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畴斜靠在郡守府内一处不大的小院中一张软椅上,院内的树木早已枝叶凋零,厚厚的落叶堆在树木的根部,而在那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里还残留着一小撮已经变成暗黑色的雪堆,整个院子里透露着冬天才有的一股气息。

范畴的身上搭着一件做工考究精美的小毛毯,正一脸惬意地微闭着双目,感受着冬日里午后温暖的阳光,甚至连亲兵带着一股焦急之意的脚步声也没有让他有所动作。

“大人!”亲兵的声音里透露着一股深深的不安,只见他冲着范畴低声说道:“柳炳大人跟卢随云大人现在带着人已经向这里赶来了。您看怎么办才好?”

听罢亲兵的报告,范畴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语气很是从容地冲着亲兵慢悠悠地说道:“来了又能怎么样?去打开大门,准备迎接柳炳大人。”

他的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冷冷的带着一股怒气的声音,“不用了!”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大票人从涌进了这个不大的小院,为首的正是搭乘卢随云返程车队的柳炳。

只见柳炳脸色阴沉,紧盯着范畴的一双眼睛似乎要将满腔的怒火喷了出来一般,只听柳炳大踏步地向前走了几步,来到范畴的面前,盯着整个人完全胖了一圈的范畴,厉声喝道:“范畴,你太让我失望,也太让李志大人失望了。你对得起当初为了掩护你我死去的弟兄们吗?”

听罢了柳炳满含怒气的喝问,范畴这才不慌不忙地站起身冲着一脸怒气冲冲的柳炳,故作惊讶地问道:“柳兄,柳大人,你这话我怎么听着不明不白的?我怎么对不起为了救我死去的弟兄们了?如何又让你跟李志大人失望了?”

看着范畴丝毫没有悔改的模样,顿时抹灭了柳炳心中最后的一点希望,范畴已经被权欲迷住了眼,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柳炳充满了怜悯地看了一眼范畴,他本来可以享受日后可以泽被子孙的荣耀与权势,如今却要断送在这区区一个小郡之手。然而他知道现在不是让他来怜悯,可怜范畴的,他是奉了李志的命令来处置这个明显被人利用了的范畴的,他有些无力地冲着站在一侧的林克挥了挥手。

得到命令的林克,立刻向前猛地跨了一步,冲着正在那里摆着一副能把我怎么样的模样的范畴,大声喝道:“奉自由军大统领命令,军需统领范畴阴谋自立,横行不法欺压百姓,践踏了我自由军成立之初就立下的自由,平等的根本,特令军纪处处置。”他微微停顿了一下,猛地拔高了声音,厉声喝道:“就地处决,杀无赦!”

随之就是一阵刀剑出鞘的声响,二十个由李志亲自从一些破落贵族家族挑选出来,传授星璇斗气提拔为银级高手,用来监察自由军内部事务的贵族子弟们,一边紧随林克之后,举着刀剑向范畴扑去,一面还齐声喊道:“大统领有令只诛杀首恶范畴,余者免罪!”

范畴很明显地被突然来的这么一手搞的一愣,然而就在他愣神的一霎那间,林克那柄被银色斗气包裹的长剑已经向他的咽喉要害刺来。然而终究范畴还是一名银级骑士,是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场中走出来的,他急切间双脚骤然发力,猛地向后纵去,同时他更是伸手抓住刚才躺在那里的椅子,用力向林克甩去,以期阻挡林克片刻。然而在场向他发动攻击的不止是林克一人,还有着二十名出手更是毒辣不留情的围攻而来的银级高手。

这让本就失了先手仓惶应对的范畴更是手忙脚乱,甚至连招架的机会都没有,然而就是这样他的嘴里还不闲着,只见他一边向后急退,一面冲着柳炳高声叫道:“柳炳,你竟然敢对我下手?”

此刻柳炳早已扶正了心态,看着到了这般关头,范畴还这般猖狂,更是让他心中最后的一丝怜悯荡然无存。他冷漠地喝道:“你背弃了自由军的宗旨,还妄图据城自立,不杀你如何明军纪,安民心!”

后悔吗?他不知道如何去回答自己的提问,但是他觉得在舒城郡的日子里是他一生最得意的时光,没有那些强势的人物骑在自己的头上,也不用整日里唯唯诺诺地去伺候别人,不用担心费心费力做完一件事却被斥责做的不好,然而他以及蛊惑他走到这一步的陈和光显然低估了,李志在他的这些手下中的威信。也同样低估了李志的决心。二十名银级高手,足以屠光舒城郡内的可以领兵打仗的所有军官。

不知道怎地他的思绪忽然转到了当初在上水城投靠李志的情景,也许就是那时候种下了他时常感到被别人看不起的自卑的种子,为了活下来,他在同僚们的鲜血还未干涸,甚至他们的尸体还是温热的时候,他就跪在了同僚身体中流出的血水里,向着李志低下了他一向高傲地头颅。要是他没有听从范玉的诱导,没有听从陈和光的蛊惑。在他那渐渐失去了神采的眼中流过他人生最后的一种神色,那是迟来的悔恨。

对于范畴的死,卢随云一点也不感到惊讶,一个被人利用的蠢货,早晚是要面对这样的结局,让他感到吃惊的是那些原本范畴的亲信手下们,单单只听到了传达的李志命令,他们就全部倒戈。他完全是没有想到在已经变得成分复杂的自由军中,李志的威信竟然还是如此的高,不由得令他感到先前对李志的做法有欠妥当啊,然而都已经发生了,后悔也没有用处,只能是日后慢慢补救了。

舒城郡顺利的交接,让柳炳几乎都不敢太相信,之前他忧心忡忡的事情不但完全没有发生,而且连范畴被处死的消息传出去后,连一点的骚乱之类的都没有发生。他更加感受到了李志在自由军中那不可动摇的地位。也更加坚定了他跟随李志下去的决心,他是越加相信,未来一定是属于自由军,属于李志,属于跟对了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