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一遍遍不知疲倦的响着,而手机的主人仿若没有听见一样,眸光睇远,仔细一看却又没有焦距。

拿着两个香蕉阎,阎晶晶从孩子群里逃出来,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喂,回神了!你电话响了。”

神游的思绪被打断,夏瑶一脸茫然,掏出包里的手机,瞥着上面的来电显示,眼眶一阵温热,按掉手机,仰头微笑着问阎晶晶,“怎么不玩了?”

“晕!”阎晶晶翻白眼,“那群小家伙个个跟个强盗似的,我都快被他们给拆散架了。不服老真的不行,这才多大一会儿,我累的跟狗似的,他们就像是打了激素一样,越玩越起劲儿,承认我拜了。想当年咱们也跟这群兔崽子一样,爬高上低,一整天都不带累的。一转眼咱们真的老了,你都要当娘了。”

贼兮兮的盯着她的肚子,摩拳擦掌,“来来来,让姐摸摸。羡慕嫉妒恨啊,我啥时候才能搞出人命呢?”

轻轻的抚摸着夏瑶的小腹,俏皮的做着鬼脸,“干儿子,我是你人见人爱,车见车载,花见花开,宇宙无敌超级大美女的干妈。干儿子,咱们初次见面,干妈也没有什么好送给你的,就把干妈最最珍贵的初吻送给你了,你可别嫌弃,你也不能嫌弃,要是嫌弃我k你丫……”突然捂住嘴,抬头小心翼翼的瞅了眼夏瑶,见她脸色不好,水眸里氤氲着水汽。脸上的嬉笑立即敛去,换上担忧,“哎哎哎,你哪里不舒服吗?千万别是我干儿子有什么问题。走,我送你去医院。”

不是阎晶晶大惊小怪,而是夏瑶现在的脸色真的很不正常,苍白如纸,血色尽褪,一副病态。

夏瑶摇着头哑着声唤着她的名字,“晶晶……”眼中的晶莹顺着苍白的脸颊滴落,“晶晶……”

“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阎晶晶慌了,“你到底哪里不舒服,我打电话给墨邢风。”

“不要……不要打……我没事……”夏瑶泪流满面的摇着头,“我……只是想我爸了……”

“真的?”阎晶晶狐疑。

夏瑶抹掉了眼泪,努力的牵起唇角,“我真的没事,只是突然有感而发。”她不是不想说,只是不能说,那样荒唐的事,怎么能说的出口?

阎晶晶歪着头,若有所思,如果说她这样说,她就会相信,那么十几年的朋友都是做假的。

虽然说夏正鸣刚去世不久,她这个借口也算是合情合理,只是说起墨邢风时,她眼中一闪而逝的沉痛,还是被她捕捉。

两个人不是终于修成正果了吗?小三古夕颜也去见毛爷爷了,卢志毅也嗝屁了,火炎烨最近也忙得四脚不沾地,根本没时间破坏他们,而且墨邢风的家人也都赞成了,两人之间的障碍都被解决了,不是该你侬我侬吗?可是看夏瑶的表情,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内幕?

墨邢风外遇了?嗯嗯嗯,这个很有可能,现在夏瑶正是非常时期,墨邢风又是个那方面正常的男人,就算他有心安分,那些小三小四可不安分,助理,秘书什么的最容易出事儿。

既然夏瑶不想说,她也不会追问,不能再好姐妹的伤口上撒盐,有什么事儿,她找墨邢风就好了,好姐妹就是用来两肋插刀的。

现在她不仅是夏瑶的好姐妹,更是她的娘家人,真以为夏瑶娘家没人,丫丫个呸的,他们孤儿院里的所有人,都是夏瑶的娘家人。

在孤儿院里待了一整天,阎晶晶一直陪着她,看着孩子嬉闹逗趣,她的心情反而更沉重了,手下意思的抚上小腹,里面孕育着一个小小的生命,一个她舍不得丢弃的宝贝……宝宝,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她想好了,这个孩子,她不会打掉,她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后悔,但是现在打掉他,她一定会后悔!

傍晚,一辆黑色宝马车停在孤儿院门前,惹来孩子们的一片欢呼,他们双眼放光的围着车子转圈圈。

没有在孤儿院生活过的人不会理解他们这种行为,他们不是没有见过世面,而是渴望得到温暖。

每次有人来孤儿院,不管开没开车,不管穷困或者富足,他们都渴望得到来人的关注,那样他们或许就有机会离开这里,得到自己渴望的幸福。

车门缓缓打开,打扮的高贵典的贵妇迎着夕阳款款而来,火红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镀上一层柔美的光晕,就像是女神一样高贵。

女人从车后座,搬出一个大箱子,对着孩子们笑的很和蔼,“孩子们,奶奶给你们带巧克力了,小豆,你最近在长牙,不能吃太多。小溪,你要的漫画书。小东,你的变形金刚……”

阎晶晶看着眼前这一幕,久久不能回神,惊的下巴差点掉地,“这是什么情况?”

院长看到来人,一脸欣喜的上前迎接,“如萍来了。”

“晓春,你……”眼神一转,看到夏瑶之后立即噤声,脸色白了白,竟显的有点局促不安。

接收到吕如萍飘过来的目光,阎晶晶撇嘴冷哼,“靠,这年头真是无奇不有,巫婆也有这么惊悚的时候。”

没错,看到这样的吕如萍,她只觉惊悚,心黑如墨的巫婆,竟然也有如此善良的一面,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惊悚的吧?

如果是以前,夏瑶看到这样的吕如萍也会觉得不敢相信,但是至从生日那天,听到她对父亲所说的话,她觉得她本善良,只是被逼无奈。

看到夏瑶,吕如萍下意识的想转身就走,转念一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和院长闲话家常,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的往夏瑶的方向瞥去。

她的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她现在有身孕,生病了不能马虎,现在都这么晚了,也不多穿件衣服?

看吕如萍和院长很熟稔的样子,阎晶晶蹙眉,“巫婆和院长怎么这么熟悉?”

夏瑶收回目光,“我要回去了,你现在走吗?”其实她根本就不知道要去哪里,貌似现在这里也不能再待下去了。

“走,我才不要和巫婆待在一起呢!我去和院长说一声,你等我一下。”

阎晶晶小跑着奔到院长和吕如萍面前,鄙夷的白了眼吕如萍,转眸对着院长笑的一副乖乖女的模样,“院长妈妈,我和瑶瑶要回去了。你要记得吃药,不然骨头又该向你抗议了。”

“你这丫头,真够啰嗦的。”院长笑呵呵的拍她的头,眸底是慈祥的光芒,“丫头,我看你最近好像瘦了不少,是不是在外边很辛苦?”

“瘦了吗?还好吧!好了,我们下次再来看您。”阎晶晶笑着向她挥手,走了两步不放心的转过头,“记住,吃药!”

“知道了,啰嗦的丫头!”

阎晶晶撇撇嘴,“您是我妈,我才啰嗦您,要是您是路人甲,我也和别人一样,摔倒了都不带扶的。”

“你敢?”院长瞪她。

“我就敢,嘻嘻……挥挥爪……”

阎晶晶得瑟的朝她做鬼脸,拿上东西,和夏瑶一起出了门。

看着夏瑶被夕阳拉长的背影,吕如萍久久不能回神,范晓春叫了她几声才有所反应。

“如萍,我正想着去看你,你还好吧?”自己这位好友也算是苦命,一辈子都没能得到丈夫的疼爱,现在还要守寡。

“晓春,你去给她送件衣服。”吕如萍答非所问,眼光一直追随着渐渐远去的夏瑶。

“如萍,那孩子好像遇到什么难事儿了,一整天都闷闷不乐。”范晓春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对她说了比较好。

“或许还在为正鸣的死而伤心,你快点拿件衣服追上她,天凉了,她穿的那样单薄,万一感冒了,怀着身孕马虎不得。”吕如萍催促好友。

范晓春微微叹息,“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关心她,却还不敢表现出来,你这样她怎么会知道你的心意。就像她小的时候,每次你来看她,都躲在角落里……”

吕如萍自嘲的牵起唇角,眸中闪过暗沉,“别说了,我对她有愧,没脸见她。像我这样的人,活该一辈子得不到别人的爱。”

范晓春握着她的手,“不,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自己,我们从小就认识,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善良的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踩死。孤儿院也是多亏你才能保住。”

“但是她所受的苦都是我造成的。晓春,你知道吗?我觉得我死后应该下地狱……我出卖了自己的良心,我的灵魂肮脏可怕,我对不起他们。”吕如萍沉痛的闭了闭眼,继续道,“我觉得这辈子很失败,爱了一个男人四十多年,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得到,还丢弃了自己的良心。夏瑶恨我,我知道她恨我,这仇恨是我一手种下的,根深蒂固。我不敢直视她的眼,我怕……我怕到死的那一刻,我的灵魂也不能得到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