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芸和李桓煜在一旁嘀嘀咕咕,大人们却只当是小孩子们拌嘴呢。李春盯着李小芸看了一会,又抬头看向哥哥,李旺点了下头,说:“小芸,你带桓煜回屋吧。”

李小芸点了下头,转手一扯就把李桓煜拉回房间里。她犹豫片刻,说:“桓煜,我突然发现你个高了,一张床会不会挤不下来,我让爹给你加张床吧。”

李桓煜斜眼瞥了她一眼,道:“天气那么冷,你想冻死我么。再说,我就要进城住,你忘了?”

李小芸一怔,忽的意识到小不点不过是她生命里的一个过客……她莫名字的就捂住了胸口,有些说不出来的感伤,人和人的交往真是不能轻易放下感情,否则就会有牵绊吧。

李桓煜眨了眨眼睛,快速上前,右手攥住她的手腕,说:“怎么,是不是有些舍不得我了。”

李小芸看着他玉面如冠的干净脸颊,憨憨的点了下头,又自嘲道:“罢了,李先生不是常说,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日后你在城里好好读书,听先生的话,长大后做读书人必然会受人尊敬。”

李桓煜扬起下巴,凝望着她,说:“既然舍不得我,干嘛不留我呢。”

李小芸看着神色傲然的小不点,不由得笑了,道:“留你干什么,你又不是我家人。李先生才是你的义父,黄院长如此看重先生,他若是中举,官途必然一片明朗,你就是官家少爷啦。”

李桓煜见她面色释然,不再有悲伤的情绪,胸口似乎被什么堵了一下,觉得自个不受重视,生气道:“什么官家少爷,也要看我乐意不乐意去做吧。”

“桓煜,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富贵一生,或许你就是有这个命吧。”李小芸摸了摸他的后脑,一想到李桓煜未来的生活必定是平坦的,便不再那么难过。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她希望他过的好,仅仅是单纯的希望他好。

李桓煜可以感受的到李小芸眼底纯粹的关切,不由得叹了口气,说:“小芸,你就是太善良。”

善良?

“你也不认真想想,我和义父若是走了,你在家里还可以靠谁呀。那个什么烂花岂不是把你拿捏死了,我在这她都把你当丫鬟使唤呢。”李桓煜气不过,嘟着红润的小嘴巴。

“别乱说,那是我亲姐姐。”李小芸拍了他一下。

“哼,亏你把她当亲人,哪日被卖了都不晓得。”李桓煜见李小芸居然为了李小花同他争执,心里有些吃味,气哄哄的说:“我困了,你搂着我睡,然后帮我捏手……”

“怎么是捏手,以前不是捏脚么。”李小芸说完就后悔了,她居然问这些,太无骨气。

李桓煜自个揉了下手腕,道:“你不晓得我最近过的多惨,义父恨不得让我日日练字,光毛笔就不知道坏了几根,这还嫌弃我字丑,说什么字表人心,少年郎字若是丑的,心境就越来越差。”

李小芸见他如此编排李先生,忍不住又敲了下他的脑壳,道:“他是为你好,你知道有多少人求之不得李先生指点呢。据我所知,姑姑一直想把表哥送到李先生身边,还有旻晟大哥,你以为李三大叔干嘛又开始巴结咱家,真为了小花呀。”

李桓煜猛的回头,眯着眼睛不屑道:“什么表哥,旻晟大哥,我怎么不知你们关系这么近了。以后少在外面认这认那,最主要的是,人家肯搭理你一分么。尤其是李旻晟,你以前都叫他二狗子,干嘛现在叫他旻晟大哥,你这样不觉得太上赶着么。”

李小芸彻底被骂傻了,几日不见,小不点嘴皮子真是越来越厉害,难怪人常说,没法和读书人较劲,挖苦人都不带脏字呀。

“我,我怎么就上赶着了。”

李桓煜见李小芸吼他,冷哼一声撇开头,说:“我就是烦你老盯着二狗子看,他根本就不理你好不好,兴许你看他一眼,他都觉得受了侮辱,你又何苦自甘下贱。”

我去……“你,你才下贱!”李小芸疯了,李桓煜近来脾气见涨,嘴巴都能毒死人。

李桓煜不理她,自个脱掉衣服,进了被窝,道:“你还不过来在等什么。”

“我……”李小芸鼓着脸蛋,走到床边,身子都有些发抖,怒道:“你刚才居然敢骂我下贱。”她不晓得是否因为被说中心事儿,所以才特别生气。

李桓煜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腕,拽到**,不耐烦道:“真是不想回来就同你吵,只是想让你看清楚他人罢了,这世上待你如亲人也只有我罢了。”

李桓煜这话说的或许有几分真心,但是听到李小芸耳朵里太过刺耳,莫名就委屈起来,瞬间红了眼眶,露出难过的表情。

李桓煜吓了一跳,一时不晓得如何是好,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就你这点承受能力,日后怎么同别人反抗。”

李小芸扭头瞪着他,说:“别人谁来和我吵,我看现在就你对我最差劲了。”

李桓煜见她果真哭了,不由得一愣,忽的忍不住笑了。他人小鬼大,笑起来的模样分外好看,粉嫩的薄唇微微扬起,挤着脸蛋处还出了两个酒窝。细长的眉毛一眨一眨,大眼睛眯成缝,扬起唇角,道:“好了,全当我刚才着实有几分气你老向着外人,所以才那么说话。我认错就是。”

这就认错了?李小芸会被他折腾疯了,难怪老人家说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读书人,他们思维异于常人,真真是天马行空,乱七八糟,无法沟通。

“小芸小芸,快上床我冷。”

“你冷?”李小芸负起似的坐在床边,小声道:“冷着吧你。”她语音刚落,便感觉有一条白嫩的手臂圈住了自个的肥腰,往里面勾她。

“看什么。”李小芸使劲扒拉李桓煜的手。

李桓煜见她似乎真生气了,孩子气的说:“好么,小芸我错了就是。但是下次你不可为外人同我吵,否则我也会生气的。”

你生气的还不够大?李小芸心里吐槽,小屁孩这两年越来越过分,少爷脾气都上来了。

“小芸,我手疼,你看,我有次偷懒,义父罚我练习握笔姿势练了一个时辰,一动不动,还在我手上放了一根鹰毛,若是掉了就用尺子打手,我实在受不住就挨打了,瞧,手背都是青的。”李小芸本不想搭理他,感觉这家伙又蹭了蹭她的后背,还把小爪子递了上来,果然是一片淤青。

“李先生真舍得打你呀……”李小芸诧异的回过头看他,映入眼帘的是一双笑颜。

“是啊,打的可狠了,不过我不怨他,因为我偷懒便是错,一切都是说好的。”李桓煜嘻嘻哈哈的看着李小芸轻轻摸着他的小手,调侃道:“心疼了吧。”

李小芸一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你能如此想便是对的,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劳而获,只有努力坚持的付出,才可以谈回报。”她言辞坚定,仿佛在鼓励自己。

“我给你抹点油,这样好的快。”李小芸刚要站起来,便感觉被李桓煜从背后楼主,一道懒懒的声音传来,说:“嗯嗯,不要不要。快睡吧,你躺下了我还暖和点。手早就不疼了,现在就是觉得浑身冷,我在城里可睡不惯,院长送给义父的暖炉都没你枕着舒坦。”

成吧,她从软垫变成带热气的被褥了。

李小芸郁闷的回过头,对上李桓煜目光灼灼的眼眸,莫名脸上发热。

奇怪,她居然对着小不点产生了害臊之心……于是李小芸努力回想起小不点尿床的事情,方才把这股别扭的感觉驱赶出心底。

“嗯,睡吧。”她转过身搂住小不点,却发现他不停往她怀里蹭,问题是那头顶的位置正好是她开始发育的胸部,感觉呢……怪怪的。

李小芸睡不着,墨迹了会,说:“桓煜,我在想……你是不是长大了呀。”

李桓煜枕着她胸脯很舒服,右手腕还有人给按摩,两条腿缠着李小芸的大肥腿也挺热乎的,浑身好不惬意,懒洋洋的说:“不大,我还小呢。”

……可是我的胸开始长大了啊。

李小芸心里十分羞愧,这话到底如何同李桓煜开口。罢了,反正他即将进城住大宅子,最多再忍两天,李先生就会把他接走。

这么一想,那些离别所带来的悲伤瞬间消散,还是赶紧走吧,这个小妖孽。

院子里,李春上了马车即将离开,夜幕降临,她拉着嫂子的手,叨唠:“嫂子,我和哥哥从小相依为命,我自个没女儿,真把小花当成亲闺女疼爱,刚才所说的事儿我私下和小花说过,她挺有兴趣的。咱家孩子生的这么好,又自个上进,你和哥哥仔细考虑下吧。”

夏春妮脑子有些乱,敷衍的同她道了别,回到屋内却睡不着觉,拉着李旺,说:“孩他爹。”

“恩?”李旺正在泡脚,见妻子忧心忡忡,道:“还在想阿春说的事儿么。”

“是啊,总觉得不靠谱。”她递给李旺一块擦脚布,说:“我舍不得孩子嫁的太远。当初你说许给小姑子,我就觉得县城已经够远的了,现在竟是要被送到京城。”

李旺见她没说两句就流下眼泪,道:“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情,你先别哭成吗?”他近来也有些迷茫,孩子太出色被王老爷和金县长看重,到底是好是坏。似乎村里从李三竞选皇商开始,一切都发生了改变。

夏春妮擦了下眼角,说:“既然说是天大的恩赐,怎么金家和王家不把自个女儿献上去呢。”原来前阵子钦差大人来郡里,给郡守带来了个消息,四年期限已到,明年底宫里又要开始选秀女了。他们做下人的总要开始去各地找适合培养的苗子。

秀女年龄下线是八岁,上线十三岁,作为县长的金大人舍不得自个孩子去参选,便开始在本地踅摸人。正巧听夫人提起过李小花,身家清白又没背景,日后极好拿捏,可以代表郡里去参选。

李旺有些头疼,道:“好吧,小花的事情先放下。那么阿春对小芸的规划呢。”

夏春妮沉默片刻,说:“小芸再丑也是我的丫头,凭什么小姑老想插手她的婚事。当我不知晓金县长的小儿子是个傻子么。”

“哎,也不是很傻,就是心智不太成熟。但是对方可是金县长,是官,若不是小芸近来得了黄姑娘高看,又是个会过日子的人,金夫人还看不上她呢。”

夏春妮揪着手帕,说:“可终究是个傻子啊……到时候十里八村的街坊会如何看咱们!你好歹是个村长,他王家想和金家结亲,怎么不用自个家闺女呢。”

李旺见她不乐意,一阵头大,道:“算了,改日再议。只是以小芸那模样,你也别想着能说个好的,说给金家好歹衣食无忧。女子出嫁有几个是看相公的,不都是看婆家度日。”

夏春妮不想再说这个话题,反正他夫君是个妹控,什么事儿都是小姑子来插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