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然乐清回来了,张家几个慌张的女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千恩万谢了张作富,拉着他非要留他一顿午饭。

张作富因还要赶着去给人家杀猪便推辞了,带着张兆德就要回家。小兆德回身时,还不忘叮嘱乐清:“乐清妹妹,你安稳在家呆着,可不敢再跟着大人去赶集啦。今儿我爹杀猪回来,我来给你送猪下水吃

!!”

“呵呵,家里就这么一个孩子,怪孤单的,整日里缠磨他娘就想要个妹妹。”张作富听儿子这么说,回身朝站在张家院门口的几个女人笑道:“乐清这一开口,人也变得开朗了,也爱跟人说话,惹人爱得很!!他高兴得不行,直把乐清当作自已妹子看待。”

“兆德一个孩子在家也确实孤单,他要愿意,就常来玩儿”蓝氏悄悄的捅了乐清一下,乐清忙会意的扬声道:“常来玩呀!!”

“嗳,哈哈哈”小兆德听了乐清邀请,欢天喜地的跟着他爹回家去了。

张赵氏这面儿也开始指挥着两个儿媳做上了午饭,又下死令叮嘱儿媳和孙女,今儿乐清走丢的事情可不敢叫家里男人知道,要不,可有安英好看的。

吃过饭,张赵氏便歇下了,蓝氏回屋舍不得歇晌,拾起绣来继续做,她想趁着这些空儿多做几个绣出来,再悄悄拿出去卖,换了钱好给人家大生媳妇。

乐清则拉着乐云出门去了。她要去打听打听,这里有没有人卖剪纸,又有没有人愿意买剪纸,那剪纸的水平又是怎么样。

乐云告诉乐清,镇上倒是有窗花卖,大都是些花儿啊,草儿啊,美是美,但都贵得很,一般大户人家的才买了回家贴着。

乐清犹豫了一会儿,镇上太远了,她决定跟乐云去求求杨地主家的管家,叫她们看一眼他们家的窗花,那就知道这时代的窗花是个什么水平什么样子了。

乐云虽不知乐清的想法,但见她拿回了红纸,又问窗花的事,料到她是也想学人家剪窗花玩,便带着她一起去了杨家。

杨家的小道和新院再过两日便可完工,院里几个来做工的来来回回都在忙着收拾,其中也有张家三个男人的身影,乐云怕打扰了他们干活儿,拉着乐清悄悄的求了门上,说是想见一见杨家的窗花。

门上自然很是奇怪,这两个小姐妹,平白无故的,怎的想来杨家看窗花?莫不是打着歪主意的?这事情他不敢做主,又见管家里里外外的忙着指挥那些个做工的,不敢过去请示,只好朝张家姐妹挥挥手:“去哪儿看不了个窗花儿,偏跑杨家来看?去,去~~”

“大叔……”乐清还想再求一求,从后传来个带着得意的笑的童声:“啊哟,是你啊

!”

杨家小少爷穿着一身玉白滚金的小绸袍,黑色包兔皮软靴,手掐一只活灵活现的风筝,身后跟了一大堆仆人家丁。他抬着小下巴上前一步,对乐云挑挑小细眉:“我早听说你家有个哑巴女,原来就是你!!怪不得那日连话儿都不会说。”

他瓜子儿脸,小细眉,不大的眼睛里闪着霸道,小嘴儿故意的歪着,活脱脱一个邪气的冥王子,冬日午后的阳光洒在他瓷白儿的小脸上,衬着那身玉白的小绸袍,反射着有些刺眼的白。

乐清抬头望望乐云,这小世仁,他是把自已跟姐姐弄混了。姐姐只是不善言语,自已才是传言中的张家哑女。只是现在自已能开口说话了,姐姐依然不善言语。

“你上我家来做什么?”小世仁见乐云不理他,不服气的又上前一步,往前抻着小脑袋。

乐云瞅着快要仰断脖子的杨世仁,眨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嘴角闪过一丝坏笑,往前凑了凑,对着杨世仁的耳朵突然大声开口道:“我来看看你家窗花儿。”

“啊呀!”小世仁明显被吓了一跳,被仆人扶了一下才没摔倒,又有些懊恼的朝着乐云吼道:“哪里是什么哑巴,还敢拿话儿来震我耳朵!!看什么看,我不给你看!!”

“听说你家窗花没有镇子上的样式好,不看也罢。”乐云牙尖嘴利的回回去。

“什么?!”小世仁虽然在年纪上比乐云大了一岁,头脑却没乐云转得快,当下就中了乐云的套儿:“那是谁说的!我家的窗花儿可是最贵的,最新的花样,管家亲自去挑的,不信你看!!”

“看就看”乐云眼观鼻,鼻观心,面上没什么表情,手上已拉着乐清进了杨家大门。

杨世仁回过味儿来一怔,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气哼哼的带着张家姐妹见了见自家已经买好,还未张贴的窗花,不过也只肯叫她们撇了一眼,便将人赶了出来。

“就看了一眼,唉。”乐云叹了一声,看一眼哪能看得懂什么呀?

乐清心里却有了数,道:“姐,一眼也就够了。走,咱们回家去。”

依着杨家的实力,这窗花虽不是最高级的,最少也够得上中等水平,乐清见了果真是些花花草草,而且也是最简单的那种,她心中高兴,拉着乐云便回了家

其实论起这剪纸,张乐清也根本就是个外行人。

她前世是个网文写手,而且是善长穿越文的写手,鉴于写文需要,她查过许多穿越后可以操持赚钱的行业资料,杂七杂八的都知道一点,但都很浅浮,这剪窗花并不在她查的资料当中,而是前世小时候奶奶在世时,爱剪这玩艺儿。

那时候,每逢过年过节,奶奶就爱剪些大红的窗花,奶奶是个巧手,什么祥龙迎春,鲤鱼跃龙门,寒梅冬花的,总是能剪出栩栩如生的景致,乐清跟奶奶多少学过一点,只是没什么耐性,学成个半吊子,只会剪些简单的花样,而且剪工粗浅,不甚好看。

不过在这时候,重在推陈出新,有新花样儿人们就爱买麻。他们卖的是花草,她就卖点别的,祥龙鲤鱼之类的她不会,那就剪个最简单的‘福’字试试吧。反正人们买了红纸回家也要请人写字,不如直接剪出来,还省墨钱。

想到便做。乐清拉乐云回家,两姐妹在里屋折腾着将那张红纸裁成四四方方的小块儿,乐清先用破的那一块熟练了一下,才拾起一张好纸,小心的下了剪,乐云在旁上好奇的看着,不信妹妹只一眼就学会了那复杂的窗花儿。

蓝氏只道是两姐妹又得了什么好玩儿的东西,也没拦着,只安静的坐在外间儿做绣。

“诺!!”乐清放下剪刀,将红纸一点一点展开,一个粗陋的歪扭的‘福’字便在眼前:“姐,咋样儿?这是今早跟那个卖红纸的人学的,好看不?”

乐云伸头一看,没作声,只是拾起剪刀,也拿起一块红纸,学着乐清的模样折剪起来,不大一会儿,另一个‘福’字又在眼前,不过这字体比乐清的好看多了,剪边也圆滑顺畅,品相相当好。

乐清高兴的道:“姐,你剪得比我好看多了!”又压低了声音:“你说下回逢集的时候咱们去卖这个能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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