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

阴测测的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传出来一般,让闻者全身的汗毛都禁不住地竖了起来。

闇正经历着这一个痛苦的过程,低着头不敢再抬起,在听到关于苏晓玥那样的传闻之后,他早就有了觉悟,或者该说自从明白她对主子的影响之后,他已经深深有了觉悟,只要他带给主子一个关于她不好的消息,他就必须得做好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的准备,一如此刻他的心境。

司徒漠愤怒难遏地瞪着眼前的人,拳头紧握得指节泛白,“她和沈若愚?”

闇无奈地点了点头,“是,主子。”

“苏晓玥——”司徒漠咬牙切齿地念着名字,而后冷冷地命令道,“朕今晚就要见到她!”

“这……”闇暗暗地滴下几滴汗,一脸的紧张,语气却尤为坚决,“主子,您不能离开这儿!”好不容易避开苏世彦的耳目出了皇宫,如今他若是现身,只怕那只老狐狸不会放过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尤其在整个暗影都出动去保护玥妃安全之时,他怎能让主子冒如此大的风险?

“闇,你的胆子越发的大了!”司徒漠危险地眯起了眼,他竟敢说他“不能离开”!

“属下不敢!”闇越发将头下垂,一派恭敬,“属下只是为主子安全着想,现在暗影都已经……”

“闇,难道你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司徒漠缓缓地开口,语气压迫感十足。

“属下……”闇暗自吞下一口口水,“属下不敢冒险,您是万金之躯,若有闪失,属下万死难恕其罪!”

“行了!”司徒漠冷喝,“朕主意已定,不必多言!”

“可是……”

“嗯?”

简短的一个冷哼,闇再也不敢说半个“不”字,只得低头从命。

“皇上若是离开,朝廷和宫内的事务该如何?”除了担心他的安危,这个也是不可不担忧的。

“朝中的那些大臣都是吃干饭么?”若是如此,那他还用他们做什么,倒不如早早地告老还乡去!

闇皱着眉,“主子,可是苏太尉和莫将军那里补课不防!”谁知道若是得知主子出宫,他们会不会趁机在朝堂上掀起波澜来。

“不必担心,朕会有事让他们忙!”司徒漠嘴角掀起冷酷的笑。

闇疑惑地扬起眉,然而看见主子那一脸的自信,也顿时放下了一颗心来,主子从来不会做无把握之事,看来是他忧心过头了!

当日下午,沈若愚、韩诺和墨问带着昏睡中的苏晓玥一行四人马不停蹄地往醉国赶去。三人都是武功极好的男人,按照常理,本该是傍晚时分便能到达醉国,只是带上一个苏晓玥,饶是沈若愚再急于想救她,却不得不考虑到她越加苍白的脸色,只得稍稍放慢了行程。只是,他的脸色却好不了半分。

“好了,不要这副表情了!”中途在河边休息,韩诺顺手扔给他一个煎饼,一面劝说道,“难道你希望她醒过来就看到你这样?”一面说着,韩诺便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撕着煎饼吃。

正担心着怀中苏晓玥情况的沈若愚根本没心情理睬他,沉默着也开始吃起煎饼来。

墨问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沈若愚的表情,“青城公子为这女子一夜白头之事可是真的?”虽说听过传闻,但毕竟这种事情问过本人才能更加确定。

沈若愚像是没听到一般仍是静静地盯着苏晓玥的脸,墨问见状不觉扬了扬眉,就在他以为他不会得到答案之时,沈若愚的声音却冰冷地响起了。

“是又如何?”嚣张至极的声音,仿佛那样理所当然。

想不到他真的承认的墨问很是诧异,遂即趁热打铁,“二位可成了亲?”

此问一出,韩诺立刻赏给墨问一个警告的眼神,可他偏是像没看到一般,仍是目光落在沈若愚的身上。沈若愚自然是没让他失望,双眸扬起危险的风暴。

“阁下有何问题直接问,何必拐弯抹角!”沈若愚冷冽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墨问,他打心眼儿里不相信眼前的人,然而,为了他心爱的女子,即便是他带他入龙潭虎穴,他也必须闯一闯,“本公子不知道你的身份,但并不代表本公子杀不了你!”说话之间,冷煞的气息在空气中散漫开来。

墨问微微一愣,无可辩驳,他被他的气势震慑到了,只是,“在下不过是一介乡野大夫,并非公子认为的那般有何特殊身份,公子不必如此堤防!”

“是么?”沈若愚表示怀疑地冷哼一声,“这世上的坏人谁会大张旗鼓地说‘我是恶人’?”

墨问被他这么一讽刺,顿时说不出话来,他是好人,难道他说他是好人,他就会信了?

想着,墨问决定还是不再说话为妙。

一旁的韩诺却是皱着眉疑惑地发问了,“青城公子前些日子曾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一段时间,不知公子是去往何处了?”

沈若愚转头斜睨他,“本公子去往何处与你何干?”

一句话只让人怒火中烧。韩诺却是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没错,与他何干?

好一会儿,沈若愚终于将手上的煎饼吃完,而后抱着苏晓玥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两个人,“本公子希望二位能够少管我与小玥的事情,你们想做什么本公子管不着,但是,若是你们和你们幕后的人胆敢动她半分,本公子发誓,必让你们生不如死!”说完,朝着自己的马走去,利落地飞身上马,而后冲着仍是面面相觑的两人冷喝道,“还不走?”说完,加紧马背,如离弦的箭一般绝尘而去。

韩诺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看来我得拿出些诚意来了。”说完,亦迅速地飞身上马,追着前面的身影而去。

落在最后的墨问却是淡笑地摇头,站起身往自己的那匹马走去,一面低喃,“哎,我明明只是想做个普通的大夫,他为何就非得把我的身份逼出来不可?”说着也是飞身跃上自己的马,俯身在马的耳侧低语,“小谨,看来你得赶紧些了,否则可跟不上前面两个人!”

这马像是听懂了主人的意思,仰头长嘶一声,而后迈开稳健的步伐,飞一般地追上前去。

傍晚时分,四人四人出乎意料的顺利到达了通关城墙下。这是揽月皇朝与醉国西西北侧的交界,两国因时有贸易往来,故而从此处去醉国的人并不在少数,只是,想要顺利通关却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该死!”韩诺看着前面严谨的盘查低咒了起来。

一旁的沈若愚却是抱着苏晓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压根没他半点事情一般,口中却是低声问了起来,“墨问?”

墨问轻笑着点头,“我既然敢带你们来,自然是有办法的!”

韩诺皱眉看向他一脸的自信,顿时也平复了一下焦急的心情,也是,若是他没有把握怎么敢跟沈若愚夸下海口,是他瞎操心了。

三人一行很快到了城墙下,当然也很快被守城的士兵拦了下来。

“三位,请下马!”一个略显清秀的士兵还算恭敬地将他们请下马来,只是当他看到沈若愚手上还抱着一位女子之后,微微有些愣住了。

察觉到他的目光,沈若愚立刻狠狠地瞪了过去,阴冷的目光直将那士兵戳出几个洞来。年轻士兵这才尴尬地缩了缩脖子,而后咳了咳,开始盘问起来。

“几位到我醉国所谓何事?”

话是问出来了,只是气氛有些诡异,因为好半晌都无人回答。沈若愚一副只痴心于怀中女子的模样,懒得开口,韩诺则是低着头踩地上的蚂蚁,好似他不是要通关之人。至于墨问则是哭笑不得地望着他们,怎么这回答问题的任务也交给他了?

“在下与几位朋友只是来拜访亲戚。”墨问淡笑着回道。

“亲戚?”年轻士兵不甚相信地皱眉,“可有凭证?”

“这个倒是没办法证明。”墨问仍是笑着,“只是,”说话之间,他已从胸口掏出一块令牌出来,“在下有这个!”

亮闪闪的一块金色牌子出现在众人的面前,韩诺和沈若愚有些讶异地看向墨问,原来让他胸有成竹的东西就是这个,可是,那是什么令牌?

金色的光芒让年轻士兵闪到了眼,再一眨眼,眯起眼看向那金牌上的字,顿时瞳孔放大,惊诧地抬眼看向眼前的人,“这……”

见状,韩诺和沈若愚互相对视一眼,他们看不到上面的字,但是可以很明显地看出,他们要顺利过关果然是不成问题。

“小哥,请问可以放行了么?”见了他的模样,墨问轻笑着将令牌收了起来,一面低声问道。

年轻士兵仍在沉浸在震惊中,直到沈若愚不耐烦的眼神刺了过去,他才冷不丁地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这才弓着身退到一边,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几、几位请!”

“多谢!”墨问淡淡地扬起唇角,朝着身后的两人点了点头,而后跃上马朝城门内而去。

直到四个人三匹马渐渐消失在城门口时,那年轻士兵才缓缓地转过身,有些痴呆般地立在当场。一旁的士兵见状,皆是诧异不已地朝他围了过去,好奇地向他探问。

“那人是谁?他拿出的是什么令牌怎么会让你……”

年轻士兵困难地吞了吞口水,而后缓缓地一字一字地说道:“他、他是南萧王!”

“什么?!”一阵的抽气声响起,接着是纷纷的议论声。

“南萧王回来了?”

“这真是天大的消息!”

“是啊是啊!国主若是知道,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与南萧王一同回来的人是谁?”

“不知道啊,应该是揽月皇朝的人才是!”

“南萧王这一回来,皇都里怕是又得好好折腾一番了。”

……

沈若愚一行自然是没有听到后面的声音,只是好奇心却不是没有。

“你方才拿出的什么令牌?”韩诺天生便是好奇宝宝,行了一段距离,终是忍不住问了。

墨问淡淡一笑,“重要么?反正能顺利过关就成。”

明显拒绝回答的语气,韩诺不是傻子自然明白,旋即无趣地扬了扬眉,不再开口。一旁的沈若愚亦只冷冷地瞥了瞥他们,而后低头一脸担忧地看向怀中的苏晓玥。她仍是没有醒的迹象啊!

墨问一人骑着马走在最前面,嘴角的淡笑也渐渐地收敛了起来,看着周围熟悉又陌生的环境,手上的缰绳一紧。

皇兄,我还是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