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月色下,两人齐齐的仰望着苍穹,繁星点点,月色如华,清冷的山风穿林而过,卷起树叶沙沙作响。

石岩想,当初决定来这里养病的做法是正确的,山让人心旷,水让人意远,置身于这宁静祥和的小山村中,坐看云卷云舒,再多的烦恼忧愁也会随风远去吧!

也或许很快温鹏就可以站在她的身旁,陪着她看尽这眼前的山山水水了呢。

石岩环抱着双腿,将尖尖的下颌安放在两膝之间,夜凉如水,晚风徐徐吹来阵阵芳草香,连日来的郁结也被这清爽的山风吹散到了苍茫的夜色中。

很久没见过这么惑人的月光了,清冽而馥郁,淡雅而芬芳,好像一缕缕轻纱,柔柔的披散在二人的身上,美好的让人想要叹息。

两人相互依偎着取暖,静静的靠坐在一起,或仰望,或凝思,没有人愿意开口讲话,仿佛生怕会打破这难得的静好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石岩突然轻轻的问道。

“温鹏,你还记得你最初的梦想吗?”

“最初的梦想?”

温鹏愣愣的重复着,半天都没有说话,石岩也不追问,只是继续仰望着漆黑的天幕。

今晚的月亮特别圆,硕大的仿佛一个大大的月饼,那个,她是不是刚才没吃饱?月亮周围有一圈淡淡的光晕,明天应该会起雾吧?

每个人的心中都怀揣着一个最初的梦想,或许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累积,人的梦想也会越来越实际化,只是不管心境如何变化。那最初的梦想我们从来都不曾遗忘。

温鹏还在发愣,也许他正陷在回忆中的某一处角落,无法自拔。

石岩撑起手臂,两只手掌托着腮,她的目光有些悠远,似乎是想起了遗落已久的陈年往事。

“小时候我最大的梦想就是将我所有家人朋友都接到一个与世隔绝的小岛上。那里没有离别。没有悲伤,我们天天吵吵闹闹的,一直陪伴幸福到老。”

温鹏垂下头,手掌罩在她的头顶。就在石岩以为他要抚慰她脆弱的心灵时,他却大力的将她的头发揉乱成鸡窝状。

“喂!你找揍吗?”石岩呲牙咧嘴,目露凶光。

温鹏鄙夷的俯视着石岩。摆明了不信她会对他动手,石岩就是一标准的纸老虎,张牙舞爪的空架子。眼见温鹏根本不接受威胁,不得不冷哼一声,勉强维持着气场。

“哼!本山人不欺负残障人士。”

温鹏淡然一笑,根本不在乎她的横眉冷对,他将薄绒毯抽出了一半,细细的盖在石岩的腿上。

“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娶个像白雪公主那么漂亮又善良的姑娘做老婆,没想到这么多年。我遇见的都是白雪公主的后妈,临到最后。我以为老天终于要眷顾我了,没想到真相会如此残忍,我竟然爱上了杀我的猎人。”

“温鹏,我看你真的是活够了!”

两人靠得很近,温鹏几乎可以清晰的听见石岩磨牙的声音,忍不住的勾起唇角偷笑。他发现他现在越来越恶趣味了,因为他特别喜欢看着师姐炸毛之后,对着他咬牙切齿却无能为力的抓狂样,每每看得他神清气爽通体顺畅。

常听人说,身体有残缺的人多少都会有点心理改变,难道他已经开始变态了?

莫名的打了个寒战,温鹏的眼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师姐,给我讲讲你小时候在少林的事吧,我想听。”

其实温鹏一直很好奇石岩的童年,或者说他其实想知道关于她的所有事,他特别想知道,她每一步走来,经历了怎样的人生,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样奇异的女子。

石岩很少对别人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只是这样的夜晚,她竟也突然产生了倾诉的**。

平生第一次,她板着手指头细细数来,那一桩桩,一件件,竟然如此的清晰,原来不管过去了多少年,那些美好的记忆都始终停留在原地,不曾离开。

温鹏听得非常认真,偶尔插几句话询问,他始终微微皱着眉头,下颌略偏,心理学上来说,这个动作代表倾听者的全神贯注。

石岩虽然后来也到美国留学很多年,但是她中文造诣非常深,说起那些陈年往事来,活灵活现,生动得仿佛就在眼前,每每听得温鹏激动不已,会不自觉的随着她讲述而或喜或忧。

“哦,难怪那小子跟你那么亲密。”

听到石岩说起小宝几乎是她养大的,温鹏才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会那么格外的亲昵,但所谓养虎为患,说得恐怕就是他们的关系吧。

“那当然了,在我的心中,他就好像我的儿子一样。”

石岩的大言不惭让温鹏非常汗颜,虽然他们俩其实也没差太多,只是心境不同,感觉难免会差异很大,也正因为如此,石岩才会那么纵容小宝犯错,即使明明有那么多疑点,她也从来没有对陆飞说起过。

只是说到小宝,石岩原本雀跃的脸庞也渐渐变得黯淡,陆飞说小宝没死,只是在住院治疗,也不知道现在他怎么样了。

“他脑部子弹的位置很敏感,暂时没有医生敢为他取出,目前他正在英国接受治疗。”

石岩的语气稍稍一顿,温鹏立刻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了,感受到温鹏的体贴,石岩的心里暖暖的,温鹏总是这样,他可以轻易的猜到你的心思,却不触及你的痛脚。

这样的男人很危险,他总可以让女人在不知不觉间便失了心,石岩有些庆幸的想,如果不是陆飞入她的心太深,她也会把持不住吧!

两人一直这样断断续续的聊着,不知不觉间天都亮了。

山间的清晨格外美好,漫山遍野的不知名的小花,映着点点金光的朝露,竟然也开的争奇斗艳,姹紫嫣红。

看着明显露出疲态的温鹏,石岩暗自悔恨,温鹏身体还很虚,她竟然就这样让他跟着自己在外面坐了一夜,现在即使只是小小的感冒都会引起他身体重大的变化,如果真有什么事,她切腹自杀都来不及。

扶着温鹏上了床,石岩很顺手的煮了一碗生姜红糖水,当她端着热气腾腾的碗坐在温鹏的床边时,她明显看见他的嘴角抽了一下。

“师姐,这是女人生理期喝的吧?我虽然瘫痪在床,但还不至于变成女人吧?”

“你懂个屁啊?生姜红糖水补血驱寒,不一定非要女人喝吧?没有知识也要懂得掩饰,什么无知的话都敢说出口,真是没有文化,不知道害怕。”

石岩翻了个白眼,将碗递给温鹏,在她凶狠目光的逼视下,某人忍辱负重的喝得一滴都不剩。

强打着精神,石岩摸索着给温鹏做腿部按摩,看着她哈欠连连的样子,温鹏实在有些心疼。

“师姐,别按了,我困了想睡觉。”

“困了也得挺着,这按摩必须每天都坚持做,断断续续的话就没有效果了。”

刚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还来不及闭嘴,石岩抽着鼻涕,揉了揉眼睛,非常有职业操守的继续努力。

温鹏知道师姐坚持的事,他劝说也没用,只能乖乖的闭嘴,看着她频频打着哈欠,眼泪汪汪的可怜样,他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和踏实。

尽职尽责的为温鹏掖好被角,石岩连晚安都没力气说,就拖着残躯回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外面阳光明媚,正是一日之计的最好时光,石岩实在无心欣赏,随手拉上厚厚的窗帘,蒙头大睡之。

所谓天亮说晚安,大抵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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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远的小山村,突然有了新鲜事,这让那些平日里只能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村民们,皆有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据说山里突然来了一对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夫妻,女人美得像仙女下凡,那皮肤白的跟白面馒头似的,男人俊得比大姑娘都好看,只可惜腿不好,白瞎了那么好的小伙子。

两个人就住在村东头的小山坡上,每天清晨年轻的妻子都会推着丈夫出来散步,别看她细胳膊细腿的,力气可大得惊人,那么壮的年轻小伙子,她都能一把抱起来,连村里黑壮的庄稼汉都啧啧称奇。

傍晚的时候,村民们干完农活,陆陆续续的往家走,每次路过小夫妻家门前时,总能看见丈夫转着轮椅帮妻子做饭,两人吵吵闹闹的画面特别的温馨。

关于两人的来历,更众说纷纭,什么棒打鸳鸯私奔版,什么落难夫妻情比金坚版,什么他乡避祸雌雄大盗版,总之大家最大限度的发挥了自己的想象力,情节之离奇,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平静了无数年的小山村平地起了轩然大波,而处于风头浪尖的两个男女猪脚却浑然不觉,他们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外界如何喧嚣,皆与他们无关。

山里无岁月那是古时候的说法,现在的说法应该改成——山里无娱乐才对!

其实石岩已经很满意了,起码她们不用点煤油灯对不对?她们还有很多大型家用电器,比如电饭锅手电筒等,比红军两万五千里长征强多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