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好像很热闹。”明寐堂而皇之地站在郡守府大门前,庭院森森,却隔不断那一波强过一波的jing铃声。“我们的队长大人,已经等不及开始自力更生了么。”

“你这句话的语法好像有问题。”doppelganger的指责让明寐差点跌倒:“你又用不着学外语,碰上什么生物都可以用意念沟通,管我语法有没有问题,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就好。”

“语法的运用,代表着一个人的逻辑概念。”doppelganger无情地打击宿主。

明寐想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你这家伙,拐着弯子骂我脑袋不正常啊!”

“到了这个时候你才开始犹豫,不觉得太晚了点吗?”doppelganger又冷冷地刺了他一句。然后抢在他发作之前,做出了解释:“我可没偷窥你的思想,是你自己的脑电波太混乱,简直就像打了结的女人头发。”

“男人的头发就不会打结了吗?”明寐没好气的回了一句,收敛心神,不再去想那些令他烦恼的往事,举步向前,视合金栅门若无物,护身气劲所到之处,削铁如泥,切出了一个直径等身的圆形门洞,就跟用圆规画的一样标准。

“你的进步真是令我吃惊。”doppelganger难得的夸奖只换来明寐一个白眼:“我已经可不是小孩子,这种打一巴掌再给块糖吃的小伎俩就省省吧。”

“我一向是有什么说什么。”doppelganger淡淡的回应,感觉不出有一点不好意思。

明寐哼了一声,小心压抑内心的喜悦,直线急驰掠过庭院,闯入主楼。

踏进大门的那一瞬间,明寐感觉胸口一阵发闷,脑际跟着一阵晕眩,差点失控地撞上大厅中的柱子。连忙立定身体,自丹田提起一口真气,眨眼间恢复无碍,定眼看去,尽是些虾兵蟹将,不由心下纳闷:“刚才明明有感到一股相当强的气息,怎么突然消失了。”

doppelganger及时给予了提示:“刚才的威压来自后面的住宅区,和关押你同伴的地牢方向相反,你要先去哪边?”

明寐想了想,说:“还是先救人吧。”说话间,前后左右和上方都有变种人扑来,没等接近明寐身周三丈,人人脸上都像挨了一拳般倒飞回去,摔得唏哩哗啦,没有一个人还能爬起来,仔细看时,原来整张脸都被烧穿了,脑浆也被煮开,咕噜咕噜的直往外冒热气。

流烁着乌金光泽的流荧在明寐意念驱动下击退来犯之敌后,以他为中心轴贴地转了一圈,划开一个圆洞,被切下来的地板却没有唰的一下掉到底,而是像有什么东西托着一样,载着虎王徐徐降落。

如法炮制,连接穿透八层地板之后,重新脚踏实地的明寐打量着眼前空荡荡的门框,忍不住奇怪:“门到哪里去了?”

“我想,地上的那些灰尘就是了。”

明寐蹲下身去,抓起一把灰尘,又冷又硬,还有一种涩涩的触感。“你说的没错,看来这里已经不需要要我了。”

“谁说不需要你了。”宕冥左手拥着谢晴空,右手搂着谢月,步伐踯躅地走了出来。

明寐见状吹了声口哨,调侃道:“我在外面为你担心受怕,你却这里享受齐人之福。好没义气!”

宕冥苦笑:“别开玩笑了,帮我分担一个吧。”

明寐倒退一步,把头摇得跟拨郎鼓似的,道:“朋友妻,不可欺。恕我不敢夺爱。”

见宕冥皱起眉头,明寐方才收起嬉笑之态,解释道:“不是我不想帮你,可现在我们身处敌营,如果连我的手脚也被束缚住,可就太危险了。”

宕冥这才明白过来,赧然道:“是我考虑不周,误会明兄弟你了。”

明寐大度的挥挥手:“既然叫我一声兄弟,就别再说这种客气话。”

宕冥愁道:“可是让我一直这样搂着她们两个,影响行动不说,实在多有不便。”

明寐挠了挠下巴,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这时doppelganger给他出了个点子。

地面大厅,虽然几乎所有的jing卫都由于攻击明寐遭到反击而殉职,剩下的文职人员倒没乱成一团。因为与人类世界长期敌对,奥罗帝国一直以军法治民,加上变种人体质也要优于人类,所以帝国内部文武职业的分工并不像人类社会的差异那么大,承担文职工作的变种人同样具有相当强的战斗力和严格的纪律xing。这些文员之前没有参予对明寐的攻击,是由于府中jing卫力量仍在,用不着他们代俎越疱,因此得以幸存。

目睹jing卫队在明寐的一击下全灭,文员们虽然感到惊惧,却没有人生出退缩的念头。如果不是明寐得手后立刻遁入地下的话,这些文员早就自发组织起第二波攻击。

明寐突然消失让他们短暂的困惑了一下,接着就按照各人所在的位置,自发地组成小队,并依据职衔高低自动选出队长,准备要采取下一步行动时,一个奇怪的咤呼声从地下传出。

“驾!”

“嗷!”

两头巨大的黑虎从地洞中一跃而出,在它们身后,拖着一块圆形的石板,上面端坐着二男二女,而掌握着驭虎缰绳的赫然就是之前一招击杀所有卫士的银发男子。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幕奇景震得目瞪口呆,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时,明寐已经驾着黑虎战车穿破天花板,沿着屋顶野蛮闯入了郡守府的后院。

“怎、怎么会突然跑出两只老虎?”

“下面你我也没去过,就算有老虎也不稀奇。我不明白的是,那两只老虎的身躯那么大,刚才是怎么通过那么小的洞口的?”

众文员的视线在地面和天花板之间上下摇摆,比较着两个洞口大小的惊人差距,议论纷纷,却没有人想追上去。这是因为,后院对他们人来说,是一片不可逾越的禁区。

擅入者,惟死一途!

明寐自然是不知道这条规矩的,不过从越过前后院那道无形的分界线起,他耳边就又多了一个如同苍蝇般讨厌的jing告声。大感不耐的他心念一动,拉车的两头黑虎中的一头猛然回首,张开大嘴把绕着战车盘旋的那只机械蜂鸟吞下肚去。

严格说来,被吞噬的机械蜂鸟并没有真正落入黑虎的胃袋,还在相当于食道的位置,就被可怕的高温彻底熔化、蒸发,连一点残渣都没有剩下。因为这两只黑虎,其实是明寐利用黑ri真火创造出的虚拟生物,之所以显得这么活灵活现,秘密在于doppelganger变成的缰绳上。

利用这根缰绳,明寐只需要一动念,就可以cāo纵两头黑虎做出任何动作,用于攻坚混战,突围强袭确实是便利之极。

现在,他就要利用这辆无坚不摧的黑虎战车,去扫荡敢于横亘在己方前行路线上的一切障碍!一路穿墙破壁,噬人焚物,只用了约莫十息的时间,一行人就抵达了法器指示出的、天娜的栖身之所。

“真是庸俗的品味。”这是明寐第一眼看到用金红两sè彩漆装饰的房门时的评语。“为什么要停下来?这种东西破坏也不值得可惜啊!”

doppelganger沉默了片刻才给出了回答,严厉格说来,那只能算是它犹豫不定的自言自语:“这个感觉,难道是他来过?不可能吧……”

明寐听了只觉得莫名其妙:“‘他’是什么东西?说话不要说半截,主语明确点好不好!刚才你还在批评我逻辑不正常,怎么现在自己也犯起糊涂了?”

嘴上在为过去的事找场子,明寐暗中已经运起了黑ri火劲,随时可以发出雷霆一击。

一头黑虎在doppelganger的指示下,抬起爪子想去转动门把,可它却忘记了自己的本质是一团超高温的火焰,只是轻轻一触,黄金铸造的古典式门把就化成了一滩贵重的**,反而焊死了房门。

doppelganger呆住了,受它控制的黑虎也呆住了,高举的前爪也没有放下来,用一副颇为滑稽的招福猫姿式蹲立着,看到这一幕,明寐额头划下数道直线,宕冥则直接爆出了响亮的笑声。

受了刺激的明寐恼怒地丢开缰绳,右爪前探,虚扣住门板一扯,那扇门不过是硬木所造,怎么经得起他这一扯,被硬生生从墙内拉了出来。再顺势一扒,一声巨响,墙也塌了半边,顿时尘土弥漫。明寐缩回右手,重新握住缰绳一抖,驱使黑虎从那原本是门的洞中走了进去。

天娜气定神闲地端坐在面对房门的藤椅上,看着闯进来的明寐微微冷笑,嘴角带着点讥诮道:“你敲门的方式真是粗暴!”

想不到天娜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指责,明寐怔住。这时候,宕冥从他身后跳出来,冲到天娜面前,一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她的身体,一边紧张地问:“你还好吧?有没有受伤?”

天娜表情变得柔和,刚答了一句“我很好”,被宕冥大嗓门吵醒的谢月睁开眼睛,看见她后尖叫一声,翻身滚下地面,手脚并用,跌跌撞撞地冲了上来,抱住主子的小姐,未语先泣:“呜呜呜~~~小、小姐,您没事真是太好了!阿月没有能好好保护您,真是对不起。”

天娜伸手轻抚自己侍女的头顶,柔声道:“这不怪你。”宕冥接口说:“怪我,这一切都怪我!是我考虑不周,作为一个队长,我实在是太不称职了。”说着他露出一个非常苦涩的微笑:“幸好你没事,否则我永远也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就算死了,也一定会堕落阿鼻地狱,三生七世,永为恨苦。”

天娜闻言动容,眼角晶莹的泪珠跃然yu滴。宕冥见状,下意识地抬起手想帮她擦拭,半途中惊觉不妥,正要缩回,天娜已经伸出另一只手,将他拉住,将细腻光滑的脸蛋牢牢贴在男子粗糙的掌心,轻诉衷情:“你对我的好,我心里都知道。人力有时而穷,你也不用太勉强自己。因为你若永堕阎罗,我也绝不独活,黄泉路上,轮回道中,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没想到天娜竟会在这个场合公开告白,宕冥心中百味杂陈,惊喜羞惭,各种情绪纠缠在一起,大起大落,把他彻底震呆了。

其他人的脸sè却都不好看了,明寐一张脸皮变得黑沉沉的,简直得跟锅底有一拼,忿忿地别过头去;伏在天娜膝头的谢月小脸则变得一片惨白,悄悄翻起眼珠,自下而上仰视宕冥,神sè复杂至极;谢晴空的反应最平静,只是皱了皱眉头,但当她注意到自己妹妹那不正常的眼神时,两条充满英气的柳眉就像打了结一般,再也舒展不开。

房间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片刻之后,明寐的疑问声打破了沉默的空气:“这片奇怪的影子是什么?”可是他的声音并没有引起众人的注意——天娜不用看也知道他发现了什么;宕冥则被巨大的幸福感冲昏了头;谢月仍在锲而不舍地用目光凌迟夺走自己小姐的臭男人;谢晴空倒是听见了他的疑问,不过满腹心事的她只顺着他的视线匆匆扫了一眼墙壁,随口应了一句:“我看这人影也没什么特别的嘛。”便又去关注她的宝贝妹妹了。

明寐气结。

就在他郁闷地想要大吼时,doppelganger给了他一个令人震惊的回答:“如果我没弄错,那片影子应该就是大侯爵阁下在这个世上的最后遗迹。”

“你是说它已经死翘翘了?”明寐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我跟这家伙连个照面都还没打过,它怎么敢给我死掉!谁,这是谁干的?”喷火的视线扫荡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停留在天娜身上。

“看来郡主殿下身边另有高人守护啊!”被妒火和得不到发泄的战斗yu望烧红了双眼的明寐,语气变得非常不善:“何不请这位高人现身相见。”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天娜却是不动声sè,抬头瞥了明寐一眼,淡然道:“他已经走了。”

明寐剑眉一掀,追问道:“他是什么人?”

“你刚才不是已经自己说出答案了吗?”天娜唇边又扬起明寐熟悉的抹讥诮冷笑:“他,就是高人呀。”

明寐怒气上冲,身前两头黑虎感应到他的情绪,齐声咆哮,威势惊人,结果却是令天娜冷笑的纹路更加深刻、尖锐:“好神气,好威风啊!”

谢月更是跳了起来,指着虎王鼻子大骂:“你这是什么态度?”明寐闻声更怒,虎目圆睁,正要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点惩罚,却见谢月身体一震,七窍流血的倒了下去。

谢晴空惊得魂飞天外,连忙扑了上去。宕冥位置靠近,抢先一步扶住了谢月,天娜也及时出手,玉手轻拂下,少女体表迅速蒙上一层薄薄的冰尘,血液凝结在肌肤上,晶莹如红玉。

“你干了什么?”谢晴空从宕冥手上抢过妹妹,只觉触手冰冷,肌肉僵硬,呼吸几乎完全停止,仿佛尸体一般,不由更加恐惧。

“她需要休息。”天娜轻轻抬起一只手,拂过谢晴空的额头,一阵凉意透入脑内,顺着脊椎迤逦而下,压下她体内的虚火:“你也一样,做个好梦吧。”

温柔的声音仿佛催眠曲,唤起了身体受压制的倦意,形成一股强烈的困意,谢晴空来不及重新组织抵抗的意志,只低低地嘤咛一声,搂着妹妹的双臂紧了紧,两姐妹就一头倒在了天娜拉来的长沙发里。

明寐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天娜的这一系列动作,哼了一声:“假惺惺。”接着又道:“大家都是同伴,你想说什么不能让她们知道?”

天娜的指尖轻轻梳过发丝,缓缓道:“这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不让你在别的女人面前丢脸。”跟着脸sè一变,语气骤然转冷:“从今以后,你要对我出言不逊,别怪我当众抽你耳光!”

决绝的话语连宕冥听了都为之心悸,虽然没有真个动手,明寐的脸sè却仿佛已经被天娜抽了十七八记耳光一样,红得发紫。当年双方分手的时候,天娜都没有对他说过这样的重话,如今却……

惨然一笑,明寐甩动缰绳,两头黑虎腾身跃起,朝天娜扑来。

宕冥大惊,一边高呼“明兄弟,你冷静些!”一边转身护住天娜,结起手印,准备催动最强的护身气罩。不料,身后绕过来两条柔若无骨的玉臂,轻轻按住了他的双手。

宕冥当下惊出一身冷汗,那两只黑虎乃是黑ri真火jing华所化,一扑之威,相当于明寐二十成功力的一击。就算是他,在全不设防的情况下受此一击,也是必死无疑。天娜阻止他结印之举,与自杀无异。

就这么一打岔,两头黑虎连同明寐已经跃过二人头顶,破窗而出,往前院去了。

听到虎啸声迅速远去,宕冥僵硬的身体也渐渐放松,天娜搂着他的腰,慢慢转到他身前,仰头露出恶作剧的笑容:“被吓着了?”

宕冥坦然相承:“是啊,我的心脏差一点从嘴里蹦出来。”跟着板起脸训话:“今后不要再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了,这样一点也不好玩。”

天娜乖顺地应了一声,把耳朵贴在宕冥的心口上,说:“从今往后,我只听你一个人的话。”

宕冥的脸皮又红了,抬起手掌想摸摸天娜的头发,终究没勇气落到实处,而是隔着约莫寸许的距离在她头发、肩膀上游动。以天娜的能力,当然查觉到了他的这种小动作,不过她既不出声也不改变姿势,仍然静静地依偎在宕冥胸前。

此时无声胜有声。房间里变得很静,很静,静得只能听到两颗火热的心在跃动,宕冥终于情不自禁地拥住了天娜的娇躯,低头搜寻怀中玉人的红唇。

就在四片唇瓣将触未触之际,前院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强劲的声波和气浪把已经支离破碎的窗玻璃撕得更加细碎,倒灌进屋,打在宕冥和天娜头上、脸上和身上,虽不疼痛,却把温馨缱绻的气氛给彻底破坏。

受此打扰,宕冥和天娜也没办法继续亲热下去,两人恨恨地转头望向前院,只见火光大起,想来是明寐正在大发虎威,火光中还可以隐约听见一阵阵的垂死悲鸣。心怀慈悲的宕冥听了大是不忍,松开天娜说道:“我到前面看看去,可不能让他做得太过分了。”

天娜却不肯放手,摇了摇头:“现在这个时候,他绝对听不进去你说的任何话。你去了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可是,这已经不是战斗了。他是在进行屠杀!”宕冥顿足道:“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做出这种惨无人道的极恶暴行不管!那些死去的人,都是你的同胞啊!你打算就这样袖手旁观吗?”

“我就是想救他们,才不让你去。”天娜紧紧掐住宕冥的手臂,生怕一不小心,他就会挣脱。“我们两个人,无论谁去,都会更加刺激他的杀xing。空泛的口头言语,绝对无法让他停止杀戮,如果动用武力阻止,两个新人类的力量相互碰撞,造成的破坏更大,死的人会更多!让他一个人去发泄吧,这样的狂热情绪不会持续太久。前院的那些人也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什么情况下该撤退,要怎么样做才能让多数人有机会逃生,我们掺和进去,只会增加变数,而且还是会让事态向最坏的方向发展的那一种。”

宕冥的目光在天娜与火光之间摇摆不定,最后长叹一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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