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轮到我无言了,这事很复杂,没有清晰的头绪,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你去拿好枪,带两支手枪,装满子弹,随时跟着雪鸳,有事就赶紧给她枪”。我想了半天,也就这点建议。

“枪已经拿了”,他指了指腰间。

“要给她备一支,把大枪检查好藏在厨房里,你经常在那里的,有要紧事就能用上”,我再次叮嘱到。

“好,那,那你这两天可以不走吗?”他盯着我问。

“雪鸳姐赶我走呢”,我无奈的说道。

“不会,胡三狼和你闹矛盾之后,她可一直帮你的,就是那家伙太倔强了,不听我们的”,他赶紧替女老大解释。

“我今天不走,你想想办法赶紧把事情弄明白,要告诉雪鸳姐,别真有了事情,她措手不及”,我说道。

他一个劲的点着头,握了握我的手,出去了。

阿媚靠近过来,重新倒了杯热水递到我面前,说道:“你还是有良心的,还帮着他们”。

“你不懂,这事很复杂”。

“是啊,我只懂和男人睡觉,不懂你们的大事,不过,姓胡的不是好东西”,她说道。

“何以见得?”我很纳闷。

“眼睛,他那人藏着很多事,经常眼睛看着一个地方就傻傻的很长时间,这样的人都心里想着事,而且都不是好事”,她似乎很满意于自己的推断。

“可以帮我个忙不?”,我突然心头蹦出一个想法。

“凭什么?你不是瞧不上人家吗?”,她很不合时宜的玩起了女人的心理游戏。

“说认真的,帮不帮?我只强调一次,从没有瞧不上你,信不信随你”,我说道。

“帮,你说”,她总算满意了我的回答。

“去找魁子,拿几个酒瓶子来,告诉他,是有药的酒瓶”,我对她一字一句的说道。

“什么药啊?拿几个?”,她的眼珠子滴溜溜的满是好奇。

“拿来就知道了,五、六个吧”。

“好”。

大约十多分钟之后,她揣着一个布包回来了,打开来一看,就傻了眼,里面是六个手榴弹,正是我要的东西。看来魁子这家伙还是完全相信我的,要知道这些玩意顷刻就可以让这里化为乌有,假若我要对他们不利,他这么轻易的就送来这些,岂不是自寻死路?

“这就是你说的酒瓶子?”,阿媚此刻完全没有了平时无所畏惧的模样。

“放心,不会炸你的”,我说道。

“那你要炸了姓胡的?”,她紧接着问。

“你不是恨他的吗?”我很奇怪她居然惦记起那家伙来。

“恨归恨,但还不用这样啊,真的要杀死他啊?”她似乎不太相信,又基本认定我拿这些玩意是为了对付他。

“我还没打算杀他,他死不死完全取决于他自己做的事情”,我给着模糊的答案。

“你们男人,软的只敢在家里凶自己老婆,在我们妓女身上撒野,胆大的,像你们这样的,又太可怕了”,她似乎很有感触。

“你放心,我保证你安全”,我希望她能够保持冷静,以免节外生枝。

“还需要我做什么?”,她接着问道,似乎很有兴趣加入进来。

“不用,你就和平时一样吧”,我回答道。这之后就是彼此静静的坐着,房里安静了,整个屋子都没有了声响,只有厨房那边偶尔传来一两声动静,能够闻到柴火的烟熏味,与平日里并无两样,只是这份宁静里隐隐有一种不安的力量在游动,说不清是担心还是期待。

阿媚挪动了几次凳子,慢慢就靠到我身边来了。但并没有说什么,似乎也感觉到了某种力量,使她有些畏惧。

“跟你说个笑话吧?”,她终于忍不住打破了寂静。

“别说话!”,我断然打断了她的声音,凝神去分辨一种若隐若现的声音。她赶紧闭上了嘴,瞪大了眼睛盯着我。

我确信这个屋子有不太正常的动静,但实在无法分辨。我轻轻的走到墙壁,把耳朵紧紧的贴在墙壁上去聆听。这是一个中学时候就学过的常识,声音在不同介质中传播的效果是不一样的。许久之后,我似乎听得几声零碎的脚步声,并没有其它发现,只是这脚步声像是很多个人一起发出的,而且很凌乱。

“我出去看看?”,她似乎也确信有些事情正在发生。见我没有阻止,轻轻的拉开一道门缝,探头往外看去,很快就缩了回来。

她把门轻轻关好之后,蹑手蹑脚的来到桌边,我才发现她的脸堪比一张崭新的白纸,纯然的苍白,没有一丝血色。显然,她看了某些事情。

看着她完全失去了主张,我也不期待她能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把手枪的子弹上了膛,走到门边,拉开一道缝往外边看去。

果然出事了!

雪鸳和魁子分别被绑在一张椅子上,并排放在楼下的中间,边上站着五、六个人,都握着枪,其中一个坐在一张桌子边上,手里拿的是一支手枪,我只能略略看清他的侧脸,但已经足够分辨,他就阿布,那个丑陋的汉子。

尽管有魁子先前的警报,但事情突然变成这样还是完全超出我的想象。原先让魁子做的准备也似乎全然无效。

我缩了回来,思绪如麻,事情紧急,偏偏我又愚钝。过了一会儿,盯着桌上的手榴弹心生一计:再来一次同归于尽的讹诈!

可问题是:我怎么接近他们?怕是我刚出房间门就会被打成蜂窝。解决他们并不难,丢两颗下去就足够了。可是雪鸳和魁子就必死无疑。复杂的情感在内心里左右蹿动,我才意识到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就是解决某些事情的最大困难。不管怎么纠结,终究不希望一直帮我的雪鸳和魁子就此死去。

“所有的人,都起来啦,到楼下来!”,胡三狼的声音突然从楼下传来。

我灵机一动,看着全然没了主张的阿媚,走到她的跟前,伸手抱了抱她,在她耳边说道:“别怕,我要你帮个忙”。

“嗯”,她点了点头,稍稍回过了神。

我把四颗手榴弹绑在一起,捆在了她的身前,然后拉过她的衣衫盖住了。她木然的看着我做完这一切,总算没有因为恐惧而抖索。

“他要你们都下去,你下去之后,就站到那个拿手枪的家伙边上去,尽量靠近他,如果我开枪,你就把衣服拉开,让他们看见手榴弹,然后用手拉住这个”,我一字一句的叮嘱着,同时拧开一颗手榴弹的盖子,把拉索牵了出来。

“你让我去送死?”,她猛然冷冷的问道。

“不会,这么多手榴弹如果炸了,大家都会死,所以你只要用手拽着这绳子,大家都不敢动的,接下来我会处理好的”,我低声的做着说明,也像是安慰。

“全部下来,都快点!”胡三狼在下边大声的吼叫着。

“我记住了,你说我不会有事,对吧?”,阿媚瞪着大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保证,如果我失败了,你就说是我逼你这么做的,他们也不会杀你的,杀你对他们没有实际利益对不?相信我一次!”,我又是分析,又是安抚,希望她赶紧冷静下来,因为时间不多了。

她点了点头,拉开门,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走了出去。我站在门后,接着一丝缝隙看着楼下的情形。

陆陆续续走到楼下的姑娘们都远远的站着,显然那么多的枪让她们都害怕了,知道接下来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我并不在乎她们,只盯着阿媚一步一步朝他们走去。谢天谢地,她在这个时候发挥了她无所畏惧的特点,一直走到距离那叫做阿布的丑陋汉子不过两三米的地方,在一个凳子上坐了下来,装作睡意迷蒙的样子,似乎对眼下的一切茫然不知。

她的出现吸引了雪鸳和魁子的注意,俩人都盯着她,我知道他们在期待什么,只是担心接下来的事情是否如我所愿。

胡三狼站在阿布身边,把姑娘们挨个数了一遍,示意人都到齐了。然后又把她们都招呼到跟前来。姑娘们只是象征性的往前挪了几步就都站住了,谁愿意离枪口太近呢?

阿布从身上掏出一张纸来,然后又拿出一支笔来,走到了雪鸳的身边,似乎在问她什么,有人走过去替她解开了绳子。

“想都别想,直接开枪就是了,不要啰嗦”,雪鸳断然拒绝了阿布的某个提议,态度极其坚决。

“把地方给他吧,只要保住命,什么都好说啊”,该死的胡三狼居然帮着劝说起来。

我也就明白了阿布的意图,他要的是雪鸳答应把这个场子交给他。这让我很费解,因为他的“娱乐城”规模很大,而且距离此地又很远,从哪个方面来权衡,他都不应该对这个地方有太大的兴趣。

“你听我说!”,阿布突然提高了嗓门,慢慢的说道:“为了你,我丢了几十个弟兄,你不该给点赔偿吗?当初没有我的帮忙,你活不到现在吧?翅膀硬了就要单干,当我笨蛋吗?他x的,我等了你五年了!你真以为我会一直求着你吗?笑话,我告诉你:要么,你老老实实把地方给我,跟我回去,要不,我就做掉你,知道不?我已经对你很厌烦了,一点点耐心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