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奥洛拉回去后,那位高大的铁面仆人到他的主人面前覆命,同时,向他传达圣伽罗家人在书房里讨论的内容。

存放在誓言塔最高处的神典丢失,圣殿法师长老团和龙骑士联盟将抽调各方精英,组成搜典小队,欲求在最短时间内找回神典。

“重点。”赫巴德不耐烦地点点桌子,让他长话短说。

铁面仆人腰弯得更深,加快语速说道:“贤者会议提议,将此次搜典行动转为这一期高级骑士的试炼内容,由圣伽罗大人带队。”

赫巴德轻轻地反问一句:“圣伽罗家那个孩子有成为高级骑士的实力?”

“是的,林东自幼修炼银月斗气,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值得栽培。”说到在武技上颇有天分的少年时,铁面仆人不由得多嘴,在瞧见他的主人更加冰冷的面孔时,他慌忙转移话题,“明天有一整天的时间,奥洛拉小姐没有人陪她,少主要不要找她来打发点时间?”

黑发的小男孩微微笑起来,显得心情极好,摆摆手示意他照常办理。

第二天早上,奥洛拉醒来,发现已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像临睡前那神奇瑰丽的宝库是一场华丽的美梦,梦中那个不多话的黑发男童就是被魔鬼禁锢的囚徒。

床头上摆放的一张资产转让书,惊人的数字告诉她,昨夜的一切是真实的。

可怜的孩子,只能用钱才能换到玩伴。暗暗为那个孩子叹息,她随手将东西塞进抽屉,穿好衣服,踩着重重的步子冲下楼,向家里人宣告她已经起床。

跑到餐桌前时,却被告知父亲带着兄长天未亮就出发。小姑娘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有点小不满地嘀咕,父亲才回来又要出门。

“哦,亲爱的,这是圣殿的旨意,我们必须遵从。”

小姑娘咽下食物,仰起小脑袋,问道:“那爸爸和哥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很快,妈妈和爷爷去圣殿有很重要的事。”圣伽罗夫人拿上外套,在女儿额上轻吻一下,叮嘱道,“要听管家大叔的话哦,乖乖的,不要调皮。”

奥洛拉轻轻嗯了一声,和祖父母亲道别后,回到座位上继续吃早饭。老管家站在大厅处,指挥仆人干活,小姑娘快步跑到厨房处,听到厨娘们正和送菜的小贩聊天,他们说起试炼队伍在东城门口集合的事,圣伽罗大人家的少年年纪虽小,却是气势十足。

她哑声大笑,仗着身子小,从菜箩筐边钻出去,躲进送菜小贩的板车。不一会儿,车轮动起来,看到东城的大门口时,觑了个空当,小姑娘从车上跳下去,落在厚厚的雪地上一点也痛。

沿着街边小道猫着腰小跑了一段路,拐了几个弯,很快就看到不远处有一堆小孩在打雪仗。她直起身子,开心地笑起来,加入其中快活地玩起来。

等到圣伽罗家的老管家带着仆人把城里翻了个遍,才找到他的小主人。奥洛拉小脸蛋儿红扑扑的,头顶冒着热气儿,正和新认识的玩伴满地打滚,她玩得那么尽兴,完全没注意到自己浑身上下已湿透。

遵循传统贵族小姐教育的老管家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哆哆嗦嗦地赶走那些带坏他家小姐的坏胚子,上马车后立即扒了小姑娘的湿衣服换上新外套。

“哦,神呐,神呐,我的奥洛拉小姐,你怎么可以,你怎么可以滚雪地!”

“哦,神呐,神呐,我的管家大叔,我为什么不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滚雪地?”奥洛拉学着管家结巴的口吻,大眼睛灵活地转来转去,她的诘问再次让管家陷入目瞪口呆之境。

猛然间,城市上空响起悠长厚重的钟声。

十二道钟声从圣殿的顶端发出,从城中心的位置传至萨拉洛瓦各个角落;伴随着这种特殊的钟声,还有金色咕咕鸟冲天飞起,它们带着大贤者的旨意,飞向圣殿统治的各个领域。

“神典丢了,神典丢了!”顿时,满大街闹哄哄,人们像傍晚不肯回竹篷的母鸡一样,乱飞乱跑,咯咯乱叫。

男孩子们大喊:“魔鬼来了,快回家躲起来!”

女孩子们也相互催促赶紧回家换新衣裳,因为:“等会儿祭司大人就来挑圣女了。”

趴在马车窗口的奥洛拉愣愣地问道:“神典丢失和挑圣女有关系吗?”

老管家找到机会教育小小姐,摆出长篇大论说明神典存在的重要性,圣女职责的神圣性与光荣性,以及奥洛拉家族产生过一百五十六任圣女的伟大历史记录。

晕头转向的小姑娘抓到三条关键:从戒备森严的圣殿誓言塔盗走神典的力量是无处不在的魔鬼;神典每丢一次就要重选圣女;圣女人选一般出自十二大贤者家族、十二大龙骑士家族、两大王族的幼女。

“薇薇安夫人是最受众神眷顾的圣女,她是我们奥洛拉家族的骄傲!小小姐,你一定要好好打扮,一定要当选圣女,一定要压过对门的气焰!”

兴奋的激动的狂烈的老管家抓着滑溜的奥洛拉不放,让仆人给她用力地细致地洗澡,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活似要从她身上刮下一层皮一样疯狂。然后,给全身红通通的小姑娘抹上十二层香油,才允许白色亚麻宽袍上身。

这是标准的圣女候选人的衣物,脚上、身上不能穿戴任何保暖的皮毛物什。

最后,从头到脚给她喷上三斤香水,香气浓烈得能熏死人。

“我要鞋子,我要袜子,我要外套!”

老管家压根儿不理会,等到祭司挨门挨户来领圣女候选人时,把挂着两管清鼻水的小姑娘爽冽无比地推出温暖的房间:“去吧,为圣伽罗家族、为奥洛拉家族争得最终荣耀!”

外面的雪还没有化开,寒气从脚心底部渗透入体内各个角落。奥洛拉冻得浑身直打哆嗦,她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些用白手绢向她挥别为她鼓劲的仆人,悲愤莫名:诸神在上,零下三十度就穿一件丝毫不带热气的亚麻布褂子,管家大叔是要冻死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