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堪称是为了爱德森家族和爱德森伯爵熬干了心血了,然而爱德森伯爵还是病得越來越重,如果可以,他也宁愿用自己的命來换回伯爵大人的性命。

他刚走进爱德森古堡的门口,就见他的跟班:那极为俊秀的少年随从诺亚从门口往外跑出來,跑得飞快飞快。

总管站住了,皱着眉头:“诺亚,你怎么回事。”

然而,他的话还沒有说完,脸色就变了。

因为他看到诺亚是哭着往外跑的,而且差点收不住势,一下子撞到了总管的身上。

总管伸手扶住了诺亚,声音已经微微颤抖了:“你哭什么。”

他心里明明已经了最为不详的预感,可是不到最后一刻,他根本不愿意面对。

“总管……”诺亚还不过是个孩子,根本承担不了这样重大的事情,他又是伤心,又是紧张,一时哭得不停地打嗝了,连话都说不完整:“总……总管……”

他抬起头擦着眼泪,却是不停地抽噎,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眼睛已经哭肿了。

“伯爵大人他……”

总管脸色终于变得惨白惨白,他甚至忘记了千辛万苦请回來的那位先生还站在门口沒人管,放开诺亚,他沒命一样地往古堡跑去,,他这一生,最在乎爱德森家的声誉,爱德森古堡的佣人和男仆也都是他和他太太培训出來的,他最讲究仪态,讲究风度,然而这是他第一次毫无仪态地疯狂地奔跑。

也是最后一次了,大概。

诺亚还是在擦着眼泪抽噎着,不住地打嗝,收都收不住。

而那位穿着米色挺括大衣的年轻男子站在古堡门口,身姿挺拔,他慢慢将手从口袋里拿了出來,若有所思地看着古堡的门口,然后抬起了头,看着古堡那极为让人敬畏的标志,微微叹了口气。

伯爵大人怕是回天乏术了,不要说他,谁來了也沒用。

**

此时此刻,马克少爷的别墅里。

说起來马克少爷早就应该离开中国了,但是到现在还赖在中国沒走,当然,谁都知道他为了什么。

他并不是住在韩家的别墅,别说引人注意的问題,蓝宁肯定先会在他们的饭菜里下毒,估计。

他在离韩家别墅不是太远的地方买了一栋别墅,要是拿个望远镜,还能望到那个秀雅如玉的美男子坐在荔枝树下看书的样子。

比如说,现在,马克少爷拿着一把大花剪,站在花圃前,带着非常自得的神情在修剪着花枝。

他喜欢花,而且很懂花,还喜欢自己种花,,这个说出去也沒有人相信吧。

不过无所谓了,他不需要人家对他了解。

剪下了一把百合花在手上,又咔嚓咔嚓剪掉花枝上多余的叶子,他捧着洁白的百合花,深深地嗅了一口清雅的香气,俊美却刻薄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个笑意到达眼底的笑容來。

“少爷……”穿着一身黑色猎装急匆匆走來的心腹手下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传的慌张神情,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无法启齿。

马克少爷蓝色的眼眸一抬,要笑不笑的:“干什么。”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哦”了一声:“昨天晚上让你处理掉的那个,被人发现了。”

虽说在处心积虑地讨韩清逸的欢心,但是他可是一点都沒闲着,又连着叫了好几个mb。

昨天晚上被他弄残了的那个,下场就跟之前的那些沒什么,反正他们见不得光的身份也不会有人在意,顶多消失了也就算个失踪人口之一而已。

这心腹手下摇了摇头:“不是的,少爷。”

他犹豫了一下,有些胆寒地看了马克少爷一眼,然后又赶快低下了头,那样彪悍精炼的一个人,竟然有一丝胆怯了。

“到底什么事。”

马克少爷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手指用力地掐了一下掌心的百合花枝干,差点把花给掐断了。

心腹手下低着头,低声道:“英国那边有消息來了。”

马克少爷本來是皮笑肉不笑地转身继续去修剪花枝,但是过了一秒钟,他好像反应过來了什么。

猛地回过头來,他眯起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心腹手下。

心腹手下不敢看他,低着头,低声说了一句话。

“啪嗒”,黑色的大花剪从马克少爷的手中落下來掉到了碧绿的草丛中,随之一起掉落下來的还有他手中一大捧的洁白百合花。

马克少爷面无表情地看着心腹手下,后退了一步,但是一脚就踩在了百合花上。

唰,留下了一个大大的鞋印。

马克少爷后退了两步,直到身后碰到了花圃的整整齐齐的鲜花。

他猛地转过身來,看着这些鲜花。

今天的阳光格外灿烂,照在这些美丽清香的鲜花上,有些晃得人睁不开眼睛。

**

夜色渐渐地暗了下來,窗外一两只长长黑白尾巴的鸟儿飞过去,夕阳的余晖穿过云层照在窗台上留下了一片金色的影子,带着遗憾的美丽。

韩清逸坐在书房里,正在讲电话。

他的神情很愉快,嘴角甚至翘起來带了温柔的笑意,,这样的表情,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他是在跟宁瞳儿讲电话。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礼拜天我去接你,嗯,嗯……”他微微笑起來:“一定会给瞳儿一个惊喜的……嗯,好……”

忽然,门外传來蓝宁发怒的声音:“神经病,你想干什么。”

接着就仿佛是厮打的声音,只听“嘭”的一声,一个人从门外几乎是跌着撞进了书房來。

门撞开又反弹回來,那撞进來的人竟然趴地摔倒在红木地板上。

韩清逸和宁瞳儿的对话被打断,他非常恼怒地看了混乱局面一眼,然后用手挡着话筒,很温柔地对宁瞳儿说:“沒事,我们明天再说,嗯,好。”

他非常温柔地跟宁瞳儿告了别,清澈的眼波也无比的温柔,然而一放下电话,他的眼神一下子倏然变冷。

冷冷地站起來,他一手推开椅子,冷冷地看着地上摔倒的人和跟着跑进了书房、满面怒容的蓝宁,还有马克少爷的手下,声音冰冷地问:“怎么回事。”

那摔倒在红木地板上的人哈哈哈地笑起來,抬起头來,一张俊美却让人骨子里发寒的脸庞,半边脸上有一道伤痕,,韩清逸留下來的。

这个人当然是马克少爷,但是他从來高高在上,别人在他面前仿佛都是卑贱低微的贱民似的,想不到他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跌进书房來跟韩清逸打招呼。

韩清逸见多识广,都不由得怔了一下,然后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着马克少爷的心腹手下,穿着黑色猎装,彪悍干练的年轻男子略微有些尴尬,跑过去想要扶起马克少爷,但是却被马克少爷一脚就蹬开了。

“少爷他喝醉了。”马克少爷的心腹手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然后声音又更低了一些:“而且他今天沒有吃药……”

蓝宁立刻骂了一句:“x,所以说嘛,神经病得治,别跑出來找事儿。”

马克少爷的手下当然也知道自己踩在韩清逸的地盘上,但是蓝宁这样骂人,他也不由得有些变色了。

马克少爷却哈哈哈地笑着,然后手一挥:“够了,你们都给我出去。”

他从地上爬起來,却是朝着韩清逸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过來:“呵,让他们滚,我不想见到他们……”

韩清逸皱起眉头,秀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高深难测的神情,蓝宁看那马克少爷自然是一百个不顺眼,他生怕马克少爷要骚扰他们家韩少,立刻就跑过去挡在了韩清逸面前,怒气冲冲道:“滚开,想干什么你。”

马克少爷满脸通红,酒气冲天,然而眼睛阴暗得吓人,仿佛所有可怕的东西都被激发出來了,他冷笑着,一下子揪起蓝宁的衣领,蓝宁也不甘示弱,反手就要一巴掌打过去。

别人都怕马克少爷,但是他不怕。

马克少爷满脸通红,显然喝了很多酒,然而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还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跟以往大大的不同,力气简直大得惊人,抓着蓝宁的手跟铁钳子似的。

蓝宁虽然狠毒,但是跟马克少爷比起來,真的就是一个孩子,,其实忽略掉他的心思,他也确实就是个孩子而已。

马克少爷反手一巴掌就把蓝宁拍开,跟拍一只蚊子似的。

蓝宁跌倒在地,膝盖都撞痛了。

然而,不仅是撞痛了的问題,自从跟了韩清逸,他哪曾再受过气,受过欺负,现在这对他來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顿时,他两眼都变得通红了,像一只发怒的小野兽一样,乌溜溜的眼珠子满是狠毒之色,雪白的牙齿那么一咬,眼看就要动手。

韩清逸看着马克少爷走到跟前來,看了地上的蓝宁一眼,略微皱了皱眉尖。

“蓝宁,你们先出去。”

蓝宁从地上爬起來,不仅眼睛都烧红了,还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真的就跟掉到陷阱里的小野兽似的。

“韩少……”他两眼通红,不依不饶地看着马克少爷,好像随时都要扑上去随时对着马克少爷咬上一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