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玲给我说了一个她高中时候的故事,其实也不能算故事,毫无曲折可言。%&*";

她高中时候曾经学校有一个女生因为学习压力太大,老师谩骂甚至殴打,导致几次想要自杀,但每一次都未遂。家里人觉得孩子不上进,也不多加注意,只是一味的抱怨这女生的成绩。

后来,有一次这个女生真的爆发了,在课堂上直接跟老师顶嘴,并且跑了出去,老师当时没有做任何的补救措施,也没有让大家去寻找这个女生。

直到女生失踪一整天之后,他们家人才引起了警觉。

最终,女生的尸体在市区的河里被打捞了上来。

当时他们学校就因为逼死女生而饱受诟病,于是学校就装模作样的做了一个问卷调查,让学生们回答学习压力大不大之类的,大家都以为自己有了“民主”的权利,于是对学校的各种不合理大肆批评了一通。

最终结果却是,学校直接忽略了这些批评,还向外展示了一份份对学校压力状况和学习状况表示满意的问卷,从而平息了社会上的谩骂。

那是在顾婉玲高一的时候,也就是四年前,那时候网络远远没有现在这么发达,没有人去人肉那个丧德的老师,小范围内的本市网民自发给女生举行了追悼,但后来也不了了之了。

这个悲剧,就是顾婉玲今天忽然会问我“调查问卷是真是假”的原因。

其实到现在我也不知道这种事情是特例,个案还是到处都多多少少有一点,我只知道这种不合理由来已久。

我和顾婉玲一直聊着,送到她回到宿舍楼下。

我说:“想不到,其实你还是挺健谈的。”

顾婉玲说:“你想不到的事还有很多,别以为你神通广大。”

我笑了笑,说:“回去好好休息吧,马上我们俱乐部的大小活动又要开始运作了,到时候少不了还要你们出去跑赞助。”

顾婉玲点了点头,转而忽然又对我说:“社长,其实,我有一句话想要问你。”

我说:“什么,你问吧。i^”

顾婉玲说:“你当这个社长,累不累?”

我说:“累?为什么忽然会觉得我很累?”

顾婉玲说:“要面对上级的压迫,还要顾及下面的情绪,自己的工作那么多,还要经常额外帮自己的下属们收烂摊子,如果是我,我就觉得很累,不过也可能是我怕麻烦。”

我说:“帮下属收烂摊子不至于吧,我倒觉得,你们帮了我不少忙。”

顾婉玲说:“其实,社长,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你这样的朋友可以交,值得交的吗?”

我说:“不知道,什么时候。”

顾婉玲说:“其实是你第一次,在我拼酒的时候,站出来为我当挡下那个副部长酒瓶袭击的时候,我就觉得其实你还是挺讲义气的。”

我说:“呵呵,那都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顾婉玲说:“之所以一开始没有接近你,对你冷冷淡淡,那是因为我觉得你有一个毛病,太爱教育人,总把自己放得高人一等,这一点又让我非常讨厌,所以我不想接近你。不过现在想起来,好像又并不是这样的。”

顾婉玲对我说话很直白,多多少少有点刺耳,但是不管怎么说,这种诚恳的说法,比起那些虚伪的逢迎要好得多,我说:“那我还真是荣幸啊。”

顾婉玲说:“其实我是想说,你那种脾气或许该改改,换种口气跟人说话好一点,不是每一个你的手下都能接受被你教育吧,你说是不是。”

其实我并不觉得自己是那样的,不过也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道理吧,我也只能点头。

顾婉玲离开之后,我又陷入了沉思,顺便慢慢往自己宿舍楼下走去,倒不是因为顾婉玲的那一席话,而是又开始思索梁华、胖子翔哥和于枫带的校学生会之间的事情。

于枫突然在这个时候出手和梁华斗,甚至和学习斗,确实让人觉得有点奇怪,我搞不清楚是两位老师去世这个事情让他们偶然碰撞,还是他们预谋已久,只是借题发挥而已。

现在这个时代,貌似什么事都能拿出来做做文章,两位老师去世,也还是有人要拿出来煽阴风点鬼火,让人感觉特别不舒服。

快到宿舍的时候,梁华给我来了电话。

“你还是把东西都给你的干事们填了吧。”梁华的语气有点捉摸不定,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他在电话那头的缘故,还是他本来就有意要这样说话,总之让我觉得略微有点神秘。

我说:“是,怎么样?我说过那是校会的章,我也左右不了,麻烦学长不要把我夹在你们社联和校会之间好么?”

梁华说:“即使是校会,这种行为,老师们也并不乐意。”

我说:“你在开玩笑吧?校会那边已经有了指导老师的批示文件,有了这个文件代表老师已经同意这个活动了,学长你操什么心?”

梁华忽然叹了口气,然后说:“呵呵,行,这一回,算是我退一步吧,林誊,我说过我们两个还不至于现在就争斗,你可不能太早走错路。”

我想:你这算是在威胁我么?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借这个机会捏死我吗?

我说:“放心,学长,我有我的分寸,不过你也知道,我们怎么样都是要对立的。”

梁华说:“其实也不一定吧。”

我说:“那就错了,这是一定的,不要忘了你和天哥一起做的那些事,当初如果你早就知道我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又怎么会合伙打压我呢?”

梁华说:“对你的判断算是个失误,不过不是也帮了你么?如果没有那些事,现在坐你这个位置的,就是苏婧,而不是你。”

我心中一紧,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现在听到还是有种奇怪的感觉,但我很快意识到梁华很可能又在故意做什么心理暗示。事实上梁华应该是知道很多很多事情的,他的所谓“眼线”可以说遍布全校,当然,其实也不能算什么眼线,只能说他人脉广,很容易打听消息而已。

我说:“这些副作用就不要提了,那是你们的失误,总不能说,敌人的失误帮助了我胜利,我就要对敌人感恩戴德吧?是吧?”

和梁华说话久了,我发现我现在的说话语速也渐渐变慢,而且说得越来越书面,我甚至有点担心自己这样下去慢慢的就变成了另一个梁华。

梁华说:“好吧,既然这样,那就走一步算一步了,林誊学弟,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在这个学校里,所有人都期望着安安分分的过好四年,拿到毕业证,当然了,有些奇人除外。所以,这是大环境,你不要指望大家为了你心中的一些所谓的准则,所谓的道德标尺去拼命争取什么,这很不现实。”

对这句话,我没有表示认同,不过其实我心底是不得不承认的,这就是事实,或许还不仅仅是在学校。

每一次挂掉梁华的电话,我心里就相当沉重,梁华说的话,虽然每一句都不中听,每一句都让我觉得他是个混蛋,但是其中有许许多多我却不得不承认,都是对的。

回到宿舍,胖子翔哥还在整理那一份份调查问卷。

我问他:“你不是说做做样子么?怎么还整理的这么认真。”

我是想套他的话。

不过好像不用套,他看了我一眼,说:“林誊,还是我问你一个问题吧,如果我告诉你,我这次斗争的矛头,不指向任何学校领导,管理层,而是直接指向社联,你觉得你可以帮我么?”

我皱眉看着他,他站起来,说:“来来来,好久没和你去阳台上搞基了。”

汪忆帆扑哧笑了出来,我说:“什么,什么搞基?”

胖子翔哥一边推我出去一边说:“少废话,就是爆你菊花的意思。”说完还一脚把阳台门给带上了。

当然,阳台上并没有传来“雅蠛蝶、一哭和kimochi的声音。而是传来了胖子说教的声音:“林誊同学,首先我想说,我们学校的社团制度是不合理的,你想啊……”

我说:“打住,每次都是一套套的开场白,你能直接说实在的么?”

胖子翔哥摆了摆手,说:“好好,来直接的,我就是想告诉你,这次,其实我做的这个调查问卷,和领导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的数据都是可以改的,满意度完全可以调整,我故意做的双面,一面全是跟教学制度有关的,一面全是社团制度问题,现在我发现,各大社团对社联的意见都非常大哦。”

我皱眉看着胖子翔哥,这家伙又要开始搞暗算了,但是这个好像对我是有利的,他为什么要在这时候告诉我,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能帮上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