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我来了。”

温鹏有些微喘的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没有石岩预想的凌乱,他干净利落的几乎让石岩以为,他一直呆在家里等着她的电话一般。

看看表,平日里她开半个小时的路程,他只用了十分钟,看来这小子这个月的罚单不会少了。

双手接过古色古香的檀木盒子,石岩将盒子郑重的放在桌子上,轻轻打开黄铜锁扣,掀开尘封已久的盒盖,她从里面拿出一个黄色的绸布包,层层叠叠的打开布包,里面整齐的插着几排精致的金针。

这是她下山的时候,药师傅赠与她的,她知道这是他祖辈传下来的传家宝七十二金针,历来要传给关门弟子的,药师傅的重望沉甸甸的装在这个古旧的檀木盒子里,这是她下山以来第一次拿出它,希望她没有辜负师傅多年的悉心教导。

“石医生,爬虫酶注射剂取回来了。”周静将药瓶递给石岩,她原本白皙的鹅蛋,因奔跑而涨得通红。

石岩打开瓶塞,小心的将手中的金针浸泡其中。

“goddess,你要做什么?”琼斯盯着石岩手中的金针,这个东西他认识,中医传说中的针灸。

中医博大精深,只是这个时候即使是针灸也无力回天了吧?

“师姐,针灸你行么?西医里也有针灸么?”温鹏舔舔干涸的嘴唇,疑惑的问。如果他的资料没错的话,石岩主修的是临床外科啊!

“去美国之前,我跟药师傅学了十年中医。”没有做更多解释,石岩拿起针灸包和药品,快步向icu走去。

………………….

淬着蛇毒提取的爬虫酶注射剂的金针,在石岩灵巧的玉手下,很快成刺猬之姿扎满患者的头部和颈肩等多处大穴。

揣、爪、搓、弹、摇、扪、循、捻。

行针约28分钟,石岩将金针收入囊中。

“石医生,药熬好了。”周静端着盛中药的器皿,小心翼翼的走过来。

“喂患者服下。”石岩侧身让周静靠在患者床边,看着她细心而谨慎的一勺勺喂患者喝药。

“十分钟之后,抽血送检。”吩咐完icu护士,石岩退出病房。

………………

办公室内做了五个人,但却没有一个人说话,甚至连呼吸声都刻意的放浅,每个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等待一个奇迹,亦或是一个宣判。

时间一秒一秒的流动,石岩撑着头,闭上疲惫已久的双眼。

突然办公室外传来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屏息以待。

“石医生,患者不再呕血了。”icu护士送来验血结果时,顺便告诉石岩患者此时的情况。

石岩面露微笑,她几乎听见大家瞬间松口气的喘息声。

“好,今天晚上辛苦你了,有事立刻通知我。”石岩接过验血结果,琼斯急忙凑过来看。

“病毒好像得到了控制。”琼斯惊喜的瞪大眼睛。“中医真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别高兴的太早,血是暂时止住了,但是能不能控制住病毒的蔓延生长还是个未知数,而且患者体弱,能不能挺过这一关要看他的命了。”

“温鹏,辛苦你了。”石岩揉着疼痛不已的额角,勉强的冲温鹏笑了一下。

“我看你还是不累,废话怎么还这么多啊?”温鹏非常不喜欢看石岩拼命三郎的样子,一个女同志乖乖躲在爷们的羽翼下不好么?这么拼命要当三八红旗手啊?

“太晚了,温鹏你回去睡吧,这边没什么事了。”石岩靠着椅背,长时间的用眼过度使她的双眼酸涩不已。

她憔悴的样子,让温鹏心疼万分,他很想上前帮她按一按僵硬的双肩,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不用了,被吵醒了我就睡不着了,我也懒得动了,就在这窝一宿吧!”温鹏裹紧外套,颀长的身子斜躺在坚硬的精钢长椅上,堂堂的温家大少爷,几时受过这委屈,然而他却一副甘之如饴的姿态。

石岩瞟了一眼穿戴整齐的温鹏,她再傻也猜得出他肯定压根就没睡,心里的暖意轻轻蔓延。

“去我休息室睡吧,乖,有事我叫你。”石岩起身拍了拍温鹏的脸,温鹏乖乖的爬起来,接过石岩递来的钥匙,径直到休息室呼呼去了。

石岩仍按着跳疼不休的太阳穴,头疼使她有点烦躁,她有多久没有犯头疼病了?大约能有两年多了吧。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石岩转过头来交代。

“我好像有点缺氧,现在去外面呼吸点新鲜空气,你们留一个人守在这里,有事马上通知我,其他人也休息去吧。”

众人点点头,气氛很压抑,谁都没有多说什么。

……………..

走出病房,室外的冷风让石岩瞬间一凛,打了个哆嗦,精神也好多了。

回想起刚才守在病房的张家二老,他们明明面如死灰却没有问任何关于病情的事,想必是不敢问吧。

“石岩。”柳蝉儿站在石岩的背后,她犹豫的喊着石岩的名字,却在石岩回头看向她的时候,抿紧嘴唇,不发一言。

凝视了柳蝉儿许久,石岩轻声打破沉默。

“有事么?”

“我……”柳蝉儿闭上眼睛,喘了一口气。

“我没有捣鬼。”事实上是,她确实准备下手,但她历尽挣扎,最终还是下不去手。

沉默,长久的沉默,让柳蝉儿窒息的沉默。

就在柳蝉儿几乎丧失耐性时,石岩终于幽幽开口。

“我知道你没有,张家二老在对面看着你,你下不了手是么?”石岩笑的很轻很轻,仿佛一切早在她的预料中一般,她眼神幽幽扫过柳蝉儿由惊讶变为愤怒的脸,继而转过头来,不再看她。

“你是故意的?”柳蝉儿吃惊的睁大眼睛,难怪石岩会破例让患者家属进入这么重要的手术室,原来她怀着这样一颗心,不过确实很有效,不然她恐怕真的会下手。

石岩背对着她,挺直的脊背,虽然没有回头,但柳蝉儿总感觉好似有一双眼睛,一直在时刻的盯着她的窘迫。

“没那么严重,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作为医生,你的面前有两双信任而期望的眼睛。”

石岩仿佛洞察万物的话语让柳蝉儿的额头冒出冷汗,这个女人,她真的看不透?或许同窗几年,她从不曾真的了解过她。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什么都没做。”柳蝉儿暴躁的想抓着头发大叫,该死,陆天根本是拿她作为噱头,吸引火力,真正的毒蛇在众人不经意间已经出手了。

“至少患者现在病情基本已经控制住了。”石岩说的云淡风轻,柳蝉儿却嫉妒的几乎咬碎了一口白牙。

为什么自己要像跳梁小丑一样任人摆布,而石岩总像光明女神一般的存在,她力挽狂澜,受人瞩目,她凭什么?

“石岩,你太好运了,你身上有太多的光环了,你真让人嫉妒。”柳蝉儿毫不掩饰的释放出了困扰她已久的心魔。

“好运??呵呵,你是说我么?”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石岩失笑,明明巧笑倩兮,但眼底却是柳蝉儿无法理解的苦涩。

那么多绝世男子围绕,聪明绝顶的女子也会苦涩么?柳蝉儿嗤之以鼻,故作姿态罢了。

“想听听故事么?柳小姐。”石岩扭头轻笑着,门旁昏黄的路灯下,恍惚的让人看不真切。

柳蝉儿看着石岩模糊的笑容,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