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草闻言奇道:“做事?你家要你做什么事?”

林肇源邪气一笑,故作苦恼的说道:“就一只手,不好宽衣,连去茅房都困难的很,洗澡就更不方便了!”

说完,还看着章小草的神色,本以为她会羞怒的骂他流氓,哪知,章小草眉毛都没动一下,睨着他淡定道:“这个好办,让莫奶奶给你缝块尿布,你用着就是,嗯,一块还不够,得多做几块轮着用!”

小样儿,在前世,她连那些难以启齿的黄段子都听过,还会怕你这小儿科?

林肇源一听尿布,脸色变得跟调色盘似的,不知道想起什么,腾的一下红了!

章小草狐疑的看着他,想了想,突然眼睛瞪得老大,指着他不敢置信的大叫道:“你该不会是长大后还在尿床吧?”

林肇源闻言,惊得一把捂住她的嘴巴,羞恼的瞪着他,知道就行了,还这么大声的嚷嚷出来,他以后还怎么在村子里混下去?

章小草被捂着嘴,还是吭哧吭哧的笑着,两眼弯弯,像夜晚挂在天边的月牙儿!

林肇源的脸更红了,连耳尖都变成了一片绯色,手心触碰到她不停微动的唇,只觉得一阵阵手心一阵阵的麻痒,直直的闯入心底,像是被小刷子一般轻轻刷过似的,心痒难耐!

章小草被捂得不舒服,一把拉开他的左手,扶着肚子笑弯了腰。

林肇源见她还笑个不停,气得牙痒痒,一时又找不到好的办法惩治她,只好站在那里干瞪眼!

章小草笑够了,擦了擦眼角飚出的眼泪,两眼晶亮的看着他引诱道:“你几岁还尿床?给我说说呗,又不啥丢人的事,谁小时候不尿床啊!”

林肇源看到她眼底的揶揄,伸出左手,不客气的一弹指弹在她额头上,恼怒道:“不许再问,更不许说出去!”

章小草捂着额头,哀怨的瞪了他一眼,嘀咕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我只会说给乐霆几个听,哈哈!”

说到最后,她又忍不住笑了起来,实在是看到某人吃瘪是件很愉快的事。

林肇源无奈扶额,这丫头是打定主意要让他出丑了!

“对了,你今日匆匆忙忙去岗楼村,是不是出事了?”

为了让章小草忘掉那件丢人的事,林肇源聪明的转移了话题,方才他在外面溜达,碰到章奶奶,才知道她带着秦忠三个赶去了岗楼村,就一直担心是不是出事了。

一提起这事,章小草很止住了笑意,跟他把岗楼村发生的事都跟他说了。

林肇源一听她让人把钱家的人打的落荒而逃,哈哈一笑,点头赞许道:“做的不错,钱家的人不能放纵!这事有乐霆在,你也不用担心!”

章小草闻言,彻底放心了!不是她看不起乐霆,质疑他的能力,只是还不是很了解他,也没见他出手过,所以担心是必然的,现在连他也这么说,看来是没问题了!

想起什么,章小草紧张道:“你之前说棉花丰收之前,不能让别人知道,更不能将增产之法透露出去,那现在这事会不会闹大啊?”

她还不能理解棉花增产之事到底牵扯到了哪里,但是也知道这法子要是告诉了别人,那绝对能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然后会像蝴蝶效应那般,产生一连串的影响!

林肇源摸摸她的头笑着道:“别担心,你只要好好护着棉花,顺利的收下它们,其他的事不用管!”

不是不想告诉她,而是不想让她害怕,现在有他们几个担着,瑾瑜也在盯着,不会让这消息传到那些人耳中,所以她不会受到什么干扰,告诉了她,反而会让她有负担!

章小草一听,彻底放心了!这半年风调雨顺,虽然棉花也发生过病虫害,但所幸不是大问题,都顺利解决了,只要后期注意追肥,三伏天里注意给保墒,棉花大丰收是水到渠成的事!

待林肇源回到家,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很快写好一封信,唤来家里养的一只白鸽,将信件绑在它的腿上,摸摸它的头,就放它飞走了。

里正站在门口,正巧看到他放飞白鸽这一幕,不禁奇道:“你是什么时候将它驯服成信鸽的?”

林肇源看到爷爷,笑着走过来道:“也没多久,就两年多!”

两年多?

里正眼角直抽搐,这只白鸽从出生到现在不过三岁吧?

当初他也看上这只机灵的白鸽,想把它培养成信鸽,可是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这扁毛畜生就是不理会它,他以为是这家伙没有成为信鸽的可能,没想到是被孙子捷足先登了!

林肇源不是没看到自家爷爷咬牙切齿的样子,很是不孝的继续打击道:“这家伙好吃,我每次回来,都会带城里最好的糕点喂它,没过多久,就把它训练成信鸽了!”

里正闻言,郁闷的瞪着孙子,这个不孝的小子,跟他爹一个样,得了便宜就算了,还在这里卖乖,这是找揍呢?

就在林肇源以为爷爷不会再理他,打算转身回房的时候,身后传来的话让他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哎呀,章六姑家的小孙女不错,勤快又孝顺,爷爷记得你有个远方表弟还没定亲,改天爷爷就上门,给他们两个保媒,想来你表弟见了小草那丫头,一定会喜欢的!”

里正摇头晃脑的说着,似是觉得自己这个主意非常不错,不顾孙子咬牙切齿的模样,继续刺激道:“你也别急,今年恰逢酉年,你又想今年下场参加秋闱,你爹娘过年的时候,就和爷爷说了,不管能否中举,会把你丽表妹给你定下,你小子就等着当新郎官吧,哈哈!”

见孙子一副被雷劈的模样,里正笑的分外得意,跟老子斗,哼!

林肇源不敢置信的瞪着自己的爷爷,不相信这是真的,这事爹娘跟本就没跟他提过,他们怎么可以不过问他的意见,就私自定下这件事?

丽表妹?那是舅舅的女儿,他只是把她当做妹妹啊!

里正摇头叹息的拍拍他的肩,用一种十分体谅的语气说道:“别太激动,爷爷知道你想早日成亲呢,可那也得等到你表妹及笄才成,要是你等不下去了,爷爷这就跟你爹娘说,叫他们去跟你舅舅舅母商量商量,让你俩早些把事办了!”

林肇源一听,惊得立马回神,看到爷爷嘴角狐狸般的笑意,连忙稳住情绪,十分淡定道:“不用了爷爷,这事爹娘没同孙儿商议,也没有经过孙儿的同意,孙儿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也希望爷爷能帮孙儿说说好话,孙儿一定帮爷爷保守那个秘密!”

保密?老子要你保守什么秘密?

里正瞪着孙子,直觉他是在诈他,想引他上当!

林肇源瞥了爷爷一眼,见他不以为意,两眼看着白云朵朵的蓝天悠悠念道:“最关情漏声正永,暗断肠花影偷移!人强健,青尊素影,长愿相随……”

念到此处,见爷爷还没有动作,心知他是在硬撑呢,暗暗发笑,声音无比心酸惆怅的将最后一句念了出来:“妾当醉梦里,与郎常相随,域郎何时归?”

域,正是里正的名字,林域,字明谦!

“你这个臭小子,给老子闭嘴!”

里正急的直跳脚,扑上来一把捂住孙子的嘴,紧张的四下里张望,见没有人,连忙将他拖到了房里。

里正放开孙子,气急败坏的说道:“你这个臭小子,这些是从哪里听来的?”

林肇源气定神闲的整理着并未凌乱的衣衫,见爷爷已经失了往日沉静的气度,十分愉悦的咧嘴道:“孙儿也有疑惑想问爷爷,那书信并非奶奶所写,敢问爷爷这出自何人之手?”

里正气得很想把这个不孝的臭小子暴揍一顿,这小子就跟他那个爹一样,简直生来就是克他的,真是气死他了!气死他了!

林肇源见爷爷不说,唇角微挑,淡笑道:“孙儿自然会替爷爷保守秘密,只盼着爷爷能在娘面前说几句好话,孙儿的终身大事,孙儿心里有数,不敢让娘亲费心劳神!当然,章姑娘的事,爷爷也不要多管了,那是人家的事,你要是去保媒,人家就算不喜欢,也不好拒绝,您老就别凑热闹了!”

里正食指颤抖的指着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啊,原本是想气气这小子,结果反倒帮了他,真是气死他了!

林肇源怕气坏了老人家,心情颇好的给他捶背,嘴里说着愧疚的话,却在爷爷看不到的地方,嘴角咧到了耳根儿,原以为无意中知道的这件事对他不会有用,没想到今日帮了大忙!

不过,那位给爷爷写情书的女子,哦不,是那位奶奶到底是谁呢?

临江县,一只白鸽优的穿过县学的层层墙壁,轻车驾熟的来到一处清幽的地方,轻巧的落在窗台上,见门窗紧闭,粉黄的尖喙啄着窗棂发出笃笃笃的声音,随后还发出咕咕咕的叫声,企图引起屋内人的注意!

很快,屋子里传出动静,窗户被打开,白鸽悠悠的飞了进去,停在桌子上,看到桌上的糕点,咕咕叫了两声,连忙一口一口的啄食着。

“啧啧啧,这小白真是要成精了,越来越像子熙那个家伙!”

“表弟,这话表哥可不能保证不会传到子熙耳朵里!”

“嗷,表哥,好表哥,你是我亲哥,千万不要把这事告诉子熙,表弟我会没命的!”

乐霆看丢给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抓过还在不停的吃着糕点的小白,将它脚上的信件拆了下来,展开一看,眉头微拧。

“怎么,子熙那里又出状况了?这回是头破了还是脚断了?”

彭枫见乐霆脸色变得不好看,调侃的问道。

一旁正拿着兵书看的入神的程远鹏闻言,也抬头看着乐霆。

乐霆将信件递给他们,嘴角挂着一抹温润的笑意,含笑道:“林家的人真不错!”

彭枫一看到表哥脸上招牌式的笑容,顿时心中一寒,又有人要到大霉了!

程远鹏看完信,皱着眉头道:“这事有点棘手,林老二倒不足为惧,可林礼蕴那里得费些心思了!”

乐霆摇摇头,淡笑道:“不用如此麻烦,会引起某些人注意!先等两天,林家若是没反应,这事就算了!若是他想管,我就亲自去一趟林家,若林老二还是执意插一脚,我乐霆就先玩死他,你再想办法对付林礼蕴这个老家伙!”

程远鹏想了想,觉得乐霆的法子比直接对上林礼蕴省事的多,于是点点头道:“嗯,就这么定了!林家在这临江县,还能说几句话,可是放到京城,他们什么都不是!就算有林礼蕴这个户部侍郎,也不算什么,想要拉他下马的人多得是,到时候他敢插手,他的官也做到头了,那时有的是人替代他,只是想不惊动他上面那位,还要再好好思量一番!”

乐霆拍着他的肩膀道:“你心里有数就成!”随即又笑道:“章姑娘这手玩的果决,只要咱们摆平了林家,想来那些惦记着那片棉花的人也得掂量一番,这样一次解决了后面的麻烦,也会让那些人知道的机会小很多,咱们也能松一口气了!”

程远鹏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罕见的笑意:“这是她能做的事,咱们第一次见到她,她不就是这样么?”

“对啊对啊,章姑娘真不是一般的小姑娘,不能说她狠毒,只能说她那什么,嗯,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人,比那些表面仁善,暗地里做着畜生都不会做的事的人来说,那真是太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