出去,把管家叫来!”

陈管事回过神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主子面前做了如此失礼的事,正想着老爷会怎么责罚,却只是让他去叫管家,顿时心里一松,连忙跑出去了!

陈老爷在客厅里走来走去,那客人见状,心知此时自己呆在这里已经不合适了,连忙起身告辞。

陈老爷见状,猛地想起眼前这人不就是那女娃的兄长?

想到这里,他不禁生气的质问道:“听你之前说,那女娃是你妹妹,可为何你的家人要从中阻拦?难不成这事你没有同你家人商议?”

那人一听,连忙解释道:“她确实是晚辈的妹妹,可因为家里没人能压得住她的八字,从小克着晚辈家,我晚辈的娘当初生她难产,险些血崩离世,后来也总是病魔缠身,久治不愈,无奈之下就去庙里求菩萨,却幸遇一位得到高僧指点,说晚辈的娘是被家中八字极硬的人压住了,必须将此人送走才能化解!晚辈爹娘不忍骨肉分离,就将她过继给族中一位独居的老人名下,后来,晚辈的娘果真就好了!晚辈极为仰慕陈老爷仁善大义,也是听闻陈老爷家中的事,不忍陈老爷年迈,却还要为陈少爷心焦,所以之前才会上门同陈老爷说项,可说起来,妹妹也是那老人的孙女,想来是那老人蛊惑乡亲们做的!”

陈老爷见他说的诚恳,想着这事并不能怪他,见管家已经来了,正等在外面,于是客气跟他的说了几句话,就放他走了。

夜色渐浓,章家村不少人家都已经点上油灯,开始吃晚饭了。

村头的茅屋院子里,村里的青壮年一个都没走,担心他们走了,陈家要是来人,章小草一个人应付不了。

他们的家人都给他们送了晚饭,章小草没开火,接过了刘婶送来的饭食。

“刘婶,我奶奶还好吗?”

章小草担忧的问着刘婶。

昨日,她担心陈家人今日会来,怕奶奶会再次受到刺激,所以连夜去了刘婶家,想让奶奶先去她家住着,刘婶把奶奶接去她家,待陈家的事了了,再把奶奶接回来。

“你放心,有你黄奶奶陪着,不会让她胡思乱想的!”

刘婶一边说着,一边把将剥了壳的鸡蛋放到丈夫的碗里。

章小草放心了,对刘婶感激的笑了笑,这才开始吃饭,只是还没等她吃上几口,外面就传来了阵阵狗叫,显然是有陌生人进村了。

众人都猜测是陈家再度来人了,一个个都放下手中的碗,连忙把铁锹扁担都抄了起来。

章小草也放下手中的碗,站起来率先走在了前面。

院门打开,一个年约五十、身着华服的男子站在那里,紧皱的眉头和满脸的戾气昭示着此人不悦的情绪。

章小草打量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让开身,直接让他进去。

陈老爷一见,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原本以为这章家村的村民刁横,已经做好了被拒门外的准备,没想到,竟是让他进去。

甩了甩衣袖,他牵着身旁一个年轻人,也就是他的儿子,阔步走了进去,看到院子里,村民们正用十恶不赦的瞪着他,好像随时都能扑过来,从他身上咬下一块肉。

管家刚要上前呵斥,就被章小草打断了。

“陈老爷,这边请!”

章小草嘴里跟陈老爷说话,眼睛却警告的盯着管家。

陈老爷没注意到这一幕,随着章小草的手势,进了堂屋。

章小草用眼神阻止了想要跟进来的章大柱等人,朝着陈家另外的人使了个眼色。

众人会意,就没有进去,也拦着企图跟进去的管家。

章小草请陈老爷进屋,就没管他,自己坐在了椅子上。

陈老爷眼里闪过一道危险的冷光,却没有说什么,拉着他那个傻儿子,坐在了章小草对面。

章小草心一沉,这个陈老爷看来不好对付啊!

两个人,谁都没有先出声,堂屋里静悄悄的,陈家的傻少爷咿咿呀呀说着自己才能听懂的话,倒显得更安静了。

陈老爷看着对面年龄尚幼,却沉着稳重的女娃一眼,心里倒是有几分别的想法!

原本他还在为儿子娶个一无是处的村姑而烦忧,现在看来,这女娃还有可塑之处,若是好好培养,想来也不会太差,要是这两人成亲了,寰儿还是好不了,自己也总有老的一天,寰儿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不放心把他和家业托付给别人,要是将这个女娃培养好,再和寰儿生个健康的孩子,这样一来,他陈家不是后继有人么?

越想越觉得可行,看着章小草的目光也变得和善了些。

陈老爷的算盘打得啪啪响,却没想过,人家既然敢跟他公然叫板儿,怎么可能任他摆布?

章小草诧异的看着脸色变得越来越和缓的陈老爷,心里划过十分怪异的感觉,他不是该发怒,该直接找她麻烦吗?

很快,她就知道这怪异从何而来!

只听陈老爷自信满满道:“只要你肯嫁给寰儿,以后听从我的安排,不管寰儿能否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都会把你当作陈家的继承人来培养!”

继承人?

章小草脑子一懵,只觉得有些跟不上他的思维!

陈老爷见她发呆,只以为她是太过震惊,没回过神,于是就耐心的等待着,只等她答应。

章小草没晃神多久就清醒过来,见陈老爷不似作假,眼角直抽搐。

“抱歉陈老爷,这事我不能答应!”

章小草果决的拒绝了:“我只不过是个乡下野丫头,担负不起陈老爷所说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