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憎恨他,但是却原来,我所做的事,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分别。”慕容烈低声沙哑地说,“我爱她,却从来没有相信她,宁可相信从小根植在心底的那个秘密,那个诅咒……我说我爱她,自以为为她做了许多,然而到头来伤害她最深的人却是我。”

医生忽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曾经劝过慕容烈,但是现在真的有这样的结果,他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慕容烈。

眼前的少爷是这样绝望,他是真的被击溃了。

知道宁瞳儿小姐其实是爱他的,比他认为她从来没有爱过他,更加的让他难以接受。

因为此时,他已经伤她最深。

“我将她的父亲扣留在手上时,他曾经想要见我,我想他是想将当初的实情告诉我,可是我恨他们,我拒绝了。然后事情演变到现在这样的地步,我想对他请求他原谅我对他们所做的一切,都说不出口……因为我……已经没有资格请求他们原谅了。”

“少爷……”医生喃喃地叫他。

慕容烈放下手,看着他,那眼睛里绝望到了极点。

“少爷……你曾经说过,宁可叫我少爷,不叫我伯爵,因为我已经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伯爵。我心里一直恨他,谁知道最后我变成了和他一样的人。”

慕容烈忽然笑起来,笑得肩膀都在不停地抖动。

医生难过地看着他:“少爷,这不能怪你。”

“不能怪我,怪命运吗?”慕容烈喃喃地说着,“是命运让我们走到了今天的这一步?还是我自己咎由自取?”

“少爷……”

“我对不起她,但是我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寻找她,求她回到我的身边。也许,从一遇到我开始,她平静幸福的人生就被我改变了,如果不是遇到我,一切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慕容烈喃喃地说:“我没有资格求她原谅我了。”

医生看着他,转头看了一下墙上爱德森伯爵的油画有限卖糕全文阅读。

上一代的悲剧,难道真的要重复上演?

不,他不甘心看到爱德森家族每一代主人都是这样的悲剧结尾。

他一定要做一点什么。

**

夜色很深,爱德森古堡里静悄悄的。

慕容烈高大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他久久地站在宁瞳儿曾经住过那么久的那间房间外,目光像是穿过那华丽的房门,看到了房间里,曾经躺在**一动不动的纤细身影。

过了很久,他终于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华丽奢靡的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丝人气。

她走了,将这房间里最后一丝气息和温度也带走了。

现在这个华丽奢侈的房间只剩了那些华丽的古董摆设,徒有空壳。

慕容烈慢慢地走过去,在**坐下来。

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脑海里,那些他刻意遗忘的,那些他曾经根本不相信的……

她不停地流眼泪。

躺在**,她闭着眼睛,只是不停地流眼泪,就像尝尽了世间所有的悲伤和痛苦。

他还记得她当时泪流满面不断抽泣的模样,可是他当时却以为她只是在演戏。

她那时,就恢复记忆了吧?

所以她那样的悲伤,那样的痛苦。

可是,他不相信她。

还记得她伸出手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睁开眼睛来含着眼泪问他:“如果我说我爱你,你相不相信?”

她问他:如果说爱他,他相不相信。

可是,他没有选择相信他。

他认定了她在欺骗她。

那时的她,为什么没有说是韩清逸封锁了她所有的记忆,也许是因为知道他根本不会相信她。

也许是因为说出来也没有用。

她不想说是韩清逸造成的这一切,只想问他“如果我说我爱你,你信不信?”

可是,他到底是让她失望了。

不,也许是绝望了。

他在她流着眼泪问他这句话以后,却丢下她离开。

让她一个人独自流泪,让她……面临那样的绝境。

萝丝和她的女仆先是用枕头捂住她的脸,让她窒息,失去了呼吸,让萝丝以为她已经死了,然后将她从窗口推下来,造成是她自己跳楼自杀的假象。

在经历这一切残忍的事情的时候,他在哪里?

如果他肯相信她,留下来,一切也许都不同。

如果他真的像他自己承诺过的,会永远保护她……

不,他没有保护到她,从来没有古武杀手混都市。

伤害她最深的,却反而是他。

慕容烈伸手放在床沿上,想象着她是怀着怎样恐惧绝望的心情,被萝丝用枕头死死地按在身下。

只差一点点,她就真的离开这个世界,彻底地离开她了。

她在那一刻,恨他吗?

还是希望他这个恶魔来救她?

慕容烈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眼角有透明的**滑下来。

瞳儿……

瞳儿……

对不起。

事到如今,连亲口对你说这句话,请求你原谅的资格,我都没有了。

萝丝想要她的命,而彻底地摧毁她的,却是自己。

在她好容易捡回一条命,成为了植物人以后,自己所做的都是什么事……

是把她当成泄欲的工具。

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和纠缠。

曾经对她承诺过的幸福,从来都没有实现过。

他带给她的,除了痛苦,还有什么?

慕容烈慢慢地躺下来,躺在宁瞳儿曾经躺过的地方。

她的意识应该还是清醒的吧?

在那些被他囚禁的日日夜夜,她是否也只剩下了憎恨。

他是应该被憎恨,邪恶的、十恶不赦的恶魔。

他亲手将她的爱毁灭了,亲手将她摧毁了。

慕容烈闭上眼睛,泪水无边无际地流下来。

当她被人接应上船,回过头来面对他举着枪准备射击的样子时,她看他的那一眼..

是不是再也没有了爱,只有了恨。

抑或是……

连恨都不屑了。

他连被她恨的资格都没有了吧?

慕容烈闭着眼睛,眼泪静静地流下来。

很久,很久,他躺在宁瞳儿曾经躺过的**,喃喃地说了一句话。

“对不起,我爱你。”

只是,我再也没有资格说这句话了。

只是,我不配对你说这句话了。

慕容烈的眼泪忽然肆无忌惮地汹涌流下来。

**

美国旧金山。

宁瞳儿提着简单的行李从一家酒店出来,刚要伸手拦一路计程车,忽然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青年从背后猛地用手帕捂住了她的口鼻仙之痕迹。

宁瞳儿猝不及防,手上的行李猝然掉到了地上,被那人拖入了一辆车子里。

远远地,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看到这一幕,顿时大吃一惊地想要追上去,然而那车子已经迅速地开走了。

这个戴墨镜的男人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见到此情此景,立即追上去记下了那辆车子的车牌号码,一面迅速掏出电话报告给了上面的人。

接他电话的人是蓝宁..没错,韩清逸明知道自己和宁瞳儿已经无可挽回。

然而他爱宁瞳儿,爱得太深太深。虽然事已至此,但是这份感情也确实不能割舍。

她一个女孩子家,无亲无故,他怎么能放心她一个人流浪在外?

他命令人远远地跟着宁瞳儿,只要保护她不受伤害,又不能让她知道。

但是就是因为跟得太远,保镖一时大意,没想到宁瞳儿竟然也会有仇家,以至于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迷晕拖走了。

蓝宁接到这电话,第一反应就是:是真的吗?

那简直太好了!

他心里简直恨不得宁瞳儿快点死掉最好。

然而,他也深知宁瞳儿对韩清逸的意义是什么,所以他心里第一反应是高兴得要命,但是当着韩清逸的面,他也实在不敢将这种心情表露出来。

而且,他更知道这么大件事意味着什么。

所以,他一面在心里偷偷地念着:让那个绑匪将宁瞳儿弄死最好了!快点死吧!

一面又不得不如实地将这件事告诉了韩清逸。

韩清逸听到这样的事,当然是立即就命令人去追那辆车,同时自己也往外跑去,亲自去营救宁瞳儿。

宁瞳儿醒过来发现在一艘船上,而且她被人用行军带牢牢地绑在甲板上,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正在用手推动着一根长长的针筒,将一点透明的不知道什么药剂给推了出来。

“你们做什么?”

她拼命地挣扎,但是根本没有用,行军带绑在她的身上纹丝不动。

“怎么这么快就醒过来了?”一个同样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中年男人闷声说,“那个笨蛋竟然连这么个女孩都搞不定?”

宁瞳儿全身一震,然后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遮住了面目的中年男人。

“伯父?”

她又惊讶又失望,还有更多的说不出的情绪:“韩伯父,是你。”

那个中年男人也愣了一下,没想到自己这样都被她认出来了。

他先是一怔,然后笑了一声,将口罩摘了下来。

熟悉的面容,与韩清逸略微有几分相似,果然是韩清逸的父亲,曾经的韩氏药业集团的董事长。

“这样都被你认出来了,丫头,你比我想象的聪明。”

他看着宁瞳儿,眼神很冷漠也很阴沉:“既然你都认出来我了,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抓你吗?”

宁瞳儿看着他,忽然停止了挣扎。