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材修长匀称,身着白色长袍的男子背对着夜枭负手而立,夜枭虽然看不见他的样貌,但从那用于固定在发髻上的昂贵玉环,如瀑般及腰的长发,以及完美的身形来看,这个人就是堂源灏无疑了。一身艳红的孙莺则是面对着堂源灏的侧面而站,让夜枭看不见孙莺的全貌,只能看见孙莺的半边脸,也就是这半边脸却让夜枭吃惊不小:这个人是孙莺吗?夜枭不敢相信的看着这个红衣女子。脸色蜡黄,无神的丹凤眼深深下凹,眼下有着青黑色的大眼圈,脸颊处因为过度的消瘦而露出了高高的颧骨,在她的身上找不到半点以前那个妖娆艳丽的孙莺的影子。若不是事先听到了声音知道她是孙莺的话,夜枭还以为自己在大白天见到了活骷髅了,夜枭赶紧捂住自己的嘴,生怕一不小心惊叫出来。

突然被打的孙莺懵了好半响,才尖叫道:“你…。你打我?…。你为了她而打我?”随即扑进了堂源灏的怀里悲切委屈的哭道:“我这么爱你…。呜呜…。你竟然为了她打我…。呜呜…。不要这样对我…。我爱你…。我爱你呀…。呜呜…。”

堂源灏对孙莺的哭泣没有半点反应,依然背着双手看向凉亭外。

夜枭弄不明白堂源灏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和孙莺都已经是夫妻了就应该放下他和自己以前的事,好好对待孙莺才是,又何苦计较孙莺说什么呢,真是的!夜枭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正欲收回头不想看他们夫妻之间的闹腾时,忽然紫光一闪,夜枭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好熟悉的紫光,和自己戒指上的紫光一模一样。定睛一看,找到了那枚散发着紫光的物品,竟然是戴在堂源灏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堂源灏怎么会有我和哑巴一模一样的婚戒了?难道哑巴当时做了三枚戒指?可是司空大哥说哑巴只做了一大一小两个戒指呀!难道是我看错了?夜枭再次睁大眼睛向堂源灏手上的戒指仔细看去,黄金做的素圈戒指上没有刻花纹、没有嵌宝石,只比夜枭手上的宽一些,散发着紫色的光芒。

如同一记闷棍狠狠地砸在了夜枭的头上,夜枭僵硬的收回了头,靠在矮凳上,眼里是彻底的死寂,就连呼吸都是时续时断,浑身没有一丝生气,唯一还在翻滚的是心里不停重复的一句话:哑巴,是你吗?你也像堂源灏一样想和孙莺一起再给我一次打击吗?

而此时站在凉亭内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的男人被孙莺的哭闹惹得很是烦躁,一伸手将孙莺推开,头也不回的独自离开了凉亭,而站在凉亭外的两名侍卫却没有离开,仍然站在原地。

没有了他在,孙莺跌坐在地上伏首在矮长凳上大声哭泣。

一个在长凳内哭泣!一个在长凳外心死!悲伤的哭泣和无声的哀死使得这个本就荒凉的郊外更显凄凉,

孙莺和两名侍卫何时走的,夜枭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到家的,夜枭也不知道。浑浑噩噩是她现在的状况,无悲无痛是她现在的心情。

“小姐,您去哪儿啦?怎么天黑了才回来?害得我们好找。”见到夜枭回来了,一直担心着的郎春香总算松了一口气,为了找夜枭她将忙碌的莫城和李一修都喊了来,(柳青儿被周达恒安排在了她母亲王玉娘的身边,便没有再回来了。)正巧汤爱雨也赶了来,包括旗银铃在内五个人分头寻找,都没有找到夜枭。

“夜雨,夜雨?”莫城伸出五指在两眼发直的夜枭眼前晃了晃。

“夜枭,你是不是病了?”李一修看出了夜枭的不对劲,马上伸出两指搭在了她的脉搏上,不久,李一修皱着眉头不解的说道:“血脉不畅、心情郁结、神志不清、气息微弱,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严重?”

一直默默看着夜枭的汤爱雨,早在夜枭进门时,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只是强忍着想抱住她的冲动,等待着其他人释放完他们对夜枭的关心,可是李一修的话音刚落,汤爱雨就再也忍不住内心的害怕和恐惧,紧紧将神智痴傻,浑身冰凉的夜枭搂进了怀里。

是谁的体温这么温暖?夜枭不自觉的向温暖的地方贴得更紧了。是什么这么香味?夜枭将头挪近了香味的来源地。夜枭舒服的闭上了一直睁着忘了眨的眼睛,好舒服啊!舒服的就像哑巴的怀里。哑巴?…。哑巴?…。夜枭在脑海里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哑巴是谁,突然,夜枭“唰”的睁开了双眼,一股恨意吞噬掉了眼里的死寂。

“啊?”庭院内所有的人都发出了一声惊叫,惊骇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一柄薄如蝉翼,散发着淡淡紫色光芒的匕首,插在了汤爱雨的胸口上,汤爱雨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夜枭。夜枭也没有动,手一直抓着没入汤爱雨胸口的匕首柄,静静地看着汤爱雨。两个人面对面的相互对望着,宛若一对情深意切的情侣,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心爱的人。

就在大家以为夜枭已经安静下来的时候,夜枭猛的将匕首从汤爱雨的胸上拔了出来,一股鲜血从汤爱雨的胸口喷涌而出,顿时染红了他的白色长袍。李一修紧忙上前想要止住汤爱雨的流血,被汤爱雨一挥手制止了,他在自己的胸口附近一阵急点,喷涌的鲜血嘎然停止。已成血人的汤爱雨仍旧静静地看着夜枭。

而夜枭则是死死的看着手中匕首上还有余温的殷红鲜血,眼中的恨意渐渐隐退消失,嘴角上翘泛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笑容:“完了,一切都完了,一切都结束了,也是该结束了,我要离开你们这些骗人的骗子,我要回家,我要回家了,哈哈哈哈…”

夜枭的话其他人都没有听明白,只有汤爱雨听得脸色一变,惊恐取代了眼中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