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

她要的就是他的怒!有哪个心里怀恨的人不喜欢看到自己恨的人露出怒容?在她无力反击,甚至还要臣服之时,这样也算得上一种享受不是么?

“皇上可真是折煞臣妾了。”苏晓玥扬唇轻笑,“臣妾何德何能?皇上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谁人能猜得透皇上的心思?谁又能轻易惹皇上发怒呢?”

司徒漠冷眸盯着那双对他满是讽刺和不屑的美目,“爱妃可别是太低估了自己。”

轻轻一笑,苏晓玥淡淡地回道:“臣妾却是认为臣妾还高看了自个儿。”

“朕圣旨已下,金口玉言,整个后宫可都知朕要临幸于爱妃了。”司徒漠转而轻抚着她细滑的脸颊,眼神微沉,“朕今夜可是比得待这儿了。”

“皇上,”苏晓玥也不回避,“您才是揽月皇朝那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即便是此刻改了圣旨也未尝不可。也没人胆敢有微词。”

司徒漠眯起了眼,“朕从来说一不二。爱妃说此话是想让朕成为一个出尔反尔的君主么?”

“臣妾不敢!”苏晓玥微勾起唇角,“只不过皇上此话将事情说得有些严重了。不过是后宫妃子的侍寝之事,并不似前朝那般颁布的朝令夕改,全不必说得那样严肃。”

“爱妃,”冷冷地盯着她,司徒漠片刻之后才缓缓地森冷开口,“你这是在对朕说教么?”

“臣妾不敢!”说教?她倒是想。“臣妾不过是说了些肺腑之言。”

“好一个肺腑之言!朕可真是小瞧你了!”

司徒漠猛地将手从她的脸上甩开,指尖倏地在她的脸颊上划过,一道红色的痕迹立刻显现。

“你……”司徒漠不敢相信地看着那红色的於痕,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再抬眼看向她的脸,在2看那於痕,却像刀一般地剜着他的心。“朕……”

朕不是故意的!

司徒漠像这样说,然而,他的这一句话倏地便停住了。

麻辣的疼痛像被刀割一般地印在脸上,苏晓玥微微一怔,抬手,将那道於痕掩阖,试图将那抹辣辣的痛在冰凉中褪去。然而,这完全一点都不起作用。

“你……”司徒漠攥紧了拳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微皱的眉头,看着她对他的声音毫无反应的表情。

缓缓地将手放下,於痕重新出现在司徒漠的眼前——他的心顿时被紧紧地揪着。

“司徒漠,”苏晓玥让那抹痛清晰的呈现在空气中,“想让我毁容,你的手段大可再大气一些,这样小家子气的力道算得什么?”说着,忽地对着不远处的一处诡异地轻笑了起来。司徒漠诧异不已,追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把明晃晃的刀正森冷地躺在不远处的檀木桌上。他的心顿时没来由地停了一拍。

“看到那把刀了吧?”苏晓玥笑着,倏地利落地站起身,往那那把刀的方向而起,在司徒漠全身血液几欲凝固的瞬间已手执刀,到了他的跟前,那刺眼的光芒刺入他的眼中,伴着她冰冷的话语,“喏,就是这把!您瞅瞅,很是锋利不是?臣妾平常都拿它来切切水果,很是不错,通常一刀下去,连桌面都快烙下印儿来。皇上,若是您真想毁了臣妾的容,眼下,这道是个不错的工具,不是么?”一面说着,她又扬起纤细的指尖轻轻地划过那锋利的刀刃,冷不丁地,刀刃划破了皮肤,鲜血蓦地沁出。

“哐当——”

下一秒,刀子毫无预兆地落地之声。

“苏晓玥,你疯了么?”司徒漠冲着眼前的苏晓玥大声地吼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全身颤抖地看着那被她划出一道伤痕的手指,鲜血一点点地也印在了他手上。

司徒漠此刻直想将她的脑子剖开,看看她的脑中到底在想些什么。她怎可以在他的面前做出如此之事?她怎可以在他的面前做出此等伤害自己的事情来?她……

“皇上,”苏晓玥冰冷着眼眸看了他愤怒的表情半晌,而后忽地轻笑,“臣妾不过是在给皇上您演示一下此刀的锋利程度,免得皇上要说臣妾是在诓您了。”

“你——”司徒漠咬牙,怒红了眼死死地瞪着眼前还敢笑给他看的女子,“这天底下怎会有你这样的女子?!”分明是如此珍爱自己的人,却只为了激怒他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他司徒漠怎会爱上这样的女子?

“不知皇上你这话是赞美臣妾,还是要批评臣妾呢?”苏晓玥一径地笑着。

“不准给朕笑!”司徒漠忽地朝她吼了过去,“苏晓玥,你果真是不要命了是么?”

不要命?

她若是不要还会在这里么?

苏晓玥倏地敛起了笑,冷冷地回视眼前那双漆黑的眼,冰冷地开口,“皇上,您要抓着臣妾的手抓到何时?”

司徒漠看着她,低头,看向那仍旧沁着血珠的手指,忽地低下头。

“你做什么?”见状,苏晓玥皱眉,忙想将手奋力地抽回来。

可是,她还是慢了。她呆呆地看着他,无法动作了。

——这个男人在做什么?

满是血的手指被他紧紧地攥着,一抹温热扫过那个伤口,舔过她的指尖,将血吮得干干净净。再一抬头,她仍旧只能呆呆地看着他——和他唇角沾着的她的血。

司徒漠轻轻地舔过唇角残留的血,低头再看向那个让他心疼的伤口。苏晓玥也不禁地低头,那原本该是鲜血堆积的伤口,此刻已是鲜明地只剩那被刀刃划过的痕迹,隐约中只有少量的血仍在沁着,血清也淡淡的溢出。她很清楚,这伤口一会儿之后就该止血了。

可是,下一秒,她又呆住了——眼前的男人竟又低下了头,想要将她那未净的血舔舐!

“司徒漠,你给我停止!”苏晓玥再也受不了地吼了起来。而后,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气力,硬是将自己的手指从他的手中挣出,指尖仍有他的体温。

手中落空,司徒漠微微握紧了双拳,冷冷地回视她,“你的血还在流!”他静静地陈述,看起来却更像是在谴责。

苏晓玥瞪着他,此时,她已经不知是怒还是怎样了,她只知道,她现在不想面对他。

“没有了,已经没有了!”血已经被你舔干净了!

原本后面那句话是该随着吼出来的,可是,话到嘴边,她却愣是止住了。这是一句多么暧昧的话!她是决计讲不出来的!

“不,它还在流!”司徒漠盯着她的手,一点也不肯松口。

苏晓玥愤然将手藏到了身后,她受不了那双盯着她手的眼睛。

“我说没有就没有!”苏晓玥怒然大声吼道。

那刺痛他双眼的带伤的手被掩藏,司徒漠的目光只能再次回到她的脸上,更为那另一道由他造成的於痕而懊恼。

怔怔地盯着她脸颊上泛起的嫣红,司徒漠忽地感觉自己的呼吸被抢走了一般。这女子,此刻才是倾国倾城的!

苏晓玥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什么,只是,看着那双盯着自己连眨也不眨的黑眸,她只觉得全身都似乎开始冒起了氤氲的雾气,热气似乎顷刻之间地在她周身飘起了。

这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她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可是,她知道她不能再让自己被他这样盯着了。

“皇上,您该走了!”苏晓玥冷冷地开口,说得那样得理所当然,仿佛刚才二人之间的呃争辩都是多余的。

司徒漠这才缓缓地回过神来,看着她,眼中有一丝的清明,“不!”

“你——”苏晓玥张口便要开始骂人了。

然而,司徒漠却忽地起身,转而走到门口,开门,走到门外,随即外头响起说话的声音。

“来人!”

“是,皇上!”

“传太医!”

“是,皇上!”

接着,脚步声响起,再来是司徒漠那沉稳的步伐,一道颀长的身影重新从门口走到了她的跟前。

“你——”苏晓玥站起身便想开口说什么。

“爱妃的伤必须让太医看看!”司徒漠却先她一步地开口,带着那不容置喙的坚定,“朕今夜会在这里。若是爱妃不愿意侍寝,朕也不会勉强。”

说完,他又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神沉暗而严肃,仿佛他说的话是有多么得不容怀疑。而事实上,即便是苏晓玥看着听着,她也不曾怀疑。

苏晓玥呆呆地看着他,微张了张嘴,忽地又紧紧地闭上,便不再言语。半晌,她便缓缓地又坐下身去,呆呆地看着自己地上那闪着白光的刀子发呆。

好半晌之后,司徒漠也才淡淡地随着坐了下来。却在瞥见她竟看着那把刀发呆时,眸光一厉,迅速地从桌上捞起一个杯子嗖得一声往那把刀上砸去。

——又是清脆的一个声响。

苏晓玥转头,皱眉看向他。

“爱妃的寝殿里再也不许有类东西!”冷冷地,司徒漠只从齿缝中蹦出这些字来。

一怔,苏晓玥撑大了眼,旋即眯起,“皇上,您什么意思?”

司徒漠冷冷地回道:“字面上的意思,相信爱妃很清楚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