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空心思的安慰夹杂着相互的鼓励,你一言、我一语直到深夜。期间也谈到了今后的应对,一致同意不搬出这间草屋,但还是需要另寻一处山洞以作不时之需。我主动承当了这个任务,一来理所当然;二来可以独立出去,借机摸清周边的情况。

第二天一大早,我和大姐就起床去另外那些人的藏身地探询情况,在翻过山坡不远的一处峭壁下,一块长条形的草地上交错相连着十多个草棚。峭壁所在的方位与我昨天到过的地方角度偏差不大,但由于从山坡下来后一道隆起的山脊横隔在了中间,所以恰巧挡住。也因为这道山脊,那个越军的基地就看不到了。

我没有太靠近那些草棚,躲在树后等着大姐。但这些草棚的简易程度还是传达出这些同胞们的凄惨。

得到的消息只是再次验证了之前的说法,不但没有半点变好的趋势,反而更加严峻。

接下来一连几天,我都早早出门,天黑才回,山洞找到了几个,但都不太如意。我希望有个大的,要是大到能容下那十几户人家才好呢。而且一定要隐秘,自身又有良好视界的,这样安排一个放哨的就可以监控四周。还要有合适的通道,方便转移。寻找山洞的时间都在白天,极早和将晚的时间,我都去看守那个基地,为了我想要的信息。

老头子好转很快,只是右脚的膝盖还疼痛厉害,而且不好不坏没有明显变化。他开始问我很多相关的或不相关的问题。比如:那个洞真有那么深?那片山坡怎么会没有洞?你到了那棵桂花树了?甚至还有:你爸爸还没给你说媳妇?是不是嫌自家附近的姑娘都不好看?……?。常常让我无言以对,但一直都没有问及有关部队的内容,他很注意。

这天,因为月色很好,我趁机摸到了距离那片营房不过两百米的地方,有灯光,却依旧没有人影,按营房面积估算人数是没有多大参考意义的,如有需要,这片营房能塞进去两、三个连。空地一头立着枪靶、两边均有一些训练设施。这一通摸索导致我比平时晚了很久才开始往回赶。

有人!

我立即趴倒,幸亏没有因为晚了时间而直接跑过去,每次回来都在靠近草屋时留神观察还是必不可少的。

是老头,也许又酝酿了一堆奇怪的问题等着问我呢,也可能在替我担心。我跑过去接过他充当拐杖的木棍,搀扶着他正要往里走。他却丝毫没有移动的意思。

“山里危险,不可以手里空着跑”。

一字一顿、极其别扭的普通话从他嘴里蹦出,接着从袖管里滑出一根棍子硬塞给了我。

我伸手接过,心头一震:这不是棍子,是一段拇指粗的钢筋,一尺多长,一头被磨成了扁平尖头,俨然一把刺!本身的横向纹理使得握在手里很稳当。

凶器都该是冰冷的,而这却是热乎的。可不是么?一定在袖管里捂了很久。

“找山洞用不上这个”我说道。

“找山洞?天天找山洞,三天不够、四天总够了吧,都能把这里的山头摸个底朝天了,一个多礼拜了还没走到桂花树,骗我老人家吧?做什么都千万记得要小心”老头子很艰难的用普通话加手势才表达完这段意思。

我恍然大悟,真是个精明的老人,不动声色的掌控着一切,然后默默的给予支持。

“叔叔,你说的那个地方我真去过了,真没有看到桂花树啊”我疑惑的问道。

“没有?哦,好像是没有的”老头子很随意的说道,挪动脚步,我俩进了屋里。

母女俩坐在桌边,饭菜整齐摆放着,看来,都在等我。

我只能尴尬的笑笑,母女俩也都笑了,说了几句我不懂的话。

刚放下碗筷,枪声再次传来,比前之前轻,也比之前远了很多,应该就是训练基地里传来的。很可能就在那片空地,那里肯定有灯光,士兵们还会出来围观。此时摸过去,他们在明,我在暗,是最最理想的时机。念及于此,我按捺不住了,但是找不到出去的理由,可又不能等,晚上训练通常不会太久的。

“爸爸要和你谈谈心”大姐突然说道,我才发现老头子也放下了碗筷。

谈心?见鬼,这决不是恰当的时候!我正疑惑,发现老头子已经拄着木棍朝门外挪去。我只好起身跟过去扶着,大姐也来了。

老头子却不让她跟,在门口将她往里推。

她不去,谁来翻译?大姐一定很疑惑。

“你放心,我会说普通话的”老头子用普通话磕磕巴巴说完这句,大姐早已笑得直不起腰了。

到了屋外,老头子不但不停,反而更使劲的迈着步子。带着一头雾水的我径直走出百余米才停。

“你,要小心,快点去、快点回来”他手指着响枪的方向,突然对我说道。

我愣了愣神,飞奔而去。

我的天!这哪是什么训练基地?完完全全是一个军火仓库,有大卡车打着灯光进来,我才发现居然有通车的路,谷底的树木真够茂密的,我好几次都没能发现这条路。

算上刚进来这辆,空地上共停了四辆卡车,二三十个士兵正在从车上搬东西进营房,不对,该是仓库!全是整箱整箱的,毫无疑问是军用物质。

枪靶那边聚了三个人,不时开一、两枪,不是训练,全是朝天开火,像在测试弹药或检验枪支。

难怪我几次都看不到人影,原来他们的活动是卡车到来才开始的,而他们的卡车总是夜里出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