揽月皇朝上书房的门口第一次出现如此景象。

苏晓玥冷冷地睇着门口,桃花则是担忧不已地一会儿看看自家主子,一会儿又是不安地看向门口。助于那跪在地上的侍卫们,则是没有命令不敢起身。

半晌——

“娘娘……”桃花紧张地唤着自家主子。

苏晓玥没有回话,看着打开的门,里头走出来的是方才进去的柯平。

“玥妃娘娘,”低着头,柯平快步地走到苏晓玥的面前,“皇上让您随奴才进去。”

苏晓玥冷笑地勾起唇角,“请带路!”

“是,娘娘,请!”柯平说着,便弯着腰引苏晓玥进去。

才走两步,苏晓玥忽地停步。

“娘娘……”差点撞上面前主子的桃花一脸疑惑和迷茫。

没有回头,苏晓玥只冷冷地开口,“你在外等着!”

桃花撑大了嘴,还没等闭上,苏晓玥的身影已关在门内。

“皇上,玥妃娘娘已到。”

柯平的声音响起,顿时原本还议论纷纷的上书房内顿时静了下来。

司徒漠抬眼,缓缓地看向那孤傲地立在门口的苏晓玥。

“臣妾见过皇上!”苏晓玥自然是先清冷地给司徒漠请安。

“嗯!平身吧!”司徒漠淡淡地一点头。

“谢皇上!”苏晓玥说着便直起了身。

才站直,那原本落座与司徒漠商讨政事的大臣旋即也起了身。

“臣等见过玥妃娘娘,娘娘万福!”

苏晓玥这才目光微冷地扫过他们,一共不过三个人。一个似已到鹤发之年的老者,着青色朴素服饰,身无环配,身形瘦削,虽不曾抬眼看她,她却能看出他满身的智慧;另一个则约为不惑之年,一身藏色朝服,看去倒是有几分官威;而这另一个,则是大概二十六七模样,一身浅色朝服,煞是整齐,与其他两位比起来自然是显得更加年轻,只是,那股子不知是从何散发出的沉稳气息不禁让她生出几分好奇。

“几位有礼了!”苏晓玥心中有数地回着。

这时,司徒漠低沉的声音响起了,“爱妃该知朕此刻正与朝中大臣商议南方治水之策,为何硬要闯入?”一开口,便是责问。

苏晓玥自然也猜到了他会说什么,微一眨眼,她开口便道:“臣妾知晓,故而才来。方才臣妾已请柯总管为臣妾带话,相信皇上亦是因此才放了臣妾进来的。”

话一出,司徒漠的脸色顿时阴沉而冰冷,目光带着几缕闪烁的寒光,“爱妃,兹事体大,朕希望爱妃莫是为了件朕而胡乱掰了一个理由!”说话之间,皆是严厉。

苏晓玥抬眼冷笑地看向他,“皇上以为臣妾会拿南方众多百姓的生命开玩笑么?”她虽是无情之人,却也并非心存害人之心的人。

目光一动,司徒漠深深地看向她,半晌没有开口说话。

“皇上,请容老臣说两句!”这时,却有人开口了。

苏晓玥几分诧异地将目光转向那说话之人,竟是那老者。苏晓玥不禁有些肃然起敬了。

“柳爱卿,有话直说!”司徒漠转而看向他,目光瞥过苏晓玥,而后才淡淡地开口。

那老者低了低头,“皇上,依臣只见,可请玥妃娘娘言说其治水之方,皇上再来定夺此法是否可行。”

“柳爱卿,后宫不得干政!”司徒漠看着他,冷冷地撂了这几个字,“你既身为尚书,也该明白本朝历法。”

老者,亦即尚书柳抚远不慌不忙地回道:“皇上所言不差,只是如今我朝百姓有难,若玥妃娘娘能有好策,便是利国利民之举。再者,玥妃娘娘只是出谋,却不参与实施,也必定是不会有任何不妥之处的。”

一番话让苏晓玥有些呆愣,倒是有些反应过来,原本她还做好了要与司徒漠争论一番的准备,可如今,竟有人为她说话,这倒是奇了!

司徒漠抬眼看向苏晓玥嘴角微微扬起的笑,顿时目光一沉。

“甄爱卿,任爱卿,两位意下如何?”司徒漠转而问向其他的两个朝臣。

苏晓玥自然是也转头看向他们。只见那值不惑之年的大臣忙是对着司徒漠低腰,口上回着:“一切听凭皇上作主!”

闻言,苏晓玥立时挂起了冷笑,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司徒漠,却见他眼底的厌恶竟是一闪而过。顿时她不禁心头一笑,这古今中外的皇帝大抵都是如此,说不爱奸佞之人,可却总也不能少。

“任爱卿,你呢?”司徒漠转而问向一旁自始自终都低着头的男子。

彼时,那人才抬起头来,苏晓玥也这才看清了那人的面孔——呵!好清秀的一张脸!准确说来,竟有几分称得上漂亮。标准的瓜子脸,两眉如剑上扬,一双黑眸显得有几分深沉,高挺的鼻梁顿时增加了整张脸的立体感,连那皮肤亦尽如女子般光滑。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女子的脸。

“臣以为,”那任姓的官员开口了,竟也是一副低沉的好嗓子,“柳大人所言有理,臣眼见玥妃娘娘之际,便觉娘娘菲比常人,想来也必是有好法子又心系皇上才会前来献策的!臣亦请皇上听听玥妃娘娘的计策。”

“哦?”司徒漠声音微冷,“这倒是奇事,朕还不曾听闻任爱卿如此赞过朕的任何一位妃子。”

“皇上明察!”那任姓的官员又低下了头,“臣只是据实以禀!”

司徒漠淡淡地看着他,半晌,他转头看向一旁似有所思的苏晓玥,“爱妃,看来你已将朕的大臣收买了。”

“皇上说笑了!”苏晓玥轻笑着,眼底却只有冷意,“臣妾初见几位,领受抬爱,着实是有些惭愧!”

司徒漠冷冷地哼了一声,“既然我朝的尚书和翰林两位爱卿皆叫朕听听爱妃的想法,朕便来听一听,爱妃,说说看吧!有何治水赈灾之策?”

苏晓玥缓缓地笑了起来,而后轻飘飘地吐出两个字来,“无法!”

“爱妃——”司徒漠的脸色顷刻阴沉,“爱妃是在耍弄朕么?”

当然,不仅司徒漠是一脸愤怒,而且其他的几个大臣亦是满眼不可思议。——眼前这位“名满皇都”的娘娘是想做什么?果真是怕被治死罪么?

“皇上且请息怒!”苏晓玥巧笑颜兮,好似故意要惹他发怒似的,“臣妾是说此刻无法,却并不意味必定无法。”

不知她葫芦里卖什么药的司徒漠皱起了眉,“爱妃想说什么?或者爱妃是想对朕开何条件?”

苏晓玥闻言一挑眉,“皇上所说也相差无几。”

“放肆!”司徒漠立刻拍案而起,脸上眼底尽是愤怒,“你将朕当成什么?”

苏晓玥看着他的怒容愈发笑得欢喜,“请皇上息怒,且听臣妾慢慢说来!”

“好!”司徒漠怒然地坐了回去,愤怒却不见减少几分,“朕便在这听你说,若是有一处不在理,朕便以后宫干政之由将你治罪!”

“臣妾领命即是!”司徒漠冷冷地说着,“在回答皇上的话之前,臣妾可否先请问几位大臣几个问题?”

“问题?”司徒漠疑惑地看着她,转而看向几个亦是带着几分诧异神情的大臣,点头,他最终还是应了,“好,你问!”

“谢皇上!”苏晓玥低身道谢。

往前迈开几步,苏晓玥走到了尚书柳抚远的面前,“柳大人!”

“老臣惶恐!”眼见苏晓玥向自己低下了身,柳抚远忙往是垂下头,“娘娘有任何问题,臣下必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多谢!”苏晓玥笑着点了点头,“本宫想问柳大人,南方的洪涝从何时开始?”

柳抚远立刻变回道:“自今年的十一月月初起,南方便是持续降暴雨,各处河堤崩溃,庄稼被淹,房屋良田被毁,南方百姓叫苦不迭,名不聊生。所幸皇上英明,在洪灾开始之初便颁下指令开仓赈民,如今南方才算安定。只是,如今南方雨水仍是持续不停,被淹没浸毁的房屋良田数目只增不减……”

“嗯,本宫知道了。”苏晓玥点了点头,面对他的悲天悯人,她无多大的感触,只是耳听他将这情况诉出,她不免要想象南方此刻景象,不禁是心头一凉了。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情绪太过激动,柳抚远忙低下头,“老臣失礼了,还请玥妃娘娘莫怪。”

苏晓玥笑了,“柳大人为百姓着想,才有这激动的情绪,百姓能有您这样一位好官,相信无论是皇上还是百姓,也都是会感怀在心的。”说着,便转头对上司徒漠,“您说是么,皇上?”

司徒漠看了看她,淡淡点了带你头。

柳抚远见此情状,跟是压低了腰,“皇上和娘娘真是折煞老臣了。”

闻言,司徒漠没有开口说什么,至于苏晓玥却只笑着。

“柳大人,本宫可否再问一件事?”苏晓玥轻轻地笑着继续问道。

“娘娘,您请问!”柳抚远忙回话。

“柳大人方才说及赈灾,不知这这赈灾之款出自何处?”苏晓玥淡淡地问着,“是国库?还是敌方库储?抑或其他?”

“这……”一时,柳抚远开始犹豫起来,抬眼看向高坐的司徒漠,“皇上……”

苏晓玥亦是转头看他。也是,毕竟还是事关国家财务,哪里能随便与一个无什么地位的后宫女子提及呢?

只见司徒漠抬眼看了看她,而后冷冷地掀了掀嘴皮,“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