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翼轩接下了北上阻敌的差事,便开始忙碌起来,虽然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却不能拿四十万军士的性命和风驰国的国威当做儿戏。

四十万大军所需的粮草、军饷、棉衣、甲胄、武器等等,数量巨大,待一切都准备完毕,已经过了半月,云王赵翼磊随即便先行押送粮草赶赴边城。

赵翼勋因少时落下顽疾,每到冬季便畏寒体虚,天气稍一冷,便会咳个不停,再加上平王妃陈琳儿此时也即将临盆,所以他已足有一个多月不曾上朝。初时听到赵翼霆竟然派了赵翼轩挂帅北上阻敌,他竟是摔了药碗,但是后来也不见他有何动作,只是在大军开拔前一天遣了锦澜到宣王府,言说身子不适,无法送行,他会在京都遥祝赵翼轩旗开得胜。

将赵翼霆递过来的壮行酒一昂头喝光,大手一挥将酒碗摔在地上,哗啦一声,碎裂的声音激荡着列兵在城门外的四十万大军的一片豪情,霎时间队伍中爆发出“风驰必胜!”“保家卫国!”……之类的吼声,顷刻间便响彻云霄。

前来送行的云红缨、莫如烟等一众女眷鲜少看到这样的景象,不由被震撼得红了眼眶,云红缨更是拉着赵翼轩的手,反复嘱咐他要注意身子、多多保重,又命随侍在侧的赵清和林蔚定要照顾好他,直到前方象征出发的号角声响了三通,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他的手。tayu。

赵翼霆本想同赵翼轩说一句即便是保不住边城也要保住他的性命,但是又觉着大军出发之际说这样的话不吉利,便只握着他的手,动情的说道:“弟弟,哥哥等你凯旋而归!”

赵翼轩紧紧回握了他一下,随即转身纵身上马,大喝一声:“出发!”便催马向前跑去,跑没多远,就听得身后云红缨悲戚的大喊了一声:“轩儿……”

赵翼轩心头一震,忙勒住缰绳,转头去看云红缨,只见她在赵翼霆和莫如烟的搀扶下,似是已经悲痛得无法站立,又想起刚刚看到她向来保养得宜的乌发,竟然已经生出了华发……

再也忍不住母子离别的悲情,赵翼轩抬腿跳下马,转身疾奔向云红缨,来到近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咚连磕了三个响头,压抑着情绪说了句:“母后保重!”随后便跑向乌黑的战马,再次翻身上马,马鞭狠狠打了马屁股一下,紧追大军而去!

赵翼霆扶着早已哭得泣不成声的云红缨,看向远处尘土飞扬中渐渐消失的那一抹大红披风,怎么感觉四弟的样子似乎有些不对头?他的心底不由涌起一股子不安来。

如果北狄能够在风驰派出四十万大军的情势下,即刻将驻扎在边城附近的三十万军队撤回,不引发两国直接交兵,那样的话,就是最好。如若不然,一旦两军交战,这胜负就很难预测了。

北狄地处北地,一年大半生活在冰天雪地之中,在这个季节作战,自是轻车熟路;又兼着风驰军队北上增援,长途跋涉,军马疲累,而北狄却早已在边境以逸待劳。两下里一比较,北狄已是占尽了天时地利,形势对风驰委实不利。

赵翼霆、赵翼威和云飞等一众大臣,乃至赵翼轩本人都知晓其中的利害,但是面对北狄的挑衅,风驰不能不有所动作,而在这天寒地冻的季节,派遣四十万军队已是耗费颇巨,况且京中还要留有重兵驻守,因为近一阶段京郊大营内又有了异变的迹象,也正是如此,赵翼威才一再拖延赴楼兰与艾莉菲斯女王成亲的时间,又因他未来楼兰女王王夫的身份,所以才未被派去边城阻敌。

再三平衡利害之后,赵翼霆才决定将大部军队留守京都,只是这样做,的确是增加了赵翼轩此行的风险。

只希望,北狄能够顾念两国子民的长远利益,尽早撤兵。竟又再声。

边城传来的军报称,连日来,北狄方面频频有小股军队滋扰边民,却又不曾有大举进攻的迹象,边城守将赵云凌每每派兵阻击却难觅其踪,边城军民已是不堪其扰。

赵翼轩闻讯,令陈元通领三十七万大军按计划行军,他则亲率三万骑兵火速赶往边城。

守将赵云凌亲自将赵翼轩迎进城,并简要汇报了军情,就在赵翼轩三万骑兵到来之前,北狄一小股军队刚刚抢了一些食物离去。

赵翼轩与赵云凌及其他将领立即商讨了克敌之法,三万骑兵也分批轮流赶赴边城几个北狄军士常常出没的地方加强守卫。

一切布置妥当,赵翼轩才脱下披风和战甲,换了轻便衣服,和衣躺在驿馆冷硬的**歇息了会儿。

长途跋涉再加上忧心忧虑,赵翼轩这一觉竟然从傍晚直睡到第二日清晨,询问了赵清之后得知,北狄在以往偷袭的时段,竟然没有来袭,赵云凌也不知是何因。

赵翼轩命赵云凌继续加强守卫,以防北狄有诈。在大军未至之际,最重要就是控制好目前的局势,待大军来到之后,再择情处之。又过了三天,北狄依然没有动静,赵云凌派出的细作也没有带回什么有价值的消息。

第五天清晨,天刚蒙蒙亮,赵云凌匆匆赶至驿馆,向赵翼轩汇报说北狄驻军有异动。赵翼轩赶忙登至城门楼上,观望后赫然发现北狄驻军竟然似是在收兵撤营,如此反常的举动令赵翼轩、赵云凌等人深感不解。

正迷惑不解之际,有兵士来报,北狄有使者送信给赵翼轩。

赵翼轩忙下城楼至边城守将将军府,北狄使者按规矩向赵翼轩见礼后,将一封信呈上。

赵清接过仔细检查后递给赵翼轩,封皮上写着“风驰宣王爷亲启”,却是没有落款,缓缓打开信封,将折叠好的信纸摊开,一看字迹,赵翼轩顿时就呆愣住了,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丝毫没有反应。

赵清和林蔚见状,赶忙近前察看,低声唤道:“主子!主子!您怎么了……”

叫了足有四五声,赵翼轩才猛然反应过来,紧紧抓住信纸,心急的快速看了下去,越看脸色越不好,及至看完,脸上的神情是既震惊又气恼,最后,竟是将信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怒喝一声:“简直是胡闹!”

赵云凌等人不知信中写了什么内容,俱都不敢相劝,只能忍耐着等赵翼轩消气。

那北狄使者竟也是个大胆的,只身赴敌营,却是丝毫不见畏惧,一直维持着不卑不亢的态度站立在堂下。

过了好一会子,赵翼轩似是平复了心情,长叹了口气,无奈地问道:“她现在何处?”

“启禀宣王,宣王妃此时正在我北狄八皇子府中做客。”

北狄使者的话音一落,赵清和林蔚、马钰等自京城来的将领都是一惊,这里面怎么还会有宣王妃的事情?难道宣王妃竟然是被北狄掳去当了人质?但是瞧着赵翼轩的样子又不太像,一时间各人心里的想法就有些千奇百怪了。

“那她……现在可还好?”

“宣王妃现在一切安好。”北狄使者恭敬地答道,略一思量,又接着说道:“只是初到北狄都城时,因为马车颠簸曾经吐过两次,但是并无大碍,如今是母子平安。”

赵翼轩闻言呼地站起来,瞪着双眼吼道:“你说什么?!什么叫母子平安?!”

北狄使者被赵翼轩吓了一跳,心里不免有些打鼓。那宣王妃只说宣王看了信一定会大怒,让他不要害怕,宣王不消片刻就会消气,却不曾说过过后还会动怒啊!怎么他跟宣王说了句宣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很好,他竟是这般气恼?难道……那孩子有问题?!

北狄使者越想越觉着心里没底,原本镇定的神情也有些慌乱,说话也不太顺畅起来:“这个……就是……宣王妃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很好……”

赵翼轩冷着脸走向北狄使者,凛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宣王妃怀有身孕?你可知她怀孕多久了?”

北狄使者的后背顿时冒出冷汗来,看来他真是捅了马蜂窝,如果真是宣王爷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月份?早知道就不多嘴说这么一句了!想要找借口不回答,抬眼看到赵翼轩冷冽的眼神,顿时吓得腿一软差点儿跪下去,脱口就说道:“听……听给宣王妃诊脉的御医说,应该有六个多月吧……”

六个多月?难道是珠儿死后第二天他一时情不自禁与她午后欢好那次就有了?想想她走得时候是六月十八,距离那时也不过两月,那阵子事情又多,倒是忽略了这件事。

只是……她以这样的方式出现,难道是不再介意他最初对她的欺骗了?不管她介不介意,赵翼轩都已经打定了主意,既然她主动让他知道了她的消息,那么他就一定不会再放开她,如今她更是有了他们的孩子,以后,她别想再离开他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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