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州之行收获不小。

除孙经理那里外,其它地方都或多或少地订了货。

第三天下午,花科长带着凡静、姬敏来到汽车总站,坐上了郑州发往南阳的班车返回襄汝。

途径颍水市时,花雨杭突然产生了回家看看的念头。

他把这种想法告诉了两位下属。

同时邀请两位下属去他家认认门,到颍水市内逛逛玩玩。

凡静和姬敏想,现在正和花雨杭搁着伙计,他是她们的顶头上司,又正好路过他们老家被他邀请,因此理所应当去他家坐坐。

姬敏含着微笑看了一眼凡静,对花雨杭说:“行,我们该去认认门,以后来颍水办事,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凡静接着说:“我们早想见识见识嫂子了。”

客车拐往颍水长途车站拾人的时候三人下了车。

凡静和姬敏趁花雨杭去车站公厕小解的时候,在出站口的一个小商店内由凡静出资购买了一箱健力宝。

“买这干啥?家里什么都有。

退了退了。”

花雨杭回来望见健力宝,没走到两位下属跟前就大声地数落起她们来。

姬敏等花雨杭走过来后说:“工作上我们听你的。

这个么,你得由我们安排。”

她说着向附近路边停着的一辆摩的车司机招了招手。

摩的过来了,三人一前一后上了车。

在花雨杭的指示下,小摩的穿大道走小巷拐弯抹角来到一条胡同口停了下来。

“到家喽!”花科长一边跳下车走向车前给司机付款,一边示意凡静和姬敏下车。

他们所在的这条胡同座落在颍水市南大街北头西侧。

从胡同口往里右侧是一溜高低一致的灰瓦房,瓦房里边胡同尽头是一幢两层高粘贴有乳白色外墙砖的小洋楼,在一片灰色的瓦房堆里,似鹤立鸡群一般非常醒目。

花科长用右手指指那幢小洋楼说:“那就是我家。”

几个人来到花家门前。

猩红的油漆大门里边套了个小门,门鼻上着一把大锁。

“您嫂子原在市里一家国营企业工作,今年下了岗。

下岗后也没做其它生意,不是呆在家看电视,就是出去打麻将。

这不,肯定午饭后又去谁家坐住场子了。”

花雨杭一边向两位下属解释着,一边拽出裤子兜里的一串钥匙打开了大门。

花雨杭家的院子不大,清一色的水泥铺地。

靠西墙有个花池,池内红红绿绿,辩不出都是一些什么花。

楼房前墙根处,摆了许多名贵的盆花。

正值春光明媚的季节,落日的余辉映照在房壁上,满院子充溢着花香。

花科长拿钥匙开了房门,凡静和姬敏抬着一箱健力宝急急地跟了进去。

她们将饮料放在门后边靠墙处的一把明光闪闪的折叠椅上,然后才抬眼看看花家室内。

这里设计成了三室一厅的套房,厅很大,三室较小,三小卫也一个不少。

客厅里摆满了家具和各种家用电器。

半截柜上躺着一部电话,电话上面盖着一块方方的乳白色刺绣罩儿。

漂亮的花窗帘规规矩矩地悬挂在窗玻璃这边,使落日放射的微弱的光线更难透射进客厅里面。

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紫红色的地毯。

整个房间内给人的最深印象就是整洁和幽暗。

凡静和姬敏没上二楼,听花科长介绍,上面放了一些杂七杂八的旧东西,平时没人住,也没清扫过。

他和妻子计划等已上初中一年级的儿子长大成婚后,把上面狠劲地收拾一番,让儿子儿媳住在上面。

凡静和姬敏看了一遍房间,就按照花雨杭的吩咐,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喝起茶来。

花雨杭由于旅途疲劳,也有意歇息一会儿,就挨着凡静、姬敏坐下,边喝茶边陪两位下属聊天,嘴里不时地埋怨着他的夫人。

“天马上就黑下来,就是玩也该散场回来了呀。”

不一会儿,一位非常漂亮,衣着时髦,看上去只有三十出头的女人走进屋来。

凡静和姬敏正瞪大眼睛惊讶地欣赏着这女人的美丽时,花雨杭赶忙打着手势给她俩介绍,“这是您嫂子。”

回手又指着凡静和姬敏一一给夫人作了介绍。

凡静和姬敏象接待外宾一样慌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微笑着齐声对那女人说道:“嫂子好漂亮啊!”“俩妹子不也一样吗?”花夫人说着把两只手握在一起,把上身微微地折成弓形,算是道歉,“不好意思,我刚才出去打了一会儿麻将。”

花夫人的举动,使凡静和姬敏立即联想到一个很有礼节的日本女人。

花夫人陪凡静、姬敏唠了一会儿,就开始招呼花雨杭下厨房炒菜做饭。

女人的手头真是快,不大功夫,吃的喝的他们全准备停当。

晚饭很丰盛。

米汤、蒸馍、三荤三素六个菜、两瓶红葡萄酒、半瓶宝丰老窖。

吃喝完毕,除花雨杭外,三位女士的漂亮脸蛋都是红扑扑的。

碗筷收拾停当,两位东道主陪着两位客人唱了一会儿卡拉ok。

这时,花夫人提议领凡静、姬敏出去散散步,透透空气,顺便欣赏一下颍水市内的夜景,逛逛改革路上繁华的夜市。

花雨杭很赞成夫人的主张。

他为夫人能在他的同事和女下属面前如此地照顾他的面子而兴奋不已。

四个人回来已是深夜,所幸第二天并不忙。

因此凡静和姬敏在花夫人的劝说下,又先后走进洗脸间冲了热水澡。

凡静和姬敏被安排在花夫人卧室隔壁一张宽大的席梦思**休息。

准备熄灯睡觉的时候,凡静忽然想起花家的小少爷还没回来,就问已经将花雨杭安顿好又来到隔壁房间向两位女客人问寒问暖的花夫人,“侄娃子怎么?不在家住?”“他放学就直接去他姥姥家,吃住都在那里。”

“花科长上班的时候,家里就你一个人?”“嗯”花夫人点了点头。

“不感觉寂寞?”“习惯了。

孩子大了,雨杭忙得很,离家又远。”

“你没有找点事做?”“停些时我想到南方去。”

“干啥?”“给人家打工呗!”这时姬敏插了一句,“嫂子,女人出去可不容易呀!”花夫人望了一眼姬敏,接着说:“我有个关紧亲戚在南方,他已经创下了基业。

我就跟他干。

只要努力,我想,我是会挣好多钱的。”

花夫人非常自信,似乎已成竹在胸。

“我不想让雨杭一个人养活我们娘俩,那样太苦了他。

自己的老公生活得不潇洒,我这做妻子的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雨杭哥舍得放你去?”“他才不管我呢。

我们俩跟别的家庭不一样。

结婚十几年了,各自的事各自办,勿需多问,互不干涉。

您雨杭哥待我很好,我也待他不错。”

花夫人脸上漾溢着幸福的表情。

第二天吃过早饭,花雨杭找了几件干净衣裳换上,同两位女下属一道登上了去襄汝的班车。

在车上,凡静坐在姬敏旁边,直夸坐在另一个侧位上的花科长,“您老兄真是艳福不浅,娶了一位又漂亮又贤惠又有本事的老婆。”

姬敏也跟着开起玩笑,“科长你可得当心呀,整天不进家,别让嫂子最后被别人拐跑了。”

花雨杭听了之后没说什么,他只是微微地笑了一下,但笑得很不自然,非常勉强。

而且笑容瞬间即逝,阴郁弥漫了他的整个脸上。

凡静捕捉到了花雨杭表情的轻微变化,她关心地问,“科长,您哪里不舒服?”“不,没有”花雨杭连忙摆手。

这以后,直到公共汽车行至襄汝电业局服务公司门口,两位女下属唧唧喳喳没少说笑,花雨杭却还是原来的表情。

他两眼直视着车前方,紧绷着嘴巴再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凭直觉,凡静知道花雨杭和他夫人之间肯定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