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蔚相思要回来，蔚呈韬从早上就打电话到公司排开了所有的事。连何心兰也请好了事假，虽说之前也见到了相思，可也只在家住了没有两晚就不见人影，这次回来的又这样突然，她还是忍不住有些紧张。
蔚呈韬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抬头便瞧见何心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眼神不时的张望着外面。
“刚刚不是打过电话了么？路上有些塞车，应该还要一会儿才会到。”蔚呈韬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卿舞今天也一起回来，真是很久没有这样团圆过了。”
何心兰点点头，“是啊，平日里也没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说到吃饭，蔚呈韬收了收方才的笑意，“今天人多，让吴嫂张罗就行了，你一个人忙乎一桌子菜太累了。”
何心兰笑笑，“难得相思跟卿舞都回来，我看你这样高兴，再忙心里也是愿意的。”
蔚呈韬将报纸放到了一边，“心兰，你心思细，有些事虽然从来没有问过我，但心里一定也想过了吧。”
何心兰脸上的笑容僵住，神色也变得有些不自然，“呈韬，能遇到你，跟你结婚，对我来说已经是不能想象的事了。原是我配不上你，人到中年了还能遇到……”
“说什么傻话。”蔚呈韬轻道，“从相思回来过之后，家里的几个孩子对你态度虽不见得有多亲厚，可到底也不像之前那样了。你有什么想问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或许真的是年纪长了以后心性会发生变化，至少现在他是真的想要珍惜这段婚姻。
“呈韬……相思她，她不是你原来太太所生的孩子，可是卿舞几个人对她的态度却亲昵的看不出。”何心兰苦笑，“我也看得出你最疼她，那她妈妈……”
“这些年来我确实最疼爱相思，她的名字也是我亲自取的。只是她其实……”蔚呈韬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眶后又戴上，“相思并不是我的女儿。”
何心兰愕然的望了他好半晌之后才呐呐的道，“她不是你的女儿？！那她妈妈……”
“在我年轻的时候爱过一个女人，可惜天意弄人，她死心塌地的爱着另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才是相思的亲生父亲。”时隔多年，蔚呈韬发觉再回想起来真的已经心平气和。
何心兰心中慢慢浮出事情的原委，“所以相思其实是你深爱的女人所生的孩子，因为爱屋及乌……你多年来一直这样疼爱她？”
蔚呈韬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真的说起来，相思也不是她的孩子。我只能说，年轻时候为了爱我们都做过冲动的事。”
“那她妈妈是……”自己的想法被否认，何心兰搞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蔚呈韬扬了扬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何心兰走到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相思的亲生父母，我其实多年来并没有见过几次。至于我爱的那个女人，她只是为他心爱的男人跟另一个女人生下了相思。”那时候他一面骂着她的傻却也一面傻的对她好，现在想想除了苦笑之外实在不知该作何反应。
何心兰诧异的掩住了唇，有些不敢相信。
蔚呈韬见她的模样，不免失笑，“觉得意外了？说起来相思跟我还有她都没有什么血缘关系。这些年我也始终没有对旁人说过她的身世，至于卿舞她们也是后来才明白的。”而他曾经的妻子，确实是至死都不知晓。
“那卿舞的妈妈那里，你也没有讲过？”她忽然有些同情那个女人了，肯嫁给蔚呈韬并且这些年来为他生儿养女，大抵是真的很爱他吧。
“我这一生到底是辜负了好女人，如果没有遇到你，其实我并没有再婚的打算。”蔚呈韬坦言，“还有一件事我必须跟你坦白。”
何心兰脸色微微一变，“我想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别开身子背对着他，“那次家里小宴的时候相思见到我，那种眼神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但我看到了。只是当时我不明白那代表什么意思。一直到后来我在你书柜里无意间看到一张你前妻的照片。”
蔚呈韬身子一怔，“你说什么？”
何心兰轻道，“原本我以为你爱的是她，而虽然没有她雍容华贵，可眉眼之间还是有那么些相像的。你娶我，是因为这样的原因吧？”因为她像他曾经喜欢过的女人。
“对不起。”除了这句，他现在想不出还有其他更合适的句子。
“说什么对不起呢，我现在才明白其实就连她，也只是一个寄托。不是我像她，而是我们都像另外一个女人。”何心兰语气有些涩然，“你想说的应该是这些吧？”
她自己讲了出来，蔚呈韬反而有种松口气的感觉。至少年过半百以后，他早就已经不执著于年轻时候的感情。两人结婚以来，他的生活也很愉快。
“爸爸，兰姨，我回来了。”不见其人，蔚相思的声音也先传了进来。
何心兰手忙脚乱的站起身迎了上去，“相思回来了？”
蔚呈韬也随着起身，脸上的笑容在瞧见跟在相思身后的男人时立时隐去。
秦雅扬顿觉不妙，却还是礼貌了喊了一声，“伯父伯母，许久不见。”
“我说过，蔚家不欢迎你。”两年多前，秦雅扬同相思离婚之后他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爸，别这样。”见秦雅扬脸色难堪，蔚相思上前挽住蔚呈韬的胳膊，“是我带他来的，还有……他的事我们先不计较，等会儿卿舞回来有重要的事要对你跟兰姨说。”
“卿舞有重要的事？她不是已经调回台湾工作了么？”还会有什么事比这个更重要？
蔚相思轻道，“你们都不知道卿舞这么执着于去念警校是为了什么，其实是她喜欢一个男人已经喜欢了很久，为了他所以才去踏足那样危险的行业。”
蔚呈韬额头上聚拢了皱纹，“你是说卿舞喜欢上了警局的同事？”
蔚相思摇摇头，“不，刚好相反，她喜欢的人出身黑道。”
“那你……”蔚呈韬疑惑不解。
不同于蔚呈韬的反应，何心兰只瞧着秦雅扬一表人才，举止也是斯文有礼，加之他是相思带回家的男人，对他还是颇有好感。
“你先坐，我叫人给你倒茶来。”她招呼了他一声。
秦雅扬语带恭敬的道，“伯母太客气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小辈，何心兰如今是蔚呈韬的夫人，要她给自己倒茶也太不合适。
“相思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卿舞喜欢上了黑道分子？”蔚呈韬坐回到沙发上，有些着急的问。
“如果真的是，爸爸会反对么？”蔚相思冷静的道，“其实卿舞的性子是像爸爸你的，所以才会执着于自己的感情。那个人是出身黑帮没错，现在也算是我的同事，我了解他也相信他可以照顾好卿舞。”
蔚呈韬意外的道，“你的同事？倾世集团的人？”那样的话也不算是黑道分子了吧？
蔚相思嗯了一声，“等一会卿舞会带他过来，爸爸自己分辨就是。还有……”她回头看了眼秦雅扬，“我跟秦雅扬当初的事有些误会，所以打算重新交往，嗲地跟妈咪已经同意了。希望爸爸不要反对。”
蔚呈韬更觉诧然，他虽然没有过多的同江映辰以及林冰喻打过交道，可多少也清楚那人对女儿的保护欲有多强。他竟会同意相思跟秦雅扬再交往？
蔚相思站起身，“爸爸你跟秦谈谈，我有事想请教兰姨。”
何心兰还没回过神便叫蔚相思拉着朝家里的小花园走去。
“已经深秋了，这些花儿还开的这么好。”蔚相思瞅着花房里盛开的太阳花，“我离开台湾的那年已经把家里打理花房的工人都辞退了，这些花……是兰姨在打理的么？”知道她钟爱太阳花，所以蔚家特意花巨资建造了这间玻璃花房，调控着最适宜的温度让里面的花朵可以在各个季节都能绽放。
何心兰笑笑，“我看花房空着有些可惜，你爸爸说你最喜欢太阳花，当初造这花房也是为此。所以才想着种了一些，没想到开的不错。”
蔚相思站在花房外透过玻璃看着一片明黄的颜色，“兰姨，知道你跟爸爸结婚的事，我是真的很开心。因为我没想到爸爸还会再结婚。不管是为了什么，能有个人相互陪伴总是好过形单影只。”
“相思，你想说什么？”
蔚相思回过头，“其实我在宴会上见到你的第一眼，心里有些惆怅，因为你长得……太像一个人了。其实不止是你，这些年来爸爸身边出现过的女人都或多或少有那些相似的地方，可能是眉，可能是眼，也可能是嘴。甚至有时候只是在某一瞬的音频笑貌。”
“你爸爸心里有另一个女人，我是知道的。”何心兰轻道，“其实就在刚才你回来之前，他对我讲了一些事，关于那个女人和你。”
蔚相思并没有任何意外的神情，反而是柔和的一笑，“爸爸肯对你讲，证明他是真的放下了。你们在一起，可以走到最后了。这样真好。”
何心兰犹豫之后才缓缓开口，“相思，我还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冠上蔚家的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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