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鸵鸟。/ 习惯将脑袋埋进沙子里,以为看不见,就是安全。

“这首歌的名字叫做‘strange fruit’是当时还存在有歧视黑人观念的美国所孕育出来的歌曲。”

“是吗?”

“strange fruit也就是奇异的果实。指的是被抛弃在树下的黑人尸体。一九三零年代的美国南部有白人凌虐黑人,活生生的烧死之后,将黑人的尸体吊在树上,当时这类的暴戾事件层出不穷。”

“……好可怜。”夏瓷呢喃着,抱着屈弯的双腿坐在沙发上。

承天傲喝着红酒,以讽刺的口吻继续说道:“悲惨的个案多不胜数,比莉本身的遭遇也很悲惨。母亲是那种女人,她才十岁就被侵犯,成为成功的女歌手之后,仍因为肤色被歧视,最后沉溺在酒精与毒品,不停被警察逮捕。常被男人利用的她,整个人残破不堪,年仅四十四岁就过世了。”

夏瓷怔怔的发呆,母亲是那种女人,比莉年仅十岁,她是十七岁,想起来,竟然开头都一样呢。”如果,她不是黑人的话,或许命运不同吧?”

听着哀伤的歌声,夏瓷望着承天傲若有所思的侧脸,是不是这首歌里有什么引起他共鸣的地方呢?

“也许。可是人生只有一次,不管悲惨或是幸福,贫穷或是富有,被爱或是孤独,都将独自面对死亡。死了以后就跟被吊在树上的黑人一样,变成一堆腐烂的肉块。”

承天傲突然转身抱着夏瓷,鼻子磨蹭着她犹带水汽的头发,夏瓷僵着身体,吞了吞口水:“为什么,要这样说?”或许他可以用更美好的词语,但是他却没有。平铺直叙的方式,莫名的让人胆颤。

“因为啊……”他突然两指扣住夏瓷的下颚,将她的小脸扳过来,“我一点都不介意让碍了我眼的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

“这个世界上所谓‘人’的动物对我来说,只有两个区别,有用的和没用的。夏瓷,现在我给你说的话,最好给我记到骨子里,虽然被欺负的样子我觉得很可爱,忍着眼泪,就像才出生的小猫一样泪眼婆娑,可是你可怜又可爱的模样给我一个人看就够了。”夏瓷绷紧了呼吸,凝着他的眼眸,还有眼光里残冷的笑意,“就像三十年代的美国南部的奴隶主有权利处死黑人奴隶一样的道理,我不喜欢我的所有物在外面也是一幅任人欺凌的样子。不然的话,说不定我会亲自吊死你。”

“……”她瞪大了惶恐的眼眸,承天傲嘴边的笑痕更重。

“我就喜欢你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你不聪明,这点很好,太聪明的女人会算计,所以,你只要在我面前继续表现出不聪明的愚蠢,对我言听计从就可以了。至于在外人面前嘛,偶尔我还是想看到你的强势。”他笑顿了顿,轻啄了她的唇瓣后,站了起来:“我去冲个澡。”

他喝完了酒,将酒杯放在桌上,站了起来朝浴室走去。

“承叔。”夏瓷的呼唤让承天傲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夏瓷。

“怎么?”

“我和你之间……除了,除了,哪个以外,就没有其他的了,对吗?”她笔直地看着承天傲的视线,为什么自己会突然这么问,这么问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连夏瓷都搞不清楚。

“你想说,爱吗?”他回走到桌边,将刚才的红酒杯把玩在手里,然后陡地故意接空,扔在了地上,碎了一地的玻璃,“所谓的爱情这种东西,就像易碎的玻璃杯与动人的美梦一样,无法持久。比起爱来说,我更喜欢恨。”他俯身在夏瓷的面前,宽阔的背脊遮挡了头顶的灯光,犹如一片暗黑的阴影洒落,“如果你爱上我的话,夏瓷,我会想办法让你比爱我更恨我。”

“为什么……”

“你放心,迟早这一天一定会到来的。”扔下模棱两可的话,承天傲直接转身进了浴室。

夏瓷怔怔地望着失去了他踪迹的走廊。

不由地捂住了心口,不疼,只是觉得呼吸好困难。晦暗的情绪袭上了心头,长长的久久的压在心头。

比爱,更喜欢恨?

为……什么会这样说?

她是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夏瓷已经分不清楚了,不然的话,为什么她会觉得难过?只因为他吻在额头的一印,还是只因为他说她是他用爱细心浇灌的花朵?

不是明明都知道是假的了吗?

为什么却没有办法放开,为什么,这两样东西会时不时地在她大脑里印出来?

是更加痛苦的折磨,伴随的却更是那时候的开心?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不应该的,不应该的。夏瓷,你明明知道自己对他来说是什么人,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该对他厌恶,对他有恨?

可是,为什么,心里却一丁点,一丁点都没有?

第二天,夏瓷推开窗,奇怪的发现,周围都一片寂静。平日里清晨好歹能看到溜什么贵宾犬的妇女,现在竟然全都不见了。

不会真的全都搬走了吧?

她心惊,却没有出去多问。自己,也没有脸去问物管。

她从冰箱里拿出鸡蛋,面粉还有一些新鲜的有机蔬菜。这个时候是早上六点,承天傲还在睡觉,阿菊已经走了的话,早餐理所当然的由她来负责。承天傲习惯的中式早餐,包子馒头花卷蒸蛋加鲜榨豆浆,最后再配点什么炒莴笋炒小白菜的青菜当配饭。至于什么蛋糕培根之类的,由于高热量高蛋白,理所当然的被否定。

正在厨房里忙碌着,她的厨艺说不上好,但也不差,蒸笼里淡淡的小麦香随着蒸汽扑进鼻尖,用力一嗅,好像眼前都能看到稻子黄了,一片灿金的田野。

沐浴完毕的承天傲边接着电话,边朝她走过来,阴鸷的眸子里似乎在计较着什么。

夏瓷看见了,却当做没有看见。

她……要承认,就算自己再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确因为他的话,他的吻她的额头,吻她的膝盖,她微微的动了心。可是一夜过去了,她想了很多很多。

温柔是假象。而为了这点小小的温柔动了心的自己未免也太可怜了。不是该很清楚的意识到他是自己的金主,自己是他包养的情妇,除了**的交易以外,其他的什么都不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