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赵氏满口喷着唾沫星子,不厌其烦的数落安英:“你整天在家呆着,哪儿也不去,谁家还记得你?这样哪里能嫁得出去?你呀你呀,你不爱嫁,不想嫁不要紧,可是你不要耽误安宝啊,照理安宝今年就可以寻亲事了,明年把亲事办了,后年我就能抱上孙子。可是现在呢?你这个姐姐还待字闺中,你叫安宝可咋个办?

安英啊,你就听娘的话,去求求你二哥二嫂,他们现在风光的紧,要帮你寻门好亲事,那是容易的很。别的不说,光凭他们二房现在这么有钱,只要一放话,哪能没有来提亲的?你说是不是?”

安英满面通红,扭过身去:“娘,你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不嫁人,你先看见的是安宝的亲事了,闺女的苦难就一点儿没在眼里?再说你把二哥二嫂都得罪成这样儿了,我哪好意思再去跟人家开口?”

“你跟他们关系这么好,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张赵氏族苦口婆心的:“我的好安英,依我看呀,顶好还是把你配给你二嫂的娘家弟弟,你们本来就是一对儿,是娘不好,当时没应下亲来,可是你看,转来转去,你们两个不都还未娶未嫁么?这就是缘份!”

“你说些什么呢?”老张头从外面进来,一脸黑沉沉的:“这些年叫你折腾的,我这张老脸都没脸去那边院子,何况安英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再说依人家蓝三哥儿现在的条件,凭什么要娶咱安英?我看你呀,就歇了这份心思吧。”

张赵氏朝老张头一瞪眼:“你干完活了?干完活去把猪喂了!!家里的事情你少操心!!”

老张头气结的:“怎么,儿女的事情,我还不能管了?”

张赵氏丝毫不留情面的:“你个上门儿的,你想管什么?你可别忘了你的身份。只要我在,这个家就是我做主,你赶紧出去去。别在这儿碍着我跟安英说话。”

老张头气的一张老脸黑红黑红的,气乎乎的将手中烟杆儿往炕桌上一拍,扭头出去了。

安英见张赵氏如此。不由为老张头打报不平:“娘,就算爹是入赘

。你也不能这样说呀,何况他根本不是入赘?他也给这家操劳了一辈子呀,娘。”

“行啦行啦,你还能管到我跟你爹的事情了?”张赵氏不耐烦的从炕上下来,扯起安英袖子:“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走,跟我走。”

“这要是叫我二哥看见了。说的可比我重。”安英顺着张赵氏下了炕,一边道:“你要拉我干啥去啊?”

“去你二哥家啊”

“哎呀,娘!!”安英气的一甩袖子:“我不去!!”

“你不去?你不去谁去?”张赵氏硬把安英拖出屋子,一边戳着她的脑袋:“我的姑奶奶,你就去一趟吧,啊?文陵那样的条件,你过去了就是官太太,咱家可也要跟着沾不少光呢,可不能叫别人抢走了啊!”

安英气的跺脚,声音一拔。听上去有些尖厉:“娘!!莫说我跟文陵没可能,就算是真嫁与了文陵,我也不会如大姐一般任你造作。官爷是官爷,可是不能循私舞弊!!我还说了。你要是再逼我,我真去镇上投奔姨母去!”说着,扭头跑出去了。

“这,这……”张赵氏有些瞠目结舌的望着一向爽朗有礼的女儿,突然这么一暴发,倒叫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安英,安英刚刚都说些啥了?

张赵氏正立在院子里发愣,抬头看见刘和平手里拎着东西从自家院门口走过去,心里好奇,就走出门去张望了两下,见刘和平进了安平家院子,顿时愤愤的跺脚:“这妮子,连刘和平这龟孙都去求你二哥了,你咋就不能去呢?”说着,又把目光望向蹲在院子角落里生闷气的老张头:“老头子,要不你去趟安平那儿?”

老张头气的几乎要从地上蹦起来:“家里的事情我不管!!”说着,两步三步走出院门去了。

“一个个的都顶能耐!!”张赵氏朝着老张头的背影嗤嗤鼻子,刚要回院,老远的看见刘潘氏跟两个婆子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南面走过来,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嘴角浮起丝笑来,抬脚迎了上去。

刘潘氏一张嘴皮子在村子里出了名的利害,张赵氏已经在她手上吃了不少亏,今儿打算连本带利的都讨回来。

“啊哟,这不是安民娘么,不在家好好看着你那老头子,出来乱跑什么啊,放着你家老头子出去寻花问柳,你放心呀?”几人在石桥头上相遇,一见面,刘潘氏就满嘴火药的呛上了,她身旁两个婆子立即往旁边躲了躲,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望着二人

张赵氏丝毫不落下风:“看什么看,不用看,他爱出去寻花问柳就自管去。你管得那么多闲事,他就算是去寻花问柳,也寻不到你家去,你看你这一脸的褶子!!”

刘潘氏登时气着了,眼睛一瞪:“你说什么?啊?谁一脸褶子?”

张赵氏见成功气到了刘潘氏,心中很是自得,轻笑着:“和平娘,你看你激动什么,我的意思是,千万不要生气,生气容易起褶子,你看你,又误会了。”

“哼,安民娘,看不出来你最近嘴皮子倒是利害了。”刘潘氏到底是老辣许多,不一会儿就平静下来,嘴上尖锐起来:“不过光耍些嘴皮子工夫又有什么用?也没见你家的日子光景有多好啊。”

“哎,说到日子光景,那可不是我家不行,而是咱们村全都过好了,相较之下,我家显得没有那么好而已。”张赵氏恨不得刘潘氏提起这个话题,立马接话道:“说起来,这还不都是我家安平的功劳?郑姐,张姐,你们说是不是?”说着,朝那两个婆子努努嘴。

两个婆子忙都应声,称赞安平这一举,叫村中人都有了来钱的路子。

“哎对了,和平娘,你家真不打算养菇子呀?这东西可是很赚钱的,咱们村的人都养上了呢。”张赵氏故意又问了一句。

刘潘氏气的哆嗦,咬牙道:“谁养那赔钱玩艺儿?我家正打算来年将家里桃树移嫁一下呢,到时候光卖桃子就够忙的了,破菇子哪有桃子值钱?”

“啊哟,那我倒不知道了,即然你家不想养菇子,那你家和平提着桃子和鸡,跑到我家安平家里去,是做什么去的?”张赵氏迫不及待的掏出底牌来:“俗话说的好,无故献殷勤,非奸即盗。和平要不是想养菇,那是冲着什么去的呢?难不成他想到安平那里打工去?啊呀,那可不行的,安平用的可都是自家亲戚,外人啊,只能靠边站的哟。”

“啊呀,和平进安平家里了?”像是听见了惊天的大新闻,旁边两个婆子惊讶的捂住嘴巴,这张家跟刘家不和已经几十年了,从门口走过都要吐口唾沫,现在和平竟然进了安平家的门,那真是破天荒啊破天荒,大新闻啊大新闻

刘潘氏听了也一怔,随即不信的:“你胡扯些什么呢,你哪个眼看见了啊,我就这么说吧,我刘家人,再下作也不会进你张家人的门!!”

“哈哈哈”张赵氏恨不得她这么说,最好说的再清高一些,呆会儿才好摔的更惨:“行,你不下作,你不希罕,这可是你说的!”

“就是我的说,咋样儿?你看看你家安平那下作样儿,不就是想在村里赚个好名声吗?自家还没怎么富呢,就先抢着帮别人,穷得瑟吧,我家和平才不屑于这种事儿呢!!”刘潘氏抬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正在这时,刘和平被安平不客气的赶出来,正站在院门口苦苦哀求:“安平,安平,你开开门啊,你听我好好说啊!!”话没说完,门开了,塞出来一只鸡和一蓝子桃子,又立马关上了。

“哎,哎,你听我说呀!!”刘和平一脸低三下四,站在石桥这头的人虽然听不见他说什么,但动作神态是看得清楚,见他果真进了安平家门,还被人轰出来了,两个看热闹的婆子互相眨眨眼,今天晚饭可有的八卦可以讲了。

“啊哟,这是谁呀,这不是刘和平吗?”张赵氏一边挤着眼,一边笑着朝刘潘氏抬抬下巴:“和平娘,这个难道不是你家的刘和平?”

刘潘氏脸上的表情由目瞪口呆转为惊讶,即而转为羞恼愤怒,张嘴尖声喝道:“刘和平!!你给我回家!!”说着,撒脚冲上去,不由分说噼哩叭拉就给了刘和平几个耳光,臭骂了他一通。

刘和平心中正窝着火呢,叫刘潘氏这一闹,也恼了,伸手挡住刘潘氏扇来的手,刘潘氏更加羞恼,两人一边骂着,一边拉扯起来。刘和平抬眼看见张赵氏和两个婆子正兴致勃勃的站在桥那头看热闹,顿时羞愤难当,拖着刘潘氏就往回走“啥事咱们回家再说!!”

刘潘氏披头散发,不依不饶:“不行,不行,啊,都来瞧瞧啊,刘和平打他娘啦,你这个不孝顺的东西,你个畜生,龟儿子,你敢打你老娘……”

母女两个拉拉扯扯的往南边走去,路上遇到行人都纷纷惊讶的驻足观看。张赵氏高兴的吐出一口气:“哼,我再叫你得瑟。真是浪费我的时间,我还要回家给我安英说亲去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