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笑一声,司徒漠又低着对着柯平问道:“朕昏迷的这段时间里,有哪些人来看过朕?”

“回禀皇上,”柯平磕头回道,“只有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曾来过

。”

闻言,司徒漠眯眼凌厉地射向他,“当真?”

如此森冷的声音骇得柯平又是身体一震,“回皇上,奴、奴才不敢欺骗皇上!请皇上明察!”

眉头微微舒展,司徒漠脸色这才微微好些,只是稍显孱弱的身体似乎又想休息了。闭了闭眼,司徒漠又强忍着身体的不适,睁眼对着柯平下达圣旨。

“传朕旨意,将玥妃从天牢中放出来,待梳洗过后,再带到这里来见朕!”

冷冷的声音威严万分。

柯平微一愣,而后又似想到什么,“皇、皇上……”说话变得有些吞吐,该领旨退下的人依旧黏在地上。

眸中光芒一动,司徒漠冷冷地直盯着他的头,让柯平不禁头皮发麻。

“还有何事?”司徒漠清冷地问着,情绪无波澜。

“回、回皇上,”柯平的声音微带暗哑,“太后……”

听着他吞吞吐吐的声音,司徒漠早已想到那个“太后”做了什么事,不禁轻笑一声道:“柯平,你分不清情势么?”

“奴才……”柯平身体晃了晃,声音又起,“奴才这就去办!”

说着,忙站起身子,退开几步后转身往门外而去。

柯平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司徒漠的声音骤然又起。

“宣吕太医!”

此时的吕太医正在赶往上书房的途中,闻皇上醒来后,他便是赶紧拿上药箱赶路了,半路便碰上了前来向他传旨的公公。见来者紧张的神态,吕太医不敢有耽搁,更加快了步伐。

不一会儿,吕太医已到了上书房的门前,有些年岁的身体经不得折腾,微微有些喘气

。待稍稍平复之后,吕太医这才躬身对着门内说道:“皇上,老臣……”

一语未毕,司徒漠那冰冷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吕太医不必进来,移步到天启宫,待玥妃梳洗完后为她诊脉。”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吕太医也是一愣,不过旋即明白地点头应承道:“老臣遵旨。不过,皇上,您的龙体……”

“朕不碍事!”已经躺回踏上闭上眼睛的司徒漠淡淡地说着,“去吧!”

“可是,皇上……”吕太医有些迟疑,皇上的龙体无论如何都比一个妃子的命要珍贵。

“下去!”司徒漠立刻沉声,“不许再来打扰朕,玥妃来了之后再唤醒朕,听到了么?”

“是,皇上!”异口同声,吕太医和方才为他传旨的公公。

里面没有再出声,而吕太医只得摇着头往天启宫走去。

当此之时,柯平已在去天牢的途中,而恰在拿着令牌到天牢大门口时,却里面传来惊慌失措的喊着“有人劫狱”的声音,顿时心头便是一颤。

额头开始冒汗,柯平惊慌地加快步子往里面走去,心中祈祷着——希望被劫的不是玥妃娘娘才好!

带路的守卫领着他一路往天牢的阴暗处走去,越往里面走,那高喊“有人劫狱,快抓住他”的声音便愈加清晰。他的心害怕得快要跳出胸口了。

“快点走!”柯平的声音立刻拔高了几分了。

领路的守卫微微一顿之后,忙加快了步子,无论如何都不敢得罪了皇上身边的人,虽然只是一个太监。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歪歪扭扭的通道,守卫总算是把他带到了两个狱卒的面前。

“柯公公!”两个狱卒忙朝着柯平拱手谄笑。

心头慌乱着的柯品对这些个虚礼已然是不在乎了,劈头便问道:“玥妃娘娘呢?”

听到这称呼,两个狱卒顿时全身一颤,对视一眼后,其中一个狱卒便大胆地说起话来

“这……柯公公,她不是死囚么?柯公公见她做甚?”

闻言,柯平骤然眯起眼来,看着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模样,顿时心头微微有些了然,而这些微了然更让他额头的冷汗一滴滴地快要掉下来。

“你们对玥妃娘娘做了什么?”柯平冷冷地问着,面上是一片铁青。

见柯平的面色不豫,两个狱卒顿时面如死灰,往地上跪去,慌里慌张地冲着他磕头。

“柯公公饶命,小的们并未对娘娘做任何事情,只是……”说到最后,却又开始缄默地不敢再说了。

柯平愣是一惊,“只是什么?”声音急迫,声分又拔尖了。

“只是,方才有刺客潜入,欲杀害娘娘,如今娘娘还是昏迷不醒!”

此言一出,柯平差点就昏倒过去,果然是出事了!他以为是劫狱的人,却原来是要杀害玥妃娘娘的!如此这……他该要怎么向皇上交代,看来,今天他的人头不保了。

“你们……”柯平的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们,“娘娘可曾受伤?”

“不、不知!”

两个狱卒颤抖着身子,原本他们以为这个女人已是死囚,反正都得,受伤或不受伤又有何区别,所以,他们也都没有去管。可谁想,这会儿,居然还有人来看她,而且还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

“你们……”柯平焦虑不已,想冲着他们大吼几声,但转念一想,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将人带出去为妙。

深吸一口气,柯平冷冷地说道:“听好了,杂家封圣上口谕,将玥妃娘娘带入天牢,若有感违者,杀无赦!”

一语出,两个狱卒顿时全身都瘫软到地面上去,四目失神,面无血色——他们死定了

当苏晓玥被带回天启宫时,寝殿中时刻等着苏晓玥回去的几个宫女顿时都惊呆了。看着自家主子的模样,个个都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就连一旁等候的吕太医亦是一阵心惊。

此时被安稳地放置在**的苏晓玥原本被白色纱布缠住的脚上已不见一丝白的痕迹,满是带着污秽的黑色,一股难闻的味道自她身上飘出来。而这气味中很明显地又夹着浓重的血腥味。不光是她的脚上还躺着血,手臂上亦已是血迹斑斑。

没错,继脚上的伤为痊愈反而更严重之后,她的身上又添了新伤口。

刀刃如肉三分,如此的一副惨样,即便是男人也该皱皱眉头,稍稍露出一些痛苦的神情了,可是,偏躺在**的苏晓玥竟是一派宁静得仿佛那伤并不在她身上。

“吕太医,快点救救娘娘吧!”宫婢们冲着皱着眉头的吕太医跪了一地,异口同声地只喊着这一句话。

一旁的柯平亦是紧张不安地看了看**的玥妃娘娘,又看了看吕太医,之后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吕太医,这里就麻烦了,杂家得去向皇上复命了!”

说着,便忙转身出了寝殿门,匆匆往上书房赶去。

对于柯平的离开,众人并不在意,目光只在**安静躺着的苏晓玥身上。

吕太医看着她不禁摇了摇头,“娘娘这回伤得不轻啊!”

这一听,宫婢们地眼泪更是哗哗地直掉。

“吕太医,请您救救娘娘!”

“你们不用跪了,玥妃娘娘伤虽重,生命却无大碍。”吕太医忙说道,“我先为娘娘处理伤口,之后,你们再为娘娘梳洗吧!”

“是!谢谢吕太医!”

说着,几个宫婢便起身立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吕太医治伤。

就在苏晓玥正安然地接受吕太医的治疗时,柯平已战战兢兢地立在了上书房的门前,看着紧闭的门,头皮很是发麻

一旁的守卫目光斜睨着煞是迟疑的柯平,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恰在这时,本是沉寂的上书房内却传来了冷若冰霜的声音。

“回来了为何不敢进来见朕?”毫无疑问,这声音中带着严厉。“进来!”

声音飘进柯平的耳朵里,他的头皮更是发麻了,仿佛随时准备掉下一层皮来。早已了解了司徒漠的脾气,柯平只得咬牙,伸手推开了紧闭的门。

寂静的环境下,开门的声音显得刺耳、突出又带着些惊恐。

等到柯平走到司徒漠的床榻之前时,他的腿已经软掉了,没有多说地,双膝往地面上叩去。

“奴才该死,求皇上赐奴才一死!”

声音一落,原本还是闭眼半躺着的司徒漠倏地睁开眼睛,凌厉的眸光直刺向地上微微发抖的人,心头蓦地感觉不妙。

难道是苏晓玥她……

“怎么回事?”司徒漠的声音沉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的情绪,“说!”

司徒漠的脸色瞬间比方才黑了几分,阴鸷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紧张,只是,跪在地上的人只听得他那森冷的语气中所透出的十足震慑力。

“回、回皇上,”柯平的额头紧贴着地面,“玥妃娘娘受了重伤!”

“什么?!”司徒漠倏地坐了起来,不意外地扯到伤口,胸口原本便染满血迹的纱布又添了红,一手捂着胸口,司徒漠咬着牙关,怒目瞪向地上的人,冷声喝道,“究竟怎么回事?玥妃为何会受伤?”

“回禀皇上,”说话之间,柯平的背脊上已是汗迹涔涔,“奴才封皇上之命领圣旨到天牢,却不想自里面传出大喊劫狱的声音,奴才很是慌张地进去,本以为是娘娘被劫,却不想竟不是劫狱,竟是有人要刺杀娘娘!娘娘手臂被砍伤,所幸命无大碍!”

“刺杀?”胸口又是一震,司徒漠用力地捂住胸口,一手也已是攥紧了,“刺客可曾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