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山福见根叔这样问,没好气地说道:“这问你们家闺女。”

根叔疑惑地瞅瞅小娥、小锦。

小锦好笑道:“山福伯,你真打算让我们说实话?”

胡山福一听,回过神来,怎么能问小娥、小锦呢,那不是把真相往外说吗?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总之,一切都按字据办,成不?”胡山福只想赶紧离开。再待下去,怕是真得连那三成都没了。

“不成。你必须立字据答应放弃这颗珠子的三成,否则,槃儿,你和小锦去把村长请来。”根叔今个很强势,一直以来他都靠着三个孩子将日子过红火起来,现在他觉得他也应该发挥一定的作用,不能老让孩子们在外抛头露脸的,还受胡山福这样人的欺负。

“陆大根,你现在有钱了,腰杆硬了是不是?也不想想当年你是怎么过的,要不是靠大伙儿救济着你,你和周云霞早就饿死了。”胡山福气愤嚷道。

根叔愤怒地瞪着胡山福,说道:“我陆大根当年穷,确实多亏了乡亲们的照应。但是,这里面却没有你胡山福的功劳。当年你是怎么对我的,我可记着呢。”其实,胡山福不提还好,一提根叔更加气愤了。

当年,根叔腿摔断了,在家养伤,村里头的人好心,时常拿些东西来接济接济根叔、霞婶。有一天,胡山福也来了,空着手,假惺惺地在根叔身边问东问西的。待看到霞婶自个一人在灶间忙时,就进去扯东扯西,然后趁霞婶不备,一把抱住了霞婶。霞婶吓得大叫,根叔拄着拐就跑来,将胡山福打跑了。

这件事过去很多年了,但不代表根叔忘了,霞婶刚刚如此气愤,拿着笤帚狠命地打胡山福,恐怕也是心里头旧愤难消吧。

胡山福回想起当年的事,有些紧张,夸张地笑了笑,说道:“大根兄弟,当年不是闹着玩的吗?你咋就当真了?”

“谁和你闹着玩?你个咋种!”好性情的霞婶忍不住骂道。

“你咋说的那么难听哩,云霞妹子。”胡山福挨骂,心里头恨得痒痒,但此时不服软却是不行,只能强压着怒气,腆着脸朝霞婶笑着。

“难听,比得上你那张臭嘴说得难听?”霞婶气呼呼地叫道。当年,这胡山福抱着她,嘴巴乱拱,还说什么,大根不行,生不出娃来,他给种一个。这句话,霞婶没给根叔提起过,但心里头就是有个疙瘩,所以对胡山福今个做出这么龌龊的事,只想狠狠地教训教训他。

胡山福扁扁嘴,没回嘴,沉默了一会,厚着脸皮道:“大根啊,这么晚了,我就先走了。”

说着,就要往外走。

根叔拉住他,说道:“事情还没说好,就想开溜,门都没有。槃儿,你识字多,立个字据,请你山福伯签字。”

小娥闻言,进屋取出纸笔,让凤槃写了。

“我不签,这明明说好的事,为啥让我签字。我不签。”胡山福梗着脖子不肯按手印。

“不签?你可想好了,等进了衙门,你别尿裤子。”根叔嘲笑道。

“陆大根,你别忘了我哥可是村长,县衙的吴知县和我哥也有交情,到时候怕是尿裤子的是你吧?”胡山福又有了底气。

“呵呵,二胡子,你别忘了,吴知县可没陈知府大。”根叔以前也不敢如此,那县衙里的肮脏勾当他自然知道,但因为陈知府的缘故,他现在底气比胡山福足。虽然他们家和陈知府没啥关系,但是因为沈家的关系,吓唬吓唬胡山福没啥问题。

胡山福果然被唬住了,刚刚升起的嚣张气焰立马就被浇灭了。

“我说大根兄弟,有话好好说行不,别老是衙门衙门的,我这不也是串门子么?”胡山福厚着脸皮道。

小锦此时着实佩服这胡山福,事到如今,还能说这种话,当真是没脸没皮。

“没啥说的,按个印,这事就算了。三更半夜的,我们困着呢,没空和你瞎折腾。”根叔下了最后通牒。

胡山福看了看围着他的根叔、霞婶、小娥、小锦、凤槃,知道今天是躲不过去了。自己怎么就起了这个心思,来偷这珍珠,要是不来偷,明个还能分个百来两的银子,现在,一分钱都捞不着了。

打了自己一嘴巴子,胡山福可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在凤槃写得放弃这颗珠子三成收益的字据上按了手印,胡山福狼狈地出了陆家。

“根哥,这胡山福总算是得了教训。”霞婶高兴地说道。她早就想着有朝一日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恩。这二胡子,一天到晚的想着算计别人,终于让他得了教训。小娥,这条子你收好,明个卖了珠子,可不给他一分钱。”根叔将字据递给小娥。

小娥接过道:“爹,分成是不用给了,不过,明天卖了珠子,我就想着将五百两银子还给他,以后也不想和他再有啥牵扯了。”

根叔、霞婶都点头称是,“对,对,以后不和这二胡子有啥牵扯。”

处理完这事,几人一时没了睡意,霞婶关切地问凤槃:“槃儿,你这么晚赶回来,可曾吃了饭?”

凤槃道:“吃了干粮,现在还真有点饿了。”

霞婶赶紧道:“灶里还有今天做的白面馒头,我去热热,再给炒个鸡蛋,吃点。”

凤槃拦住道:“婶,别忙活了,我要真饿了,啃个馒头就成。”

“哎,那咋行,冷馒头吃了伤肚子,再说你赶路累,不吃点好的补补哪成。”霞婶说着就要去忙活。

凤槃还想再说啥,却被根叔拦了,根叔道:“槃儿,让你婶去忙吧,你和我们说说估价的事。”

凤槃这才坐了下来。小娥帮着霞婶去生火,凤槃娓娓说起了估价的事。

原来他之所以回来晚了,是因为随着几个镖师去了苏州,而他顺便就将珠子带去苏州估了价。

“哥,那这珠子苏州那边能出多少?”小锦问。

“最高的一家出到六百六十两。”凤槃道。

“有那么些呀?”根叔欣喜道。

“恩。我去北城县的两家珠宝行问了,一家给了四百两,一家给了四百三十两,原本我想着就这个价了,谁想镖局里有镖押着去苏州,我便和掌门的说了,一起去了趟苏州,并寻了三家较大的珠宝行问了价钱,最低的一家说五百两,最高的一家说六百两。那家出价高的见我仍不卖,又加到六百六十两。我原本有些想卖了,但想着这事还是得问问你和你姐的意思。”凤槃说着,回头瞅瞅灶间。

小锦托着下巴想了想,说道:“哥,明天潘家少爷和汇宝斋的向二掌柜要来看珠子,要么让他们出出价?”

“他们咋会来?”凤槃问。

小锦便将卖散珠的事说了。

凤槃冷笑:“这胡山福,还想着再捞一笔,现在就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锦很赞同。

根叔想了想道:“汇宝斋已经出过价了,只出到四百两,若是明天只出这个价,我们还卖吗?”

小锦回道:“爹,这珠子现在完全是我们的了,我们想咋卖就咋卖,若是潘家和向二掌柜出价都不高,那我们可以不卖。到时候让哥有机会带去苏州卖了就是。”

根叔道:“这倒是。胡山福今个来得真是时候,他要不闹这么一出,我们还不能做主呢。”

正说着,灶间里传出了阵阵蛋香。

“哇,好香,我肚子也饿了。”小锦这只小馋猫,说着就跑进灶间,偷夹了一块黄橙橙的鸡蛋塞进嘴里。

“别烫着。”小娥提醒道。这鸡蛋还没出锅呢。

小锦呼哧呼哧地吹了吹,然后使劲嚼着。

“小锦,饿了还有馒头。”霞婶宠溺地说道。

“不了,吃口鸡蛋就好,晚上吃多了会胖。”小锦道。

“这孩子,怕啥胖。”霞婶道。

“当然怕胖了,胖了多丑。”小锦说道。

“我家小锦才不丑哩。村里头都说等你和小娥长大了,铁定是村里头的第一大美人。”霞婶道。

小娥被说得红了脸,小锦却不以为然,问道:“娘,那第二美女是谁呀?”

霞婶笑着说道:“那我咋知道,又没人给排个名次啥的。不过,之前,大伙儿都说柳芽儿好看,现在可被你们比下去了。”

小锦想了想,柳芽儿确实长得不错,不过她妹妹月牙儿可真长得寒碜。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依水也很好看呀。”小锦道。

霞婶将馒头端了出来,说道:“嗯,我也觉得水姐儿长得好看。”

几人一边闲聊,一边将馒头和鸡蛋端了出去。

“根哥,你要吃点不?”霞婶问。

根叔摇摇头道:“我不吃了,我得去困会,明个还得早些去地里,等潘家少爷和向掌柜来了,你来叫我。对了,槃儿,你明个不去镖局了吧?”

凤槃啃着馒头,说道:“嗯,我在家呆两天。”

“那好,那明个你到地里喊我,你婶去买些好菜来。以前我们家寒碜,不好招待别人,现在若是他们肯赏脸吃顿饭,也是给我们长脸呢。”根叔道。

霞婶、凤槃都应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