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气死绿烟爹爹

绿烟低着头,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明白归明白,他又不得不管苟妞。

“我不希望她在外面打着我的旗号招摇撞骗,她是你姐,那是血缘上的,可是事实上她没做过一件姐姐该做的事,给你和爹爹的除了伤害和痛苦没有其他。”夏宁一想到苟妞拿二两银子买下李爹爹爹她就火大,苟妞这样的人渣就不配活在这世上。

“我知道了,我会和她说的。”绿烟就是心太善良了,如果换了江素有这样的姐姐,非剁个十七八块丢了喂狗不可。

“什么?她怎么能这样?我是你姐姐,她竟然说我出了这个门就不管我了?你到底得不得宠啊?”苟妞一听绿烟转述的话就一跳三尺高。

“姐,你就老实些不好吗?”绿烟无力的问着苟妞,她就不能安生些么。

“我怎么不老实了?关我这么久,天天和只狼在一起,我是个女人,我不用找男人吗?我不出去怎么找男人?她要是不反对,府里的男人我要是相中了就按了做了。”苟妞一副女流氓相。

“你,你怎么这么无耻!”绿烟瞪大眼,府里都是好人家的孩子,也不是窑子里的卖身的,她连他们的主意也要打,太,太不要脸了!

“饱『妇』不知饿『妇』饥,她抱着你们几个,我抱谁啊?不让我赌钱,还不让我找男人,没王法了?”苟妞和绿烟争执起来。

“你看看你吃的穿的,你再看看我,这像是对待一家人吗?”苟妞又吵又闹的。

“那你做的事像是一家人了吗?”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绿烟的爹爹。“你不学好偏偏去赌,没钱连弟弟都卖,那是一家人该做的事吗?”李爹爹从来都是怯懦的,这次是真听不下去了才对苟妞大声斥喝。

“老不死的,你算个什么东西!人老又丑,被人嫖了二十年你还好意思活着?早该找个没人的地方吊死算了。”苟妞一手掐腰一手指着李爹爹大骂。“一身『骚』味,你自己也不嫌害臊!”

“住口,不许你这样说我爹爹!”绿烟冲过来和苟妞拼命,苟妞毕竟是个女子,要绿烟力气大多了,一耸就将绿烟搡在地上。

夏宁派来的侍卫见苟妞动了手,立马就她扭住,可是扭住了她的手,没有堵住她的嘴。

“老不死的,你怎么不去死!卖了一辈子,千人压万人睡的下流东西!”苟妞越骂越难听。“下流东西生出来的儿子也是个下流货,你还真当自己是个少爷了,不过是命好生了人家的儿子,早晚有一天年老『色』衰让人赶出去!”

“住口,住口!”绿烟疯了一样大叫着。“妻主才不是那样肤浅的女人!”

“女人哪里有不肤浅的,你就等着吧,早晚把你扔出去!还有你那下贱的爹,你们一对贱人!”苟妞大骂着:“就你这样的进了窑子都没人要!”

绿烟气的不行,他又不擅长吵架,嘴气的直哆嗦,李爹爹气的脸煞白煞白的,他被自己的妻主卖进了那种地方,他也不想啊,他也想当好人家的夫郎,进那种地方伺候女人他也不愿意,可他有什么办法?他是身不由己。

现在被自己女人的女儿指着鼻子骂贱人,他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想到自己这些年的苟且偷生,真是窝囊到家了。越想越觉得自己身子脏,还连累了儿子,绿烟有他这种出身的爹爹一定会让人瞧不起的。

李爹爹看着绿烟气的手抖脸白心里就难受,本想去拉儿子,结果才迈一步头一晕眼前一黑,就直直的倒在地上。

这可把绿烟吓坏了,扑倒在李爹爹面前大声叫着:“爹爹,爹爹你怎么了……”李爹爹是一声回应也没有。

侍卫把李爹爹抱进了屋里,小厮快跑去通知夏宁。

夏宁先到的,李爹被掐着人中已经缓了过来,郎中随后来到,号了脉之后跟夏宁悄声说:“准备后事吧,没救了。本就是到了人之末路,这一气,急火一攻心……”郎中摇了摇头。

“不能再拖拖了吗?”夏宁拧着眉,很是哀伤地问。

“九小姐,这病人是用着名贵『药』材硬拖到现在的,油尽灯枯了,您还请节哀,有什么话快说吧。”郎中提着『药』箱子走了,连『药』方都没给开。

夏宁看着绿烟那期盼的目光,她都张不开嘴。她知道绿烟在等什么,等着她说爹爹没事,可骗的这一时,明日后日如何欺骗?而且能不能拖到明后日都是未知。

咬了咬唇,夏宁拉着绿烟的手拍了拍,走到李爹爹的床边,轻声道:“爹爹,您有什么要说的吗?”

趁着现在还清楚,把想说的说出来吧,不然以后都没机会了。

“蛋儿……”李爹爹从来没叫过绿烟『乳』名,毕竟进了苏府,这个名字不雅,他也不好意思叫,怕给绿烟丢脸。

“爹爹,儿在这呢……”绿烟跪到床边,拉着李爹爹的手,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蛋儿……”李爹爹有意识,话却已经说不太清。“爹很……高兴,能……再见你……”

绿烟抽抽泣泣的哭的抖着单薄的肩膀,夏宁鼻子直发酸,红了眼睛,对着李爹爹叫了声爹爹,也跪到绿烟的旁边。

“爹爹,您放心,我会待烟儿好的,一辈子都疼着他,不管他以后是不是老了,是不是丑了,我都不嫌弃他……”夏宁字字如珠,语速放慢,尽量让李爹爹能听入耳。

“好……媳『妇』……”李爹爹像是满意的笑了,『迷』蒙的眼闭了下,尽量睁开一条细缝,然后又叫了声:“蛋儿……”

“爹爹~”绿烟应了,李爹爹没再叫他,绿烟又唤了声:“爹爹?”

绿烟扑过去,手抖着去试李爹爹鼻间,好半会,绿烟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嚎:“爹爹——”

夏宁低着头,抖着双唇也哭了起来,锦心他们赶来的时候,李爹爹的身子已经在慢慢变冷。

锦心进了屋,然后对着李爹爹的尸身行了个大礼,随后他起身出去,妻主很伤心,这事指望夏宁是不行了,她能安慰绿烟就行了,绿烟这个时候太脆弱,得有人陪着,白事的『操』持就得他来做了。

以前苏洛萧下葬的时候他是从头看到尾,而且李爹爹也不是苏洛萧,不用那么隆重的发丧。

锦心去『操』办这些事了,之前虽然有心理准备,可是并没有把寿衣准备好,只能到铺子里去取适合下葬穿的。

还有儿孙要披麻戴孝,白布是要准备足够的,锦心边走边算计着要带回来的东西。

锦心先去了布庄,吩咐裁缝先赶制两件丧服,然后比对着李爹的身高,选了从里到外的新衣带回了府。

这前前后后也未过半个时辰,锦心回来之后,绿烟还跪在李爹爹的床头,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先给李爹爹把身子净了,把寿衣换上。”锦心已经招人端了温水进来,绿烟难受的不行,可是自己爹爹的衣服,他还是要亲自给穿的。

夏宁是儿媳,不适合留在这里,穿衣服就交给了绿烟和任翔,江素也过来帮忙。

凌玥玥有点害怕,毕竟先前好好的人说没就没了,就死了,他不敢近前去,躲在门边往里看。

任翔和江素是看多了生死的,也不怕死人,便帮着绿烟给李爹爹净身穿衣。

黎渊看到绿烟爹爹没了,呜呜两声就疯跑回自己小院去了,直扑进陈紫的怀里,然后呜哇哇的嚎起来,人是很脆弱的,前一天还好好,后一天就没了,话也不说一句了,他要和自己的母亲多呆会。

裴彬跟在锦心之后出来。“二主子,有什么我能做的就请吩咐。”

“和我去看看棺木,还得选墓地。”锦心也没拒绝,裴彬也是想为他分忧,他也不能把什么事都揽到自己身上。

无双抱着把筝就坐绿烟院子里,弹的哀曲能把听曲的听哭,更别提真正伤心的人了,绿烟这泪就没断过,夏宁都怕他把眼睛哭坏了。

布置好了灵堂,死人是要铺金盖银,李爹爹的尸身要被白布蒙上,绿烟说什么也不让蒙,好像这一蒙他的爹爹就再也回不来了,不蒙着他的爹爹还在一样。

夏宁劝了又劝,绿烟死活不同意,夏宁也是没办法,最后白布只蒙到胸口,把脸『露』着给绿烟看着。

绿烟把两只哭的红肿的几道连条细缝都没有的眼睛挑了缝看了看她,咬着下唇又扑进她怀里哭开了。“本想着他跟我享几年的清福,哪想着他这么快就没了……”

“眼睛要哭坏了,爹爹若是知道你这么哭一定心疼的。爹爹在的时候多疼你,你可不能让他老人家走也没走的安心。”夏宁尽可能的开导着绿烟,绿烟像是听了劝,其实心里依旧难过,一时半会也缓不过来。

因为绿烟家里没什么人,而且秋天天也不是那么冷,尸体放不住,守了三天灵也就得入了棺,该下葬了。

棺材是上好的石棺,埋在地下多少年那也不带坏的。夏宁平日里孝敬李爹爹的首饰,也都给他带上了,绿烟只留了下了李爹爹进府的时候头上一根木簪做纪念。

人入了棺,绿烟扒在棺材上面说什么也不松手,夏宁示意任翔把他扯下来。“入土为安,你想爹爹去了也不安生吗?”

夏宁冷着脸吼绿烟,吼完了吩咐下人盖棺盖,棺盖一扣,这真的就是生死与的隔绝了。之后就是下葬,墓地是锦心选的,找了风水师傅给看的,风景秀丽的一块宝地。

绿烟看着这里的环境知道自己的爹爹若不是借了夏宁的光根本埋不到这么好的地方来。他靠在夏宁的怀里,小声道:“谢谢你~”

“一家人说什么谢不谢的。”夏宁也和绿烟一样披麻戴孝,在李爹爹的墓前磕了头。

这里死人了都兴烧纸扎成的纸牛纸马,有钱人家还会定做些纸房子烧给死人,这样死人的魂魄去了阴间也有地方住。其实有没有鬼魂说不清楚,有没有阴曹地府也很难讲清。

夏宁有钱,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来了,纸牛纸马纸轿子,纸房子纸元宝那是成批量的烧。“烟儿,爹爹去了那边,不会受苦的,我再烧一群丫头小厮给他。”

绿烟在李爹爹的坟前跪到晚上,夏宁强把他带走的。吩咐几个侍卫守着点,别让人盗了墓,想当年她来的时候就是遇到盗墓的了,要不然她也活不下来。

李爹爹这一去世,原本要去江南小镇的计划让就只能向后推了,头七,五七,七七,百天,绿烟是必须要在的。

这样一算,估计也就到了年末了,夏宁暂时也不想走了,和黎渊商量了一下,在得到黎渊充分的理解之后,把去江南小镇的计划推到了来年的春天。

府里的事解决了,有些账该算就要算了。苟妞把李爹爹气死一事,不能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