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垂下眼，犹豫着问：“我的……孩子呢？”
南宫羽的表情像是从幸福的童话中醒来的孩子，他的心情复杂，话语也变得略微迟疑，“恭喜，孩子保住了……”说完便微微转过
脸。
她也不知为何，既喜悦又难过。看着他的脸，似乎懂他对自己的怜惜，于是安慰般笑道：“他呢？”
“我让医生告诉他，你流产了，他看你还昏迷，就出去了，现在还坐在外面一句话也没说过，好像很痛苦……你真的舍得？不会后
悔？”
沫依依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谢谢你，我不后悔，帮我叫他进来好么？我有话想对他说。”
南宫羽叹口气，转身出去了。在他转身的瞬间，她便不可抑制地哭出来，然后立刻抹掉眼角的眼泪，吸了吸鼻子，一抬头，便看见
万分憔悴的历爵银站在门口，眼睛里有朦胧的疼惜和愧疚，脸色惨白如纸。她突然很心疼，但还是强忍住心底的不忍，笑了笑，说了那
句迟来的，原本早就该对他说的话：“银，我们……分手吧……”
其实幸福，本来就是若有若无的东西，可以在瞬间饱满，也可以在一刹凋零。
沫依依捏着衣角的手渐渐收紧，拼命让自己笑起来显得更自然，殊不知那样的表情在历爵银眼里，同样令人心痛。
“谢谢你，让我认识你……”她眯了眯眼，露出苍白而调皮的笑意，“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她转向历爵银，掩饰了心情的低落，努力的对他微笑微笑着……
历爵银不发一语，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为什么……她还能笑出来？失去孩子后他见到的她的第一个表情，居然是笑么……
分手，这个真的是她想要的么？
他沉默了很久，眼底的雾气忽隐忽现，猩红的血丝一点一点侵染上他的眸子，在刺眼的白炽灯光线下显得格外悲凉。“沫依依，我
只信你一人，孩子，是不是真的没有了？”
沫依依突然觉得异常沉重，他的话像千斤巨石般实实在在落在她的心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着头，“这种事为何要骗你呢？
这孩子，嫌弃我……恐怕他也觉得，我不配怀上你的孩子，我不配享有那么尊贵的身份让他喊我一声母亲吧。”
“嫌弃？呵。”历爵银用力闭上眼，再缓缓睁开，嘴角露出一丝绝望的苦笑。
沫依依低埋下头，不去看他，亲眼看见他那样绝望的神色，就如同在刀在她心口剜一般，感觉血肉模糊。
历爵银现在才明白，原来他天真的坚持，真的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既然这样……
“既然你决定了，我尊重你的要求。我只想知道最后一件事……知道有了孩子的时候，你想过，要留住他么？”
沫依依呼吸窒了窒，心间开始如被嗜咬般的疼。她拽着胸口的衣服，犹豫了好久好久，才喃喃道：“没有！”
不可以心软，绝不可以……她不想再有人受伤了，故事就到此结束吧……
历爵银苦笑，全身竟僵硬得不能动弹分毫。亲耳听见她这样说，心情居然会那么糟糕。
他弯下腰来，捧过她的脸，礼貌地吻在她精致洁白的额头，抚了抚她的碎发，吐息安静得让她难过。
她听见他醇厚的磁性嗓音，落在头顶，散开一片无垠的沧桑。
“我答应你，你……自由了。”
本就没什么见证，就连一件小小的信物都没有，所以也不需要什么繁复的仪式，两人点点头，说一句“好”，缘分就此终结了。
历爵银站在摩天大厦的顶层，一身白色的睡袍将整个人衬托得慵懒而俊美，下坠的手指间牵着空落落的高脚杯，偶尔的一阵轻风拂
过，能撩起他几缕柔软的银色发丝。
他远远眺望着安静的世界，这样灯火阑珊的夜晚，既喧嚣又冷清，行人匆匆，车水马龙，四处都是五彩缤纷，难道唯有他的世界，
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