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照的午时,明晃晃的阳光让人睁不开眼,即使只站在烈日下片刻也会觉得不适。//

招弟躲在屋子里,趴在桌上,摇着蒲扇,无精打采的。

她叹息一声,也不知道这么热的天什么时候才结束。

忽地,她却看见许氏急冲冲的往外走,满脸怒容,却又带着一丝丝笑意,仿佛找到了什么宣泄的口子一般。她心头猛地一跳,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拿着蒲扇的手微微捏紧。

她起身就往外走。

得弟垂头正打络子,听见动静,就抬头道:“这么大的太阳去哪儿?”扫视了屋里一眼,有些生气的道:“三妹刚才就在这儿,一会儿工夫又跑哪里野去了。”

招弟有些不好意思的一笑,明明叫她看着来弟不让她这么大的太阳出门,方才却因自个儿没注意,倒是让来弟溜了,“我这就去把三妹找回来。”说着就往外面走。

得弟透过窗户看了外面一眼,秀雅的眉微微蹙紧,把手里的络子放进专门装针线的竹篓子里,“我一起去吧!”

两姐妹这才往外面走,决定先去奶奶张氏那里。

可两人还没走到,就听见张氏冷冷的声音道:“我有没有碰你家公婆,当时洗衣服的人那么多,你找人问了便知。倒是你这做儿媳的,是想把责任推开还是怎么的,竟找上我来了?”声线里带着微微的嘲讽与讥笑。

“哼!你…你别以为这样说,你就把责任挣脱了。”许氏说这话时,气势明显不足。

两姐妹又走了几步,便看见许氏站在田家老屋的门口外面,头顶是恶毒的烈日。而张氏却倚在门框,微微垂眸,用一根小竹签剔指甲里的脏东西,那般风轻云淡。

招弟忍不住冷笑一声,果然不出她的所料,不过看奶奶的那样子,肯定是不会吃亏的。

倒是一旁的得弟还有些不明所以,眼露迷惑,招弟一看,稍微解释了一番,她也就明白了过来,当即是道:“她们自个儿不孝,难不成还想为此找个借口不成?”

招弟抿唇不说话,她看向许氏,她们不就这样想的吗?

张氏的耐心已经殆尽,她微微抬眸,“你还有别的话说没,要是没有,可别耽误我睡午觉。”讥讽道:“我可想多多休息把自个儿的身子想好一点,不然落得你家公婆现在那场景,就死也不瞑目了。”

张氏的话十分直接,许氏的脸色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烈日下,她的衣衫已经全被汗水湿透。

此时阳光歹毒,就算是听见这边的吵闹声,也没人过来看,都是打开自家的门,远远的听着,这其中就包括肖氏。

肖氏看见许氏吃瘪的样子,心里说不出是多么的爽快,冷冷一笑,哐当一声就把门关上了。

突兀的关门声响起,大家都收了收心神。

招弟拉着得弟的手,连忙笑道:“奶奶,别忙着关门。”两姐妹小跑几步,把许氏当做是透明的掠过,才问:“三妹有没有在您屋里?”

张氏看是这两姐妹,又因为早上招弟一时,脸上的神色顿时缓和了下来,眉眼一笑,“三妹没到我这里来。”

便又说了几句闲话,才离开。

也是从这时开始,全然是把许氏这么一个人忘了。

招弟有些好奇,况氏到底是得了什么病,一夜就严重成那样了,不过这个答案没多久,就在傍晚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基本上都知道了。

况氏魔怔了,被脏东西上了身。

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况氏被吓着了,而且听大家传的那话,况氏应该被吓傻了。

不过在招弟看来,况氏应该是老年痴呆提前到来。

但对于这闭塞的清溪村,更多人选择相信的是况氏魔怔了。

这不,就有人闲聊了起来。

廖氏拉着庞氏的手低声道:“我看啊,铁定是坏事做多了,遭报应咯!”

庞氏一听,连忙左右看了几眼,见没人才道:“看来老天爷还是长眼了的,这号人物嚣张不了几时。”

廖氏低声笑了起来,“要我说,那报应应该落在她几个儿子儿媳身上才是…一不孝二不仁,死了落十八层地狱。”

庞氏微微叹息一声,“哎,别提这些了。说实话,这事也怪渗人的,弄得我这两天傍晚都不敢往小溪走了。”

廖氏大大咧咧,“这有什么好怕的,我们做人光明正大,向来没做过什么不道德的事,难不成老天爷没长眼?”

庞氏觉得廖氏明显越说越大声,回头一看,才见肖氏站在自家门口看着这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咦,我灶膛里还烧着火呢,快忘了。”转身就进屋去了。

至于廖氏倒是大大方方的站在那儿,自从上次肖氏有意挑拨她与大哥大嫂一家人的关系后,她就没与肖氏说过几句话…她冷眼的看着肖氏,心想,你都敢做,我还说不得了?

肖氏狠狠地瞪着廖氏。

又连着好几日,招弟是没看见况氏的人影。

最开始的一两天夜里,况氏是鬼叫,后面却开始唱歌…大半夜的,渗得慌!弄得招弟是好几夜都没有睡着。

这不,一大早的,招弟就挂着两个熊猫眼起了床。

得弟知道招弟是接连几日都没有睡好觉,便有些的道:“娘,二妹的胆子有些小,晚上那…是怎么都睡不着,您看能不能与奶奶说一声,让二妹暂时先住在三叔原来的屋子里。”

刘氏看了一眼招弟的神色,面容憔悴,思考了一下,便准备点头,招弟却已经抢先道:“娘,大姐,我没事的,昨儿晚上我都睡着了呢!”

况氏那是老年痴呆,也不是其他的什么病,说不定还能活很久,所以要是真的进去住下,也不知道要住多久…何况她要是一人睡,就算听不着那叫声,自个儿也会觉得耳边有那样的惨叫。

慢慢习惯了就好。

又说了几句,见招弟坚持,刘氏也就没再强求什么,只是说了还等两日如果在这样,就一定去三叔家里住。

招弟知道娘这是的她的身体,也就没说什么,微微点了点头。

早饭过后,便又开始新的劳作了。

这两日,水稻已经成熟了,所以家家户户也都忙碌了起来。

对于收割水稻,招弟是帮不上忙的。

因为水稻收割过后,都要整齐的弄成小把捆好,这样脱粒的时候才方便…可就按招弟割青草来看,一把青草都拿不住,就更别提有半人高的水稻。

而且这水稻的叶子十分割人,一不注意,胳膊上就会割出一条条红色印记,又痛又痒…所以连得弟也没下地。

至于刘氏,则是不时的帮衬一下,要是太阳毒了也受不了,也后悔提前收活。倒是田光明,经城忙到午时才回家,下午又很早的就出了门。

对此,招弟是劝了好几次,“爹,太阳要是毒了就早点回家,身子比什么都重要。”

田光明则微微一笑,“我省得。”

招弟无语,说实话,她也清楚爹是怎么想的,便也不好再劝说什么,因为就算她再劝,爹也听不见去,所以还不如等到时候种植草药多赚一点钱,那样爹娘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她暗暗下定决心。

幸亏天气没有作怪,一鼓作气的忙碌了五天,等家里的水稻脱陵,又暴晒了两天,收进仓过后,才是松了一口气。*.

刘氏看着进仓的稻谷,笑道:“今年虽说收成没往年好,但收割水稻这两天老天爷倒是没有作怪,要不然一下雨,就有得忙的了。”(糟了,写到这点我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来,开篇的时候,拾稻穗时已经是深秋,可在这儿才七月月,秋天才刚刚来啊…大家原谅。)

田光明赞同的点了点头,“去年那会儿,刚收水稻,二妹又犯病,天又不停下雨,可跟个陀螺似的,忙个不停。”回忆着去年那时的囧样,田光明的眼里剩下的都是岁月沉淀下来过后的幸福。

招弟有些羞涩的垂下了头,那段时间她才刚醒过来,虽说有些迷茫,但现在想起来,那嘘寒问暖的场景,心里竟也是跟酿的陈酒一般,随着时间慢慢散发出清香,迷人而醇厚。

原来,记忆中的一切都那样的幸福。

“不过,经那么一事,我家二妹可跟变了个人似的,越来越懂事了呢!”刘氏脸上的笑也越发好看,“倒也是福气。”

招弟笑,她笑自个儿是幸运的,重活一世,有了这样一个家。

一阵轰雷,乌云从天际翻滚而来,乌压压的一片,整个天色都暗沉了下来,但还没有下雨,空气中变得十分闷热了起来。

“动作快些,这雨就来了。”田光明的声音急了起来,他正弯身把大簸箕里的水稻用笤帚扫在一起。

田光学也已拿出了两个箩筐,把先前那个簸箕里的稻谷全部倒进了箩筐里,几乎是没歇气,又忙着往屋里端。

不过自打是病了过后,他的身子始终有些不前了,连一个箩筐端起来都有些费劲。田得寿看见,放下手里的东西,几步过来,就端了过去。

就连招弟、得弟和富贵几个孩子也是忙个不停,把小簸箕里的干竹笋与红辣椒都收起来…

刚好,最后一箩筐刚抬进屋里,雷阵雨就哗啦啦的下来了,那雨就像是谁在天上用盆泼一样。伴随着的,是一阵风吹了起来。

明明才过午时,天却暗的跟傍晚似的。

廖氏端了一盆水出来大伙儿洗手,笑着道:“今儿多亏了大哥大嫂帮忙,要不然啊,都来不及了呢!”

刘氏洗了手,接过廖氏手里的一张帕子擦手,笑道:“自家人,说这些做什么?”

廖氏心里暖暖的一笑,虽说是自家人,但各过各的日子…她朝外边看了一眼,此时的大雨中,却还有一簸箕的稻谷没有来得及收。

那稻谷是冯辉云一家的。

从她家的堂屋刚好可以看见肖氏站在自家的屋檐下,满脸愁容,对着一旁的冯辉云吼道:“吃了饭就叫你收,你说没事,现在好了,是真没事了。”

冯辉云咬咬牙,硬着头皮又冲进了磅礴的大雨中,那雨打在身上很疼,可他却来不及顾,连忙把簸箕里的水稻用手一点点聚在一起,抬头,眼睛已经被雨淋得睁不开,“你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还不拿东西过来。”

肖氏气归气,可那终究是自个儿的粮食,还是拿着东西冲进了雨里。

看着两人在雨中的狼狈样,廖氏收回目光,“自家人也得看是什么人呢!我可记得冯辉伦一家的水稻早就请人帮忙收割进仓了,可大嫂你看,他们进来帮忙了吗?”

刘氏听到这话,朝着雨中那两人狼狈样也是冷冷的一笑。

廖氏又道:“还是我们命好,摊上了这么好的大哥大嫂。”

刘氏一笑,“你嘴今儿抹蜜了?怎么这么甜。”

两个女人笑出了声。

招弟洗完手站在门口,看着大雨,心里倒是没有来得及去嘲笑那一家,而是想着自个儿的种植大业。

这大雨一下,不就可以给忍冬做扦插了?

招弟有些兴奋的转过头道:“爹,等这雨退,我们就去娄子坡。”

田光明愣了愣,想了起来,点点头,“也行。”他面上虽说十分冷静,但心里却是有些紧张,这场赌终于要开始了吗?

只有刘氏与得弟的心里也略微的紧张了起来。

倒是一旁的田光学与廖氏有些不解。

廖氏笑着道:“什么事这么急,雨一停就要去娄子坡?”

对于廖氏的问话,招弟倒也没有要藏私的想法,毕竟这草药无论有好多的货那仁和堂都能收下,至于种植,她们也只是摸索,说不定多一个人,还多一种想法呢!

招弟笑道:“我们上山准备去弄忍冬藤回来呢!”

“忍冬?”廖氏不知道这名字,招弟微微解释了一下才懂了,却又道:“弄那玩意来干什么?”

招弟道:“我们准备把那东西弄回来种植呢!”她又把扦插技术大概说了一遍。

廖氏惊讶,就连一直安静的田光学都诧异不已的道:“难道那忍冬你们也准备像那薄荷一样弄来种植?”

田光明微微点头,招弟笑了笑道:“不仅是种植,今年秋天把种植培育好,明年开春了,就把家里的土地都拿来种植忍冬和药菊,至于薄荷的种植面积也会增加,而且我还在搜寻其它的中草药…”

田光学听着这口气,似乎有些大…家里全部的土地都拿来种植中草药,那么就是这一年里,土地里是一点庄稼都不种?

不光是田光学,连廖氏的脸色也微微变了一变,“那明年你们地里都不种庄稼了?”

田光学解释道:“旱地准备全部拿来种植草药,至于水田就看地里环境,只要可以,也会全部投入到种植草药的这个行业来。”

忽地,一声猛喝。

“这又是什么时候就做决定了的事情?”

大家一听,才看见田得寿满脸怒容的站在门口。

招弟叹气,虽说大事要一起商量无可厚非,但她爷爷实在是太必了,说不定就会反对。而且她爷爷也真是的,年轻人不过是做了一个决定,是不是不通过他都不行啊!

不过反过来一想,每次事情到了后面他也都同意了的…多半,她的爷爷只是生气大事没有知会一声吧!

招弟扯出一张笑脸来,忙端了一条凳子,“爷爷,您坐。”她爹可是孝子,爷爷要真是反对,说不定就会出什么变化。

现在也只有把这老祖宗伺候好了才行!

田得寿绷着一张脸坐下,招弟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幸亏方才最后那句话是她爹说的,要是换了她说,指定这会儿场面就因为这事给闹翻了。

田光明眉头微微一皱,见不光是刘氏,就连孩子的目光也是搁在自个儿身上的,就道:“这事从薄荷那会儿就开始考虑了,不过是最近才做下决定来。”

田得寿冷冷一哼,“你意思是这事还是经过完全的考虑才做下的决定?”却不等田光明回答,又道:“庄稼人,不老老实实的种庄稼,整天里胡思乱想什么。”

声音里是难掩的怒气。

田光明有些悻悻然。

田光学看气氛这样,连忙出声劝道:“爹,有话好好说,别生气…这事老大也做了万全考虑了过后才决定的。”

田得寿白了田光学一眼,“万全考虑,你那套马车不是万全考虑过后硬要做的?结果怎么样?”

田光学的脸色不好,垂下眼帘,眼里闪过一丝伤痛。

廖氏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是一刹那就闭上了嘴。

倒是赶巧进来的张氏听见这话,对着田得寿斥道:“老二都这样了,你还往他伤口上撒盐,有你这么当爹的?”

田得寿虽是倔脾气,却是知道自个儿方才的话有些重了,可也只是哼了一声,就没在这话题上深究。不过他看田光明的眼神依旧夹杂着熊熊的怒火。

田光明似是下了决定,“这次童家之所以退婚,也不过是因为他家挣了几个钱就看不起我家的女儿…我吞不下这口气,说什么也要拼一拼,要让他童家看看,我们看不起他们那点小钱。”田光明的目光那样的坚定,语气那样的执着。

得弟看着此景,眼睛一酸,眼睫慢慢湿润。

招弟还是第一次看她爹这样说话,特别是还对着她爷爷!对她爹这种孝子来说,可不是一点点勇气就能解决的。而且爹爹之所以这么强硬,还是因为她大姐的婚事…她松了一口气…

田得寿知道自个儿的大儿子从小都是半天都放不出来一个屁的人,可这次…他说的,自个儿怎么会不懂,想起前些年家里穷的时候,为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的婚事他可没少操心。

可能是心里作怪,田得寿的语气缓和了一下,“就算真要这么做,也得给自个儿留一条后路才是…第一年哪里用得着种植那么多。”

招弟一听,就暗笑,还正是她猜想的那样,爷爷之所以特别生气还是因为他们没有知会一声,看来以后得多多注意一下才是了。

田光明听到这明显缓和了话,道:“爹,您放心吧!那忍冬、药菊和薄荷的生长周期都不长的…长的最慢的忍冬要是我们经营好了,也能采上一次花。就更别提那本来都生长的快的药菊与忍冬了。”

招弟时刻注意着田得寿的脸色,当这话晚时,那脸色明显又缓和了一点。

田得寿声音淡淡响起,“反正你们最好还考虑一下,要不然又出了…家里现在可没多少家当了,要再出事,可就只有卖房子才能解决的。”

他的语气虽然很重,但是大家都能够听得出来,他是因为的才这样说的。

刘氏接过话茬来,倒是爽快的应了下来,“爹,我们会再考虑一下的。”

田得寿哼了一声,也没吱声,大家一见算是松了一口气。田得寿把包里裹着烟叶子的布袋摊开一看,上面没了烟叶子,就起身道:“做事多考虑一下没坏处的。”才转身出门左拐走了两步进了田家老屋。

他这一走,现场的气氛明显松弛了下来。

张氏笑道:“瞧你们个个,看见你们爹都怕成什么样了。”

廖氏也笑着道:“那娘不怕爹?”

见众人都看着自个儿,张氏腰板一挺直,神气的道:“你们什么时候看见我怕过他的?可别忘了,每次都是我在吼他,他连话都不敢吱一声。”

不吱声那是因为话本就不多。

而且田得寿还说,“不与妇人一般见识。”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却没人敢说出来,陪着说了一阵笑,张氏才转身离开了。

也是这时,一直安静的富贵忽然道:“爹,我们也想伯伯和伯母一样,种植草药行不行?”

这话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招弟不免多看了两眼富贵,这个大哥自从二叔出了事情过后,整个人就慢慢的变了,变得懂事了起来,虽说做事依然大大咧咧,但他却十分认真。

年少的脸庞不变,但站在那儿,整个人又确实不一样了。

富贵见大家看着自个儿,微微思索就道:“上次我们与伯伯他们一起弄薄荷,也没忙活多少天,就赚了六七百文,我觉得挺划算的。”

在这个时候,一个农村家庭,特别是像田光学这种家庭,一年流动的银两不过在二两之间,就别提有什么剩的了,就连最基本的温饱都成问题。可那卖薄荷一下子就赚了六七百文,让整个家都暂时的松了一口气。

富贵道:“我们不需要像伯伯他们一样把家里的地拿出来全部种植,就拿出几块来种植产量较高的薄荷就行。”

听得这话,招弟心底忍不住赞扬,想不到她这大哥也是聪明人呢!

确实如富贵所说,薄荷、药菊与忍冬几种药草之间薄荷的产量最高,而且高的程度十分明显,不是一点点!

但如果谁要问招弟为什么不光种植薄荷?招弟会这样回答,因为她想要做的,是全面种植草药,尽可能把各种地都利用起来…而且忍冬与药菊只要经营好了,产量也不低…

而且像忍冬这类草药,在行间还可以套种其它的草药。只要有办法,把什么都利用起来,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田光学因为套马车一事过后,做起事情来就有些顾前顾后,没有以前那种敢赌的精神了,所以当富贵说这话时,他有些犹豫起来,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

倒是这段时间一直忙着掰玉米收割水稻累坏了的廖氏道:“这个可以。”

其实她之所以这样说,根本原因是在她看来种植水稻玉米都十分的折腾人,而且还是不值钱的那种,所以她才连忙附和。

田光学因这话瞪了廖氏一眼,“这事倒是不急,反正离种植薄荷的时间还长…”

他这样说,招弟一家自是不好相劝什么,毕竟种这东西他们自个儿的心里都还没有谱,他们要是劝了两句,他们跟着种了,要是成功还好说,要是失败了…

雨仍旧在下,只是没了方才的大风暴雨,改为细雨绵绵了。

招弟一家回了自个儿的屋。

一回屋,招弟就心急的道:“爹,我们这就去娄子坡吧!”

田光明皱眉,“还在下雨呢!”他倒不是的自个儿,而是的招弟的身子淋雨了不好。

招弟不在乎的摇摇头,“那扦插最好在阴雨天气,这不就刚好吗?”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早点把东西种进地里,心里才早点松口气。

“可是…”田光明犹豫不定。

招弟似是看出了田光明心中的想法,笑道:“没事的,待会儿我裹严实点,雨就打湿不了我了。”

看着招弟坚持,田光明与刘氏打了一个商量,却说就他们大人就行了。

招弟不放心,毕竟选择忍冬藤这一环节十分重要,直接影响后面草药的成长呢!

刘氏笑道:“放心,爹娘虽说不知道好坏,但总认识吧?”

招弟不解。

“我们就像打柴一样,待会儿把忍冬藤一捆一捆的割回来,到时候再做选择。”

招弟惊愕,这样不但麻烦,而且很累,可说了几句,却仍旧坚持。她知道,爹娘是害怕她淋雨。

她没在坚持,看见爹娘的背影消失在雨雾里才转身进屋坐下,与一闲着就拿着络子打的得弟说闲话。

“大姐,你知不知道为什么这些日子我们都没看见况氏出门?”招弟装神秘的问道。其实自打是况氏生病过后她就有些奇怪,老年痴呆又不是中风了什么的,应该可以走路啊!但偏偏每天听见那叫声就是看不见人影。

得弟抬眸看了一眼招弟的样子,低头继续,却道:“为什么?”

招弟撇嘴,“你根本就不好奇。”

得弟错愕的看她,“我怎么没好奇了?”

“哎,算了算了,我就直接给你说了吧!”知道得弟是怎样性子的一个人,招弟也就不在纠结这些了,道:“来弟他们几个昨天贪玩,就下屋脊的那石头,端了板凳放在窗户前去看了一眼…”

“原来那况氏手脚都被绳子套住了,出不来呢!”

招弟忘了最开始听见这事时的心情,但她现在说起,却总觉得心中有个什么东西搁在那里,不上不下,十分的不舒服。

她搞不懂,人要恶到怎样的地步才会那样对自个儿的爹娘。

她看见得弟手上挽着红线僵在了那里,抬眸,刹那,眼里流露出许多的情绪,最后却转为淡淡的目光,道:“真是这样?”

招弟的目光透过窗户看向对面,那堂屋的墙壁上,供着一尊观世音菩萨,可能是长久没有点香了,那菩萨满身灰尘,竟连那双眼也似蒙蔽了一般…

她幽幽的道:“怎么不是这样,要不然那早就坏了的窗户也不会自打是况氏病了过后就捂得严严实实的。”顿了顿,“石头还说,里面有屎臭味。”

得弟也不知道自个儿听这话时的心情到底怎样形容,高兴吧,却又高兴不起来,气氛吧,却又觉得况氏是罪有应得…打翻五味瓶,各种味道都在其中啊!

她听见一阵哼山歌,偏过头去,刚好看见许氏出门,可能是要走哪里去吧!穿的衣服崭新崭新的,艳丽的红色在雨雾中,那样突兀。

许氏落上锁,才走了。

翌日,这场雨却是没有停,仍旧是牛毛般的细雨缠绵空中。

昨天下午,田光明与刘氏背回来了整整两捆忍冬藤,所以一大早吃了饭过后,一家人都坐在地坝外面,拿着剪刀开始把挑选健壮的忍冬藤。

招弟道:“每株都剪成三根半筷子那么长,记得,一定要挑选没病虫害的。”不放心,也不知道是说了第几次了。

刘氏笑道:“放心吧!我们都记下了呢!”说话间,手里已经剪了一条出来,“你看看,这可以吧!”

招弟看了看,满意的点头。

这忍冬藤剪出来也不好搁置久了,所以上午剪出来最迟下午就要种下地,因此一家人的动作有些快。

这一忙,就快是午时。

正当他们埋头苦干的时候,听见道路旁传来寒暄声。

“哟!原来是冯夫人,穿这么光鲜亮丽,都快认不出是谁来了。”

许氏一听“冯夫人”十分受用,脸上的笑也越发的亲切了起来,“我啊,昨儿去我大姐那里了呢!这不,刚下马车回来。”

“呃,我就说方才那么豪华的马车怎么就停在那边路口了,感情是您回来了啊!”妇人脸上端着笑,也不知是人年龄大了还是怎么的,那笑看上去有些别扭,更像是假意奉承!

许氏掩嘴一笑,笑得更是欢快,“本来我大姐还留我在那儿玩两天的,可是镇上的生活太讲究了,我是不习惯,便回来了♀不,我家男人都还没回来呢!”

听着两人的话,招弟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得亏早上没有吃多少,不然被这演技浮夸的两人这么一激,肯定吐了。她抬头冲着得弟微微挤眉,“你听,恶心死人了。”

得弟示意她左耳进右耳出。

许氏终于寒暄完,做起路来就更加昂首挺胸了,说不出多么的神气,可惜一不小心忘了天上下雨地上有积水。

那漂亮的针线勾出来的鞋面顿时难看!

可即使如此,许氏路过他们身旁时,目光瞥了一眼他们正干的活,全是鄙视,嘀咕道:“还真是穷的要命了,现在又开始捣腾着藤蔓来。”

等许氏开门,招弟才抬头看了一眼,家家都已升起炊烟。

该用午饭了!

下午,把剪好的忍冬藤小心翼翼的放进背篓里,一家人才下地去了。

忍冬的生命力很强,耐旱耐寒耐涝都行,唯一的择地标准就是土层深厚疏松的腐殖土壤为宜。

因为是选择的扦插育苗,而不是扦插繁殖,所以在挖沟时也有区别。

扦插育苗行距23—26厘米,开沟,深16厘米左右,株距2厘米。

沟挖好过后,把插条斜立着放到沟里,田土压实,因为是阴雨天气,便不需要浇水,这样栽种过后大概半月后就能生根,要真正移栽,就要等到明年的春初就行。

一家人一直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最后竟都是忙得雨水湿透了衣裳都没有在意。不过等做完这一切,大家的脸上都洋溢着一张笑脸,幸福而开心。

招弟看着栽种好的忍冬藤,心满意足的绽开了笑脸,总算是又走出了一步。

得弟在一旁有些不放心的道:“二妹,这忍冬藤这样就能够存活?”

招弟笑着点头,“大概半月之后就会生根的。”她偏头看田光明,那脸色淡淡的,可鬓角处的那一条凸出的青筋倒是反应了他此刻的心情,应该是很紧张吧!

招弟暗暗道:“爹,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我们的努力白费的,当然更不会让你失望。”

见招弟正一双眼睛盯着田光明,刘氏也偏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孩子看出了什么,反正她一眼就看出了田光明的紧张,她握起他的手,轻声道:“孩子在看你呢。”

田光明反应过来,眼光与招弟的眼光碰上,愣了愣,脸上尽量扯出一两丝笑来,故意而为,却是有些难看了。

招弟笑道:“爹,您还是别笑了吧!”

来弟抢话,“臭臭。”

顿时,几人都笑出了声,就连田光明的也微微一笑。

招弟眼睛重新盯着土地,道:“明年,明年这里就开遍了忍冬花。”

刘氏点头,“对,我们一家人只要细心经营,我就不相信这地里种出来的话能比那野生的差了不成!”

得弟笑道:“那是肯定要比野生的好才行,不然我们还这么辛苦的种植做什么?爹,您说是不是?”

田光明点头,鼓励士气,“当然。”

一家人笑看着前方,就像前面真的开满了一簌簌的忍冬,有洁白似雪转为金黄似阳光。而且最重要的是,那是钱啊!

招弟看着一家人的笑,心中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家里永远都这样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

不过她却是知道,要光想靠这几种常见的草药就把家发起来是不可能的,而是需要找出更好的草药来,那样才可能真正的让这个家庭富裕起来,不用每天的今天吃了明天就不知道吃什么,不用把衣服缝了又穿,穿了又缝…

可是现今,要想找出好的草药,怕就要凭借着几分运气才行了。

不过招弟相信,她这人什么都缺,就是不会缺运气的,不然也不会穿越重活一世!

------题外话------

话说这况氏的遭遇是真实事件演变而来的…就我家里房子相临的一家,就是这样对待家里老人的,虽说那一家子人我也很讨厌,但是当我听见那事时,就有种心里痒疼的感觉…到底是怎样一种感觉,现在是真的忘了,那老人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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