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sè昏沉的山崖下,绿眼横在一丛红sè尖刺的荆棘灌木丛中吃力的喘着粗气。Www,QUanbEn-xIAoShUo,cOM她刚刚攀爬时不小心失足滚落山崖,浑身上下满是刮伤和挫伤。更痛苦的伤来自于这丛火焦木,这种荆棘的尖刺含有类似辣椒素的毒xìng,但更强十倍。现在有许多尖刺扎穿皮甲,刺入它浑身的皮肤中,剧烈的辛辣感让它无比痛苦。它强忍着火烧的剧痛,慢慢的拨开身上的尖刺,一点点的爬出火焦木。不远处传来的叮咚水声让它感到希望,它扶着地面企图站起,但右tuǐ的剧痛让它差点昏过去。小tuǐ迎面骨中段肿起一大块,很可能是骨折了。它无可选择,只能用双臂和左tuǐ爬行,笨拙的穿过草丛,爬到水声传来的山崖下。

这是一口山泉,位于崖底石壁的凹陷处,只有脚盆那么大,却让绿眼见到生存的希望。它如同沙漠中极度缺水的旅人一般,贪婪的埋头在水中,咕噜咕噜的猛喝。然后,它迅速脱下身上的衣服,把衬衣沾湿后擦洗被火焦木扎伤的伤口,并挑出折断在伤口中的尖刺。灼烧全身的辛辣痛苦渐渐削弱,它把衬衣撕成一条条的布带,仔细的包扎各处伤口。血淋淋的伤口把白衬衣染成刺眼的红sè,绿眼不知觉间呼吸急促,心怦怦狂跳不止……

按捺兽人的好战本能,已经被痛苦和血sè点燃。浑身的血液正在滚烫的,一种冥冥中的冲动在它心中咆哮,让它去破坏,让它去毁灭,让它去敲碎砸碎撕碎什么。绿眼的绿sè眼珠渐渐变成浑浊的红sè,双手紧紧拽着拳头,关节处不住发出嘎嘎的响声。

但突然间,它把头用力埋入冰冷的泉水中,咕噜咕噜的猛喝冷水。它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奋力大叫:“我是人,我不是屁jīng,我是人,我不是屁jīng,我是人,我不是屁jīng,我是人……”不知过了多久,直到xiōng腔几乎被窒息感憋炸了,它才猛的抬起头,费力的呼呼喘气。

它又看见绷带上的血sè,还有身上的血迹。不过经过刚才的自我暗示和忍耐,本能的蛊huò已经不那么强。这不是它的第一次兽血,它知道该怎么坚定人类的意识,驱散兽yù的冲动,那就是做一些兽人绝不会做,只有人类才可能做的事情,比如做家务、洗衣服。

它拿起扔在一旁的皮甲,从兜中掏出一块抹布,掬水擦拭皮甲上的污痕。先前从山崖上滚下来时,皮甲被nòng得污痕遍布,还有许多破口。它仔细的擦干净皮甲,又从腰带内的暗兜中取出钢针和兽筋线,缝合皮甲上的裂口,一针一线非常细密工整,媲美任何职业的裁缝。

绿眼很快找回往昔的感觉,心渐渐平静下来,直到méng哥的咆哮远远传来。méng哥在哇啊啊的咆哮,抡着重型武器沉重的敲击地面。对于兽人而言,一只超级老大的吼叫拥有极强的鼓舞力,能jī发周围兽人血脉深处的嗜血**。绿眼心又怦怦狂跳,刚刚平息的兽血再度,兽人的本能不断的冲击它的理智,让它扔开针线,拔出近在咫尺的匕首一起咆哮。这让绿眼非常痛苦,匆匆拔出一些草叶róu成两团塞进耳朵,然后继续的缝补。

“我是人,我不是屁jīng,我是人,我不是屁jīng……”

绿眼一边缝补,一边哆嗦着自言自语。自从变成这生不如死的模样后,它几乎散失了任何的奢望,只怀着一个已经遗忘的渺茫愿望。这些年来,它历经千难万险走遍千山万水,为了那个遗失的愿望横穿雷霆山脉,来到人类国度的边缘。它忘记了愿望是什么,但知道自己离愿望已经非常的近。只要能变回人形,哪怕用变形术暂时的变chéng人形,它只要到那个已经遗忘的家乡,见一见那个遗忘的人……就能满足了,然后立刻死掉也是可以。

它已经忘记愿望是什么,但知道只要走到那个地方,就能拾回埋藏的记忆。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它还保留着一颗人的心。

méng哥的咆哮仍然透过草团传进耳朵,吼声越来越近了,绿眼战兢彷徨,缩着脖子不住的颤抖。它不是没想过逃跑,但右tuǐ的伤势让它无法动弹。它只能无助的坐着,下意识想要祈祷,却不知向哪一位神明。人类的神,兽人的神,还是不知名的邪神……

苦涩的冰凉纠结在它的心中,原来它已经彻底的孤独,没有同伴,也被神舍弃。

恍惚的jīng神让它没有察觉到一只重装老大的出现。这只蛮横的兽人老大见到一只屁jīng穿着人类的kù衩和靴子,拿着针线一个劲的缝补,顿时好奇心大发。它大步走到绿眼身边,一把抓住绿眼的胳膊提起,瞪大眼睛用兽人语吼叫:“哇哈,小鬼头,你在这干嘛?”

绿眼怔怔看着兽人老大狰狞的丑脸和獠牙,心怦怦狂跳得厉害。受兽人老大的影响,兽人的本能更加猛烈的,理xìng的闸mén已经岌岌可危。它随时会被兽血冲昏头脑,变成一只只会哇哇叫,在烂泥里打滚的兽人。这让它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反复的嘀咕。

“我是人,我不是屁jīng,我是人,我不是屁jīng……”

这老大惊诧的瞪大眼睛,侧头到绿眼的嘴边听它说话,却听不懂它的人类语。这让它十分不爽,冲着绿眼的脸哇啊啊啊啊一通大吼,口水喷了绿眼一脸。绿眼呆呆的毫无反应,一直在碎碎的嘀咕。这老大更是恼火,提起巨斧准备砍掉绿眼的脑袋。

méng哥听见这老大的吼叫,远远的大吼:“哇啊,班图,你吼个嘛?”

“噢嘿,b,俺找到一只穿着人类衣服呱呱说人话的小鬼头。”班图大吼。

“虾米?马上抓小鬼头给俺。”méng哥大吼。

“噢嘿图拽着绿眼的胳膊,就像拖一口破布袋一样拉着就走。绿眼呆呆的毫无反应,只是不住的碎碎嘀咕。班图把绿眼拖到méng哥跟前扔下。méng哥张开大爪子一把抓住绿眼的脑袋,提起到眼前瞅了瞅,又闻了闻,然后侧耳听绿眼的嘀咕。

“哇吼吼吼……”méng哥粗犷的大笑:“这老鼠大的小鬼头说它是人类,不是屁jīng。”

周围的兽人们呆了呆,随后一起哇吼吼吼的大笑,整的跟一群猪集体被宰一般。

méng哥放开左手的铁十字柱,戳戳绿眼的xiōng膛,大声问:“哇黑,小鬼头,你是嘛种人?”绿眼呆呆的毫无反应,只是不住的碎碎念叨。这让méng哥有些不爽,更加用力的戳戳绿眼的xiōng口,炸雷般大吼:“哇啊啊……,小屁虫,不吱声,俺就嘎嘣一下捏爆你。”

绿眼依然毫无反应,只是不住的碎碎念。但哆嗦的双tuǐ和双手,暴lù了它正遭受的极度恐惧。毫无耐心的méng哥很快怒了,冲着绿眼哇啊啊啊的一同大吼,喷得绿眼满身都是口水,抓着绿眼脑袋的手掌便要发力。绿眼感觉到méng哥的怒意,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一直缠身的恐惧消失了,取而代之是一种轻松的解脱感。终于不用人不人鬼不鬼,孤单一身的活着。不必再藏在怪兽横行的茫茫大山中,夏日被炎热、蚊虫折磨,冬日被酷寒和饥饿摧残,每日都饱受磨难。只是那个遗忘的愿望再无法实现,让它又颇为不甘。

“那到底是什么?”它怔怔的自问。

或许是终焉在即,它脑袋不再hún沌mí茫,大量失落的记忆从心海深处纷纷涌现,如同雨后的彩虹一样华丽美妙。它想起过去,也想起现在,chún角不仅浮现一抹微笑。“原来这样,原来愿望已经实现了。”它长松口气,那一丝遗憾消失了,只有轻松和坦然。

它睁开眼睛看着méng哥,打算清清楚楚的看看杀死自己的凶手,明明白白的死掉。但它从méng哥眼中见到的,不是凶狂的杀意,而是一种几乎不可能出现在超级老大眼中的惊惶和恐惧。然后,绿眼听到一只重装老大的嚎叫,叫声凄厉而短促——典型的绝命嚎叫。

méng哥再顾不上跟这只神经质的小屁jīng较劲,把它随手扔在地上,拔起铁十字柱大吼:“狼牙,哇啊啊啊啊……”,一瘸一拐的向山坡的高处跑去。绿眼在地上打个滚,抱着剧痛的右脚看向山坡上的事发处。映着天空中即将消失的最后黄昏余光,它清晰的看见了,一只魁梧的兽人正踉踉跄跄的走下山坡,正面似乎看不出什么。但它随后被草茎绊倒,稀里哗啦的滚下山坡,lù出后背上的一个血窟窿,非常深非常黑,鲜血正哗哗的涌出。

没有凶手的影子,只有从林间的黑暗中传出的低哑声音,音质冰冷飘渺,夹杂在山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中,让人捉mō不到声源:“méng哥,你是否准备过,与一个看不见的敌人战斗。对呀,你看不见他,又怎么打败他。来吧,赶紧哇起来吧,大大的哇。”

又一声凄厉短粗的濒死哀嚎远远爆发……

ps:这章挖了一个大坑,但不会明白的jiāo待,有兴趣的童鞋可以自己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